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夏》蒙萌

18、第十七章

　　香港总统套房
　　1998年的夏，在甲板与夏待了一夜，感冒。直到香港还病恹恹，之后连续十二小时的高强度会议，一个接一个，整整三天都是睡两个小时，唐若飞还是累垮了，高烧不退。在定下初步合作意向后，他坚持在酒店吊针，睡了八个小时，才换过来。清晨睁开眼，眼前是四个大男人。吓得快要从床上跳起来。此刻他面目苍白，血丝满眼。这两天又拖着病体四处见了客户。才有空休息，做做好梦。却被人这样折磨。那群饿狼看见床头柜摆放的食物，窝在一起争食，
　　打着哈欠被迫起床，他精神不济得耷拉着头，还没有完全清醒，
　　嚼着嘴里的食物，卡尔含糊：“哦哦，听到你说梦话了哦，做梦与女人行不道德之事了吧！竟然是女人！”看自己衣物被雄性动物染指，很发毛。另一只狼围观嘴里狂叫着，“废话！唐公子不喜欢男人！”一条长腿坐床边踢他。“一边去！你们真是恶心！”
　　拿回自己的衣物，唾弃之。“忙完了，就散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被唾弃了，卡尔捶心，同伴揽肩安慰，又指责：“你伤了卡尔幼小脆弱的心灵！”
　　“真是冷酷心肠，我们可是替你做牛做马诶！”
　　“是啊，是的，一天了诶，我们忙得连口水都没喝上！不要不地道了啊，朋友两肋插刀，你不要插得太有兴致！”“总之，不够兄弟爱！”老大靳致丢给他。
　　“更过分，也只想和小女友厮混！”卡尔含酸数落。
　　“还不让咱们见一面！”张家的双生兄弟同仇敌忾！被兄弟们会审，只有投降的份。A大五虎将，这年A大最出名的，是来自五个不同领域的家族，更是A大最出名的兄弟会骨干。
　　咕哝：“幼小被摧残的是我，好不好？哥哥们！”

　　被围观被人瞪，“好好，众位哥哥们休战！”举手，看有被围攻之势，立马聪明得求饶！“好吧，招待哥哥们去这里最贵的俱乐部，都算我帐上！”看在向来忌讳说自己年龄的唐少，装嫩以小卖小。互望一眼，好。决定放他一马。
　　兄弟们翘着腿，环着臂膀，“还算有良心，这是合同书，这段时间我们在外为你做犬马，你可以回去君王不早朝了！少爷，现在小子们可是诚心诚意得等待你的打赏啊！”
　　唐若飞揉揉额角，好吧！这人情，“把你们想要攻破的领地给咱圈出来吧！先说好！别催我！”很少有人知道，国内有名的黑客就是唐家这位少爷，“千万别催我！”大家嘿嘿一笑，相互看一眼，“少爷你的实力，兄弟们都是知道的！”
　　“不急不急，现在，都知道你很忙！而且兄弟们很焦虑你的终身大事，但你也不要太吝啬嘛！”
　　只好再表达些诚意：“真得，这次我会带来见见你们！”
　　有言在先，“不许吓着她！”知道这些兄弟有多疯狂不羁。这唐公子的真命天女，到引得饿狼更眼馋。嘴上各个都下军令状！

　　香港，最繁华的地段。
　　他租借下的写字楼里。现在还空荡楼层，向下看地面繁忙的车辆。
　　宽敞的开放式室内结构，直通一个楼层，采光很好，喜欢这片落地窗，也喜欢那间小隔间，在他的办公室里。可以修饰得很舒服，留给夏。
　　看着窗外的景色，他满怀雄心。明年正式入驻。将公司总部设在香港，业务慢慢在这里发展出来。也许有一天能回到A城。有一天回去，他想得到的也是尊重。来自父亲。

　　今天要回去，他回酒店收拾着行装，拨通了夏的手机。
　　却是无人接听。

　　从昨天就开始是无人接听状态。
　　也许是准备画展太过紧张了，他打回唐家：“常叔！”
　　“夏，还在忙吗？她回来了没有！”
　　另一头的常叔很惊讶说：“没说吗？今天夏小姐去新加坡了！”“沈先生那边好像出事了！昨天打电话来，着急着要夏小姐过去！”唐若飞惊在那里。
　　心里闹腾着却说不上原因。在房里走来走去。出事，没什么特别的事啊，审计署的审计任务在收尾，一切都在计划里。会有什么事，让沈夏不联系他，该死的，
　　都说好的！说好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这个家伙，怎么又私自下决定？
　　着急得打给沈志远，也没有人接听。

　　坐在床边，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弥散，他头都在痛，
　　有些东西开始在敲击着心口。他焦虑起来，又给郭律师打电话。问新加坡那边有什么事发生。郭律师很意外，他说道：“能我帮查吗？我想要知道沈叔公司他秘书的内线电话！”
　　“可以帮你查下！”
　　“那边出了什么事？”唐若飞紧张。“银监会在查帐幕，这次不会那么轻易过关！哦，电话在这里，你记下吧！”这事情来得这样突然，这坏消息简直像锤子在胸口敲起来，打了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
　　唐若飞坐在床边，一个一个电话的打，终于找到分公司的派驻代表 ：“您找沈先生啊！”
　　“没有来公司，听说他要送机，是他的女儿去英国！”
　　“我不知道。是看秘书处办理护照才知道的！”“哦时间，应该是在今天下午吧！”

