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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十二章 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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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身影渐行渐远,珞明悠才和云霓走出密林,衣服的颜色和密林浑然一体,难怪刚刚珞义珞忠没有找到她们。
“小姐,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你是吧?”珞明悠笑一下,“你这个大嘴巴,告诉你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可是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法子呢!”云霓细心地用丝绢包珞明悠受伤的手。
“那用什么法子?”珞明悠盯着下山的路,“你不会想要我和凌美凤说‘二娘,我可不可以不嫁。’喏,像这样,你认为行得通吗?断就要断得彻底,拖是行不通的,既然这样就做得彻底些!只有我死了,他们才会放弃我这颗棋子吧!”珞明悠坚毅地看着下山的路,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以另一个身份活下来,活在古代,找到失踪的玉牌。
云霓难以置信地看着珞明悠的侧脸,小姐真的越难搞懂了呢。
珞明悠简单收拾一下,指着一旁的小路:“为了防止遇见珞忠珞义我们从这里下山。”
“这里行得通吗?”云霓瞅着那条小径,被树木的枝桠掩映幽深闭塞,看不到尽头。
“行得通,条条大路通罗马,总会出去的。”
“好,”云霓知道小姐做事有分寸便不再刨根寻底,乖巧地跟在珞明悠后头。
小径较之先前来的那条路要窄很多,幽深晦暗许多,久无人迹的石阶上布满一层墨黑的青苔,经过未晞的露水的涤荡,走上去有些微的打滑,再加上道路两旁的树枝伸到道路中央,需要不时用手拨开,路走得愈发艰难,两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两人额上沾染点点污垢,脸上狼狈地沾上绿色的汁液。云霓丧着脸:“小姐,我走不动了。”她轻咬下唇,真没用,一直还说要保护小姐,如今小姐都没有抱怨什么自己却扯小姐的后腿。
一路上珞明悠始终没有过多言语,她知道这样是保持体力的最好方法,以前比现在跟糟糕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的,可这身子毕竟不是自己的,虽有了一段时间的适应但走这么久乏意还是有一些的:“正好我也累了,那我们就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两人扶持着走到青石边上休息,珞明悠拿出帕子擦擦汗,单是看帕子上的黄渍珞明悠就知道药已经全化了。
爽朗的风穿过单薄的林子,驱散不少倦意,清泉的碎音从不远处传来,清清泠泠。
云霓舔一舔干裂的唇。
珞明悠见状笑一笑:“我们去喝些水吧,我渴了。”
“好啊!”云霓欢呼,拉起珞明悠寻声而去,她的嗓子渴得快要冒烟了呢!
山中的泉水清冽而透彻,清泉石上流,泉击水声,如鸣佩环。
溪旁的绿草柔柔地打着旋儿,迸溅的泉水打到叶子上,晶莹剔透。
珞明掬一捧清泉,冰冰凉的感觉溢满手间,洒在脸颊,将脸上的芥草汁尽数洗去,把玩片刻,遂坐在一块突起的石块上休息。
四周一片静谧,林间惯有的鸟鸣都消失不见,颇有风雨来的压迫感,这些微小的变化是浅寐的珞明悠所没有感受到的。
仿佛只是片刻间,满树振翅惊飞的鸟儿,珞明悠睁开眯着的眼睛,一只体型硕大的虎赫然映入眼中,低顺着脑袋正乖巧地喝着水,看上去与特训的虎无异,可谁知道这暂时温顺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未露的野性!
云霓呢?珞明悠视线搜寻着云霓。云霓!珞明悠低呼。云霓已经站立不住,跌进溪中,宽大的衣服在水中飘浮,头发被迸溅的水花打湿,在水中瑟瑟发抖,微张着嘴,却像被卡着嗓子说不出一句话,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那虎距她不过五六步,只轻轻一跃,那么......珞明悠不敢再想下去,她以口型指示云霓,云霓头上布满汗珠,不知是汗还是水珠,她摇摇头,指指腿示意腿软,爬不动。珞明悠咬咬牙,向溪中走去,宽大的罗裙,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终于挪到云霓身边。珞明悠搀着云霓,向虎相反方向走去,回望着。突然,老虎停止了饮水,抬起脑袋,瞅着她,模样像极无害的大猫,纵使如此珞明悠仍觉得心脏都快要麻痹了,云霓更是腿一软,直直地跌进溪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啊!”珞明悠忍不住低呼一声,睫毛轻颤,僵持着,谁也不动,云霓怔怔地趴在水里,呼吸都变得清浅了。虽是已到暮春,但这泉水仍冷得人忍不住打颤。
刹那间,暗绿色身影闪过,捞起珞明悠打颤的身子,与此同时,一条黑色的影子捞起一旁发怔的云霓,两条身影迅速移向两颗不同的大树顶端。
珞明悠轻抚胸口收惊间,一条暗绿色披风已经披到她肩头,将她纤细的身子严严包裹。她抬头,迎上一双含笑熟悉的黑白眸,只是一瞬间,那眸子闪过好奇,惊异,最后化为温润的笑。每一次的见面她都带给他意外,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惊艳!
