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7、明身份,徒护法 ...
-
夜,很静。
夜,很黑。
夜,很冷。
如此漆黑安静的寒冬夜晚,本是适合裹着被子舒服睡觉的时刻,然而,沈家三少爷却失眠了。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时而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盖起来,时而用手指堵住自己的耳朵,折腾了许久,他不顾外面寒风凛冽,翻身下床。伺候在外室的琥珀被他大动作引起的响声惊醒,问:“少爷可要起夜?”
“睡你的觉,不用跟过来。”沈毅琅一出声,琥珀就晓得少爷生气了,她连忙起身点了灯,披了外衣,走过去。见少爷只着单衣就要推门出去,她连忙上前阻拦。
琥珀道:“外头风大,少爷需要什么,小婢去取便是。”说着要把沈毅琅拉回去。
“我要去抓老鼠。”他的话迷糊了琥珀,好端端的抓什么老鼠。
“你是真听不见还是什么的,屋顶窸窸窣窣那么多的老鼠叫声,你没听见?”沈毅琅挥开她的手,屋顶传来瓦片破裂的声音。
琥珀抽了口气,老鼠叫声她是没听见,但是瓦片破裂的声音,她是听得清楚。还没等她醒悟过来,一阵寒风拂面而来,沈毅琅已经出去了。
她打了个激灵,跑出去,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有贼!有贼!”左右四顾,少爷已经不见踪影,她知少爷身上仅穿着薄薄的单衣,赶紧回屋拿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出来。这时,负责这个院子守夜的家丁和婢女都陆续赶来了,齐齐抬头看着屋顶,不知所措。
琥珀走到庭中,顺着家仆的目光看去,心“喀喇”一声。少爷正跟四、五个黑衣人打着,对方手上还有利器……她也没空去纠结为何少爷会武功,到底是是怎么跟上面的黑衣人纠缠在一起,她现在只想到少爷的安全。
“都作死啊,还看着,还不找人去找管家,还有报官!”琥珀朝一众家仆怒喝道,她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屋顶移动的单薄身影。我要不要……正想着,一道黑影从底下窜上屋顶,加入了打斗中,她的手下意识把怀中的披风抓紧了几分,“那个人……”定睛看清楚那人后,她舒了口气,是水丞。
原本沈毅琅打斗中就占着上风,水丞的加入无疑是如虎添翼,二人十分迅速就把五名黑衣人打下屋顶。底下候着的家丁拿着绳子把蜷缩在地上嗷嗷叫着的黑衣人捆绑在一起,等候少爷发落。
水丞看了一眼脸色发黑嘴唇发紫的沈毅琅,抓着他的手臂“嗖”地把他带到地上去,琥珀见状,迅速把手中的披风给沈毅琅裹上。一旁的小丫鬟递过来一个暖炉,琥珀拿过来塞进少爷手中,“少爷捂着。”指尖触碰到披风里冰冷的手,她不由得埋怨自己,她应该帮忙的。
水丞深深看着懊恼中的琥珀,恰巧琥珀抬起头与他目光相碰。
琥珀咬着唇,垂下头,水丞移开眼,视线看去捆在一起的黑衣人。
“没看见少爷冷得发抖吗?还不把少爷带回房里,都似榆木般站着,平日都吃干饭啊!”沈管家一走进院子就看见冷得嘴唇都发紫但脸色略带红晕的沈毅琅,他立马心疼起来。
沈毅琅听到管家的叫喊声才从刚才的事中回过神,他上前一步把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面纱摘掉,是个长得很斯文的中年人,他顿了顿,开口:“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原话出自《陆小凤传奇》皇帝责问叶孤城,看着面前这人,他脑海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我等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来便是。”他瞪了沈毅琅一眼别过眼。
这时一个家丁小跑过来,对沈毅琅说:“少爷,衙门的人来了。”
被捆在一起的五人一听,不乐意了,嚷嚷什么“有本事就杀了他们,江湖好汉怎么跟朝廷厮混一起”,语气带有一百二十分不满。
那是,从来朝堂上的人认为武林中人都是草莽野人,武林中人也认为朝堂上的是阿谀奉承的阴险小人。道貌岸然的,皆是黑白通吃江湖官府两相宜的。
不管了,任由官府把人带走,沈毅琅打着哆嗦回到床上,没有窸窣声的后半夜,他睡得特别舒服。
“少爷,你受伤没?”阿徒在沈毅琅吃早饭的时候出现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坐在他身边,可怜兮兮说道:“昨晚我睡太死了,没觉察来贼了,害你老人家亲身上阵,是我的不是。”说着,包含水雾的眼睛却盯着精致可口的早饭。
沈毅琅默默吃着,一声不哼。
阿凉想要说什么,却被沈毅琅状似不经意的一眼打消了。
黄玉本不喜欢用报恩的借口在少爷院里蹭吃蹭喝的阿徒,她紧张看着少爷,恐防少爷要多添一份早饭。好在,直到少爷用餐完毕,也没见少爷开口说一句话。
“睡太死?”沈毅琅接过黄玉递过来湿手帕擦了擦嘴,如沐春风笑问:“我怎么不知道你昨晚睡在府中?”
