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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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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校园路口,看见沈夏的父亲。唐若飞有些惊讶,沈夏的父亲会来找他。停靠在路边的车子里。两个人说着话,而此时这个过去就很清瘦的中年男人,现在看他瘦骨嶙峋,发鬓近年竟花白斑驳。
“我听说了!”
沈志远很直接。与父亲的事情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他不在乎被谁知道。此时只是静默听着沈叔叔的用意。“跟你父亲的战争,战况很壮烈呃!”
“我可以给你资金!”沈志远淡声说着。作为新加坡分公司的负责人,他有绝对风险投资的对象!但若飞很倔强:“我不要援助,是认可!”猜到是这样。
但他不会接受。扯沈叔叔进来与父亲斗,没什么意思。他要自己赢。唐若飞这样笑笑说着,“如果父亲认为我没有实力!如果我的投资人不信任我,我需要的是更多努力。”
看眼前的青年一脸的桀骜,那不甘愿到很像赌徒。
沈志远叹了声,他意味深长说道,“真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脾性如此想象!是这样想的?”
“……你该知道,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男人的清高与不认输,会为让你失去更多!”
沈志远有些欣赏唐慕赫这个儿子。
这个年轻人在那个男人面前是弱势的。与自己不同,他还没有认输。
但是,不代表将来不会。许久,谈了许多,他们终于谈到沈夏。对于自己的女儿,沈志远有某种顾虑,这种顾虑一直在延续,此刻对于这父子的首次战争,他缓声说:“你和夏,在一起!我不认为你父亲会同意!”
“我想,他对你有更多的期望!”
“有没有期望我不知道,但是他的规划里我看不到我所想要的!”唐若飞并不这么想,父亲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应声虫。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于这年轻人的天真想法,沈志远没有太多评论,只是他对于未来很消极,“若飞,但你是他唯一的儿子,这将决定你的人生!你在事业上永远不可能像今日这样清高下去,对于唐慕赫家族未来的发展规划,我比你更加清楚!”
“若飞,我比你更清楚你父亲想要干什么!男人的事业永远也不会只凭借一个人支起来!”
沈志远看着唐若飞,“而我的夏,不会给你更多帮助!
“她只是个小小的没有好背景,没有依靠的女孩!”
“甚至,在将来可能不会给你一个正常孩子!”孩子?
唐若飞吃了一惊,“您,为什么这样说?”孩子,家庭这是太遥远话题,他与沈夏的爱情里还没有长远到考虑到孩子,他甚至谨慎压抑自己没有这样早就交换彼此初次的想法。孩子,真是遥远的话题,不过是十八九的青年人,连婚姻都遥远,想到也只是爱情,自由快乐!即使认定了那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孩为自己的爱人,但是他还没有长远到想到自己的婚姻!
但是沈夏父亲严肃的神情,
代表这是一次郑重交底,唐若飞虽然年轻,但并不代表幼稚天真。
对于唐若飞疑问,沈志远没有隐瞒,他语调带些哀伤,
也有些讥诮,“沈夏的母亲家里有家族精神病史,这是完美家族的不可改变的缺陷!”看着他苍凉的眼角,唐若飞说不出话。
沈夏的母亲是自杀身亡。
那年也只是听说产后忧郁症,加上那出生半岁的幼子肺炎感染夭折,在英国时沈夏母亲的精神状况就很糟糕。而归国后就一直在就医,但仍在一年后就在自己的演奏会现场发作,听说她在台上即兴演奏了自己的成名作品后却忽然失声痛哭起来,更是疯狂砸了自己的钢琴。
而住进疗养院之后,她的病情并不是两家所想的好转,最后在一天夜里就突然将自己吊死在疗养院的浴室里。
这,是唐沈两家的禁忌。对于当年上一代的恩怨,没有谁对这些孩子们提过。唐若飞也从没有这方面的好奇心,身为私生子,他连抛下自己远走的母亲都没有心留恋。
唐慕赫一生未婚,那也许也是父亲当年放弃的原因
不过是一念之差放弃了自己最想要娶的人。唐慕赫,他对于沈夏母亲,提不起又放不下。若比喻就形如鸡肋!再真实不过!说明白也就是如此!沈志远也没有旧事重提的心情,他三言两句的带过,只有冷淡描述,“也许,你听说过什么唐突的传闻,但是未必真实,当年你父亲早年留学英国时还是他引荐我和我夫人认识的!”沈夏的母亲出身高贵,她的家族在英国华裔圈里举足轻重,而沈夏父亲不过是穷留学生,两人的婚姻,在结婚后也只是经历了更加艰难的阻挠。名校毕业的沈父一直面临着失业,求职之路坎坷只依靠妻子在小剧团的伴奏收入艰难养家。之后,幼子夭折,下定决心归国。
也是在得到唐家的帮助才从沈夫人的家族掌控里逃出。
归国后,沈志远将妻女托付给同窗好友,自己在海外拼搏事业。他常年不回家。
甚至突遭噩耗,最后连妻子的葬礼都是唐家出面操办。在这个圈子里,唐沈两家以一种奇怪扭曲的姿态联系在一起,一直被人诟病!