他不会认出她来了吧!珞明悠低下头,眸中闪过担忧。
“小姐单身在深山野中游荡,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也许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他含笑。
还好,她低眉顺眼,作娇羞女子状:“小女子本是为母亲扫墓,不慎与家人失散,多亏公子,才得以虎口脱险。”一派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模样,怯怯不自胜。
正是这样,她才没有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今天的她与那日的她完全是两个版本嘛!他吸气,她脖颈间的辛夷香充盈在两人周遭。
两人沉默,有风静静掠过耳旁的声音。
他的发丝翻飞,与她的缠绕。
许久许久以后。
他俯身,凑近她耳旁:“我叫西凉,你要记得。”
在她惊异的眼神中,他飞身,身轻如燕,带她穿山越林,眩晕,眩晕,还有他挺拔颀长的身姿,温润如玉的浅笑,此外,再无其他。
暮雨初落,空气中弥漫淳朴的泥土香和着四月悠悠草香,在空气中酝酿着。
一路上春日花红尽已谢去,只有片片残红,挣扎在枝头,诉说着料峭春寒的逝去,到处是浓密苍翠的绿,一片片绿雾,交织成一片。
素锦帐子马车行在小路上,形单影只。
车厢内珞明悠微眯着眼睛,脑中是七日前的场景。
西凉勒马前行,疾驰如飞,送她到山下附近客栈——云霓等她的地方。
没有送别,没有不舍,只有匆匆一瞥,西凉便谜一般消失。
珞明悠守在床边,等待惊吓过度的云霓的醒来,又耽搁一日,这才重新启程。
马车内,云霓睁开眼睛望望珞明悠。一双眼闭着,仿佛在熟寐,她欲言又止,遂又闭眼,少顷,又睁开眼,如此反复。
“有什么话就说吧,反反复复的,怪累的。”珞明悠闭着眼睛,轻声道。
云霓道出心中疑惑:“小姐,这是去雾都的路,小姐千辛万苦逃出来,为什么又要回去,难道小姐后悔了么?”
“既然做了的事就不会后悔,再说了,凌美凤会给我后悔的机会吗?”珞明悠缓缓道,“云霓,你看我这身打扮,有人会认出我就是珞府的二小姐么?”珞明悠着一身竹青衫,脸上涂了黑,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
“可是既然不会认出,我们为什么要回雾都,和雾都一样的城市还有啊。”
“云霓,你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嗯,”云霓点点头。
“是了,凌美凤生性多疑,她必然不会完全相信珞义的说词,必会再派人找我们,理论来讲,以一个新的身份躲在雾都是最安全的。”
“那这样,小姐我们以后该怎样生活?这次出门本来就没有多少银子,在树林又散去了一些,以我们现在的盘缠,在雾都讨生活很困难呢!”
“所以要扮作男人,出来做事。”珞明悠看自己一身的装束,丝带束住浓密的头发,穿一身竹青衫,腰间挂上男子们常配的玉坠香袋,身姿颀长,像极俊美的公子。
“可是,云霓除了绣绣花,做做饭什么都不会,小姐更是连绣花都不会,我们这样可以做什么啊?”
“这颗脑袋不是单纯绣花做饭用的,若是这样浪费了岂不是可惜了么!你不必问为什么,总之,到时一切听我的。”
“小姐说怎样就怎样,”云霓乖乖听话。
珞明悠撩开帘:“距雾都还有多远?”
赶车的稳稳驾车:“约莫三盏茶光景。”
珞明悠点点头,坐回车里,算日子珞忠珞义早该回来了,这么有把握是她料想两人不会逃走,一是看到两人的所作所为,二是实在了解大唐王朝对待逃奴的律法是多么残酷,她很好奇现在的珞府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