阿凉猛一抬头,见阿徒脸色微变。“……”她转头看向沈毅琅,不明白他怎么知道阿徒彻夜未归的事。
“你昨天便是这一套衣裳,鞋子湿漉漉的,一看就是从外头回来。你还要辩解你是从房间出来?”不是沈毅琅目光如鹰,只是太明显了。
阿徒努了努嘴。
“还有,依你上次的反应速度,我压根不会相信你会是睡得很死的人。”沈毅琅补充。
阿徒撑着下巴,点着头。“那你猜到我是谁?”
沈毅琅摇了摇头,“准确猜不中。”顿了顿,他接着说:“只是……我可以把范围缩小至两个人,一个是徒轻云,另一个为徒探云,此二人之轻功均为江湖佼佼者。”
黄玉在旁听着,心里一惊,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好吃懒做的阿徒姑娘。
“江湖上九宫十二门中,论起轻功,摘星宫中人称第二,没有门派的弟子敢做第一。除了元老级高手,年轻一辈的就数徒氏姐妹轻功一绝。”听着沈毅琅的话语,阿徒嘴唇勾勒好看的弧度,享受赞美,是人生一大乐事。
阿凉看了一眼阿徒,又看向沈毅琅,认真聆听。
沈毅琅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喉,继续说:“摘星宫之所以为摘星宫,可不仅来源‘手可摘星辰’一诗,而且有‘偷星盗月’一词。天下间,没有摘星宫,得不到的宝贝。”
阿徒骄傲抬了抬下巴,笑得更开心了。
“我帮助过你躲过通宝山庄的追捕,你要衔环结草。可近日我忽然想到,以你的轻功,要躲开那些三流角色,何等容易,为何当时……”他眯了眯眼,随即睁开,炯炯有神。“看来你在当时已经知晓敛财王爷藏宝图之事,或许,这件事是你或者你的门派传出去的。”所谓的报恩,不过是更进一步接近猎物的安全途径罢了。
阿徒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沈毅琅,问:“少爷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问了江湖‘百晓生’明月老先生,武林中姓徒的厉害人物而已。”他回答。
阿徒不解了,“我可能是什么徒,或者什么徒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姓徒?”
沈毅琅的拇指在杯沿一下一下划着,说:“你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一开口就说了‘徒’字,却在看了花满楼一眼后,才自称阿徒。我想,你是怕讲出了名字,花满楼会一下子就知道你是谁吧。”花满楼说过他有个江湖上的朋友叫路晓奉,与江湖拉上关系的,武林名人怎会不知。
“跟我手上的资料完全不一样。”阿徒叹了口气,幽幽看着沈毅琅。“到底是你藏得太深,还是调查你的人被收买了。”片刻,微笑着站起来,她自我介绍:“我,徒探云,摘星宫新任右护法,徒氏二姐妹中的大姐。承蒙之前多多关照。”说着,深深鞠躬。
“承让。”沈毅琅站起来,回礼。
“既然三少爷已知道我的企图,我也不好再打扰。”徒探云略带遗憾,走到房门,停住,回过头,说:“三少爷说过,没有我们摘星宫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好好护着你的钥匙,我会再回来拿的。”说罢,跃上房梁,跳上房顶,几个回落消失在远方。
阿凉此时才缓缓开口:“为什么她那么厉害,之前不偷你的钥匙?”
“我……”摸了摸项上的项链,沈毅琅回答:“我把它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一个不怎么安全但是没有人会猜到的地方。
“你脖子……”阿凉迷糊了,过了好一会才惊觉。世界上是有假货的……
洛城中某一客栈
徒探云一把把怀中一叠资料甩在桌子上,对着盘膝而坐的儒雅男子冷哼:“这就是沈三少爷的全部资料?呸!什么木讷单纯,什么胆小怕事,你调查的是哪家的三公子啊?!”
儒雅男子闭着眼,静默了许久,回答道:“人会变,月会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况且,你手上的资料是前几年的。”
徒探云被气得说不出话,发狠道:“算你说得对,我可是用五百两银子买的,现在作废了,你总得补偿我吧。”
“另一块八卦的去处……”儒雅男子一开口,徒探云双眼顿时一亮。“在花家。”话毕,不再开口。
徒探云精明的大眼睛一下子光彩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