　　挂上电话。
　　唐若飞胸口已经炸开，“给我今天的机票！就今天最早的航班！”在房间里对着下属叫嚣。
　　疯了似的，奔出酒店。以最快的速度飞车去机场，“快点！给我再快点！”
　　大吼着快要把司机的耳朵震聋！握紧飞往新加坡的机票！
　　一路，手指无望得一遍一遍按着她的号码。
　　也许会失去她，也许会失去。之后，他像神经质病人在飞机上暴躁。
　　八点四十九分下机，新加坡的候机室里，来来往往的推着行李的人，像穿梭不息的潮水。

　　9点有一趟飞往伦敦的飞机。
　　在人群涌动的登机口，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在与自己的女儿平静的道别。他削瘦的下颔，带着冷硬的弧度，高瘦身材在人群里很是显眼。推着箱子，等着在身后磨蹭的女孩。
　　那留着黑亮短发的女孩有一张爱笑的面容，即使她拧着细细的眉头，却仍给人阳光的甜蜜。此时来来回回的磨蹭，却无奈，只能看着父亲固执的背影。
　　“你外公会派人去接你！”至始至终躲避着女儿哀求的眼神。替她围好围巾，“夏，到了那边打电话。”“为什么非要这么急着见外公？爸爸，我好气那边，我怕会弄的不愉快……”
　　沈夏嘟着嘴，望父亲又叹了声。“……万一他们永远都不肯原谅妈妈，你一定会失望吧。”
　　沈志远最后为女儿整理好随身要带的行李袋，只说了声：“尽力就好了。”

　　放弃了让父亲改变注意的希望。此刻，沈夏已在计算着回家的日子，“爸爸，你会很快来接我的，诶，对不对？”
　　“恩，”
　　“要听话……要听话，不要让你妈妈的心愿成为遗憾。”“我知道了。”女孩拎着行李，走了几步又回头，“爸爸，他会生我气呢。要告诉他，我会很快回来的，”
　　“会很快回来！”她知道唐若飞因为她又这样突然去英国的事会生气，一定雷霆大发。
　　殷殷嘱咐。
　　“爸爸，一定哦。”
　　“快进去吧。”他答应着。指了指手表，登记的时间已经到了。

　　当女儿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男人挂在脸上的平静被阴郁取代。
　　震耳的轰鸣声在心底回旋。

　　透过玻璃窗，看着跑到上客机正缓缓起飞，玻璃窗上，手指抚摸着飞机远去的痕迹，
　　仿佛就能触到女儿美丽的笑容。缓缓闭上眼……夏，原谅爸爸吧，什么也不能为你做。

　　此时，候机室。
　　一个身影在机场的候机室里狂奔。汗湿了的留海下有一双年轻焦躁的眼睛。四周拥挤的人群，塞满了他的视野。原本嘈杂的候机室，忽然安静下来。
　　在候机室来来回回奔走，气喘喘得张望，个子修长的男孩像失恋被抛弃的苦恨，英俊的容貌却失态暴跳举止引得无数视线，大厅里，他大声叫喊着，“夏！沈夏！”
　　看到显示牌上往伦敦的飞机将要起飞了。跑上楼梯！

　　此刻，看检票口已经关闭。混账家伙！你这个大傻瓜，该死的！

　　落地窗前，沈伯父一个站在那里。随他的眼神往去，心更是一点一点往下沉。
　　他质问语调，“为什么要让夏一个人回英国？”轰鸣声里，他听不见自己声音。
　　而沈父转过身，眼神没有任何温度。意识到沈父眼神里的某种东西的改变！唐若飞不确定那意味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男人如此陌生。他想到了，新加坡今日忽然暴跌的股票，有什么事发生了！
　　“沈叔，夏会很快就回来的吧？”又失落低沉。

　　冷漠越过他。沈父说了声，“不。她不会回来了。”
　　像被大手骤然揪住神经，“为什么？”他苍白着脸追问：“究竟是怎么了？沈叔，你告诉我，”
　　沈志远却冷笑，没有回答。唐若飞顿了一下，却那男人却头也不回的走下电梯。一股怒火在心底燃烧，顾不得惊异旅客，候机室里他又踢又踹大声咒骂。
　　为什么这样离开。唐若飞陷入莫名的愤怒里，却毫无办法。
　　再也没有人告诉他，究竟是怎么了？因为，自此沈父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夏真得没有回来。沈家父女在沈夫人去世的十年后，突然在唐家人的视线里消失的无踪迹。

　　扬着苍白英俊的脸，他看飞机飞入云间，化成飘忽的云。
　　瞬间就寻不到。
　　天空只剩下大片的空旷，他的心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