果然是如此。
唐若飞猜得出,沈夏的父亲今天来找自己谈话的原因,无非不希望历史重演。
不能不说当年沈夏母亲的悲剧与沈夏的父亲无关。经历种种,沈夏的父亲想要挣脱不只是曾经金氏家族给于的厄运,还有想要得到权势与财富的复仇野心。唐若飞听说过沈夏父亲在业界有野兽屠夫这样的名声,为大案子,在新加坡不眠不休工作七天的传闻。
但是成功后,他失去了更多。
唐若飞不认为自己会背负这样多,他想要的,是另一种成功。
事业背后,不是血腥战争,不是你死我活!他与父亲的争夺,是自己人生的自主权!
他想要变强,想要力量,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沈夏!没有谁可以再决定他们的人生!
此时,唐若飞很不以为然,沈夏的父亲那一副过来人教育自己的口吻!他也想得出,接下来沈志远会说什么!他想自己一定会窝一肚子火气,但不论听不听,看在他是沈夏长辈的面上,他都会保持自己的礼貌!
对于父亲与沈叔叔的两个人,唐若飞不想要多说。但他不是父亲。
他了解沈夏父亲的忧虑,“因为我年纪,现在我对您说我不在乎,您一定怀疑。但是我不是在完整家庭长大的,对于组建完美家庭也没有奢求。”
“沈夏,能不能给我一个正常孩子,对于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不在我的生活里。”
“而现在,沈夏有要走的路,有对未来的规划,我也有,这并不冲突,我们总在一起!”
唐若飞这样回答沈父。
沈志远不能不说不感动,但是这毫无意义。事实不是嘴巴说说就能过去的。
有时在血淋淋代价下才知道自己错到离谱。
此刻,沈志远笑起来,嘴边沧桑的纹路十分阴郁。
他说着,“说到不一定做得到!做到不一定做到底!”沈志远叹,“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若飞,你要给我更多可以信赖的事实!”那孩子的目光有坚决,但更多是复杂的情绪:“毕竟我们都看的见,你能给她的,比她能给你的更多!”
作为父亲,沈志远他也必须承认唐慕赫的儿子很优秀,优秀到他的女儿无法与之匹配。
沈志远语重心长,“真得,我相信,你能给她的……很多,”
“包括幸福,快乐,但也包括伤害!”
“我不能冒这种风险!若飞,如果你选择了站在权利顶峰,站在你父亲之上!
“现在就是分手的时候!”沈志远下定决心,再不让女儿成为男人事业上争斗的牺牲品。
绝不能这样下去,这年轻人,选择了与他父亲斗争,却不是决裂!
他最想要的仍只是父亲的认可而已!这样对夏来说,真是悲哀的事情。
这是事实。
沈志远话语间有些凄凉的眼神像雨夜阴霾的天气,唐若飞明白这是沈父在总结自己的婚姻。
但是他也不是沈叔叔。他们不会了解沈夏对于他的意义。
他就是离不开她。“您不觉得很荒谬吗?在我的生活与您的女儿之间取舍?何况,根本就是紧密不可分!”但是太过年轻,无法理解沈志远的心情。他不认为自己事业上的努力与沈夏有什么矛盾,难道与沈夏在一起,就不能在事业上努力?
这是什么理论,决不可能接受。
“不!我不分手!我不认为拥有自己的事业,与沈夏有什么矛盾点!请您不要这样苛刻!”
沈志远似乎不在乎他的话语,只是对他们的谈话下了结束语,“等你懂得取舍,也许就太迟了!”
“我只想告诉你,眼前只有一条路!不能让你父亲放弃,作为他唯一儿子和继承人的你,就放弃沈夏吧!”这很残酷,却对两人都安全的选择。
唐若飞阴沉下眼,看着沈志远。最后长久的沉默后,冷笑道:“这样轻易下结论,看来你与我父亲没有什么分别!那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沈志远笑笑,“随便你怎么认为吧!这个决定很重要,你该回去想想!”再也不去看身旁年轻人难看的脸色,
他说:“明天,去祭拜夏的母亲!到时你再给我答案!”
因为今天的话,这一夜唐若飞辗转难眠。见到沈夏,也没有提起这次谈话。
他不希望这些打扰她,为中考沈夏一直在紧张功课!她绘画成绩已经达标,只是在文化课程上仍是在及格线上徘徊。吃了他这培正中学毕业的状元准备的无数小灶也成效甚微。幸亏艺术特长提分,但是沈夏并不希望的自己成绩单太过狼狈。之后连续两个星期都没有回家。
唐若飞半夜起来,到沈夏的房间里坐着,没有开灯。躺在床上,周身都是他熟悉的薄荷气息,是沈夏的气味,也是他的,他们都习惯用这个香型的沐浴露。此时望着房顶,漆黑的光线里,他一手设计的星宿图案的灯饰熠熠生辉,唐若飞心思百转。
放弃成为父亲的儿子,他知道沈志远的意思。
让父亲放弃他这个假如十分不成器的私生子,其事没有那么难。只是他一直以来表现得太过成器。夏的父亲一眼看出他的私心。他一直厌恶着父亲自小对他的蔑视,父亲一直在重复着,“你还是我唐慕赫的儿子,想要做决定,等你翅膀硬了在说!”
那被事业吞噬生活的可怜虫!“那等你尽了父亲的责任,再来指手画脚!”他这样回答,但是内心一直在证明,在那个与他血脉想通的那个男人证明自己的价值。
让人不舒服。但是这样又如何,这与夏又有什么矛盾,有矛盾吗?没有孩子吗?
不能结婚吗?
有什么重要,那么理由都很可笑。他不在乎谁又能如何?何况他谨慎甚至没有与夏真正偷尝禁果的想法。即使将来,也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今天是沈姨的祭日。阳光很好,暖风里树叶飒飒,沉寂的陵墓,静静旁观着这面前祭拜她的人,一年年的变化。献上黄白的菊花。清洗了墓碑。唐若飞看着父亲。
他磅礴的气势收敛,安静静默,此时发现父亲的脸上才有为人的情绪。
从北山公墓祭扫下来。
在山下的小咖啡馆,吃午饭。桌案上点了沙律,三明治,一些甜品,红茶。唐慕赫独自坐在桌子的一面,夏与父亲坐一起,他坐在他们父女的对面。
与沈志远,不断有话题。而他任何话题都认真倾听。
他们自在闲聊。唐慕赫忽然说起沈夏,“画展在下月吗?”这时听到他们的话题,难得,
“得到曼夫教授的推荐很了不起!”唐慕赫忽然说。沈夏很高兴:“您会来吗?”
“我知道会很忙!但是我希望您能和爸爸一起来!”尴尬的沉默里,唐父还没有出声,“忙吗,所以也不值得获得邀请!”一旁若飞冷冷出声,“那样的场合,或许更值得一个2亿的合同!”
“是都很忙,我们会尽量抽时间的!”沈父终止了争论。才从新加坡回来的沈志远神情看起来有些疲倦,此刻他面满温和,而沈夏低着头,与父亲很少有眼神交流。
“平日时常跟朋友出来逛街吗?”沈父问着。女儿对女性朋友谈的很少,大多都是那唐家小子。
“啊,跟溶溶出来玩得很多!”沈夏答。
“是吗?零用钱为什么都没有动?”沈夏有些不安,“呃,是平日给得已经足够用了!”
“是吗?”沈父只淡淡这样回了一句,他清楚唐家小子自动担负了女儿的花费。
“夏,这个学期后,对于升学有什么打算呢?”
在问沈夏:“学校选好了吗?”
“什么意思?”若飞很警戒得抬起头,这样唐突又危险的话语。唐父却这样回应,“新加坡的学校这几所不错!”听父亲说着,唐若飞很生气,却被沈夏看了一眼。有些不敢抬头,沈夏下定决心说:“我想直升高中部!”十六岁才高中,有些晚。很小声说着,沈志远没有说什么。
而一旁唐慕赫插话说:“为什么要直升?该好好陪陪你父亲了!”两个年轻人都吃惊。
沈夏很紧张看着父亲,沈志远只最后温和问了句:“如果,给你选择,夏,你愿意让爸爸照顾你吗?夏,你决定留下,还是跟我回去?”夏很为难。
坚定替她回答,“当然是留下!”若飞很认真说:“沈叔,我会照顾夏的!”沈夏看着他侧脸,唐若飞坚定回望她,沈夏犹豫着,最后出声:“爸爸,对不起!”很内疚得看着父亲。
沈志远看着唐若飞,很久之后说:“那好吧!夏,我尊重你的决定!”
“珍惜,你们在一起的时光,比什么都重要!”
之后,又对唐慕赫摊手,“看,我已经不能做决定了!”起身,对唐慕赫说了句。知道是父亲的主意,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向他们施加压力,唐若飞看向父亲,心中有不满。
沈夏坐沈父的车离开。
车子里,唐慕赫父子在静默中离开,北山公墓。
“不要替我们做任何决定!”明白父亲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个性,他有送走夏的想法很可怕!
“如果你成熟些,我到可以省心些!”唐慕赫说。高速路上,车子急速行驰,看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唐若飞冷笑了句:“如果你肯听别人说话,我到可以成熟些!”
唐慕赫看儿子叛逆的脸。
许久冷冷说句:“你无权决定自己的生活!”
“我已经决定了!”唐若飞回头挑衅得对父亲这样冷淡说了句。唐慕赫怒极,却没有再说什么。
最后到市区,唐若飞就立时叫司机停车。真是一刻都不愿与父亲同车,他下车,砰的阖上车门。
趴在车窗上,看向车里的父亲,很冰冷的目光,“夏如果离开了!我们永远也不用说话了!”道不同不为谋,这是最后通牒。他的忍耐极限。他有自己的规划!为此付出很多。
父亲的考量有很多,但没有一个可以说服他。“我们的事,你们能给的只有祝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