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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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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98年,春.
虽说已经是春天,有些许阳光,可是天气并未转暖,反而有丝丝寒气渗入人们的衣服中.街上来往的人们脸上有着不同的表情:有的是欢天喜地,有的是神色凝重,有的是漫不经心,也有的是行色匆匆.此起彼伏的叫卖吆喝声似乎在告诉这人们这座城市的繁荣,而路旁街角缩在一起的黑影却与之形成鲜明对比,这就是京城,洛阳.
车内的人正掀开马车上的白纱看着京都的这一切,突然,马车一阵剧烈颠簸然后骤停,然后就是人群里发出惶恐的尖叫声和刘安的训斥声.
“小姐,你没事吧”采薇一边关切的检查献容是否有碰伤一边问道,献容揉着因马车骤停而碰到窗楞的额头一边摆手示意无碍.
“小姐,你先呆里面,去出去看看.”说罢掀起帘子就出去了,然后就听见刘安的向采薇说着什么,似乎还夹杂着妇人和儿童告饶和祈求的声音.过了半刻钟,仍未见采薇返回马车箱内,罢了,罢了,还是自己下看看吧,反正着男装,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岔子,献容心下想道.
刚掀开帘子,献容就不由得被眼前一幕刺疼了眼睛:一个衣衫褴褛,已经看不清脸上是黑还是白,布满了惊恐和泪水妇人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的一个浑身是血看不清是男是女的孩童,围观的人低低的说着些什么,偶尔还有人对两人指指点点或者时不时的朝这边看过来.
“小……公子,你怎么下车来了?你还是先回车上吧.”采薇回头见献容站愣愣的在那不动,急忙劝道.她知道献容素来讨厌血腥,甚至连大红色都一并讨厌.
“这是怎么回事?”献容指了指那个妇人和孩童。
“回公子话,我正驾着马车好好的在路上行着,不知道突然从哪窜出来一个孩子,直直的冲马车过来,我急忙勒住马匹,可是还是晚了,那孩子还是被踩到了,那个妇人估计是孩子的娘亲,抱着孩子一个劲的哭,也不起来,也不赶紧带着孩子去看大夫……”刘安急忙解释。
“公子,我刚刚也劝了好一会儿那妇人,可是那妇人就是抱着孩子哭,也不动。”采薇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看来是真的把她给急坏了。
“或是吓坏了。”刘安道。
“公子,你且等下,我再去和妇人说说。”采薇在献容准备上前去查看孩童的伤势时说,献容点默许:那血,太过刺目,献容觉得一丝恐惧。
采薇上前蹲下检查了孩子的伤势,献容瞧见她眉头紧皱便知情况似乎比眼见的要严重,也顾不得许多,对采薇和刘安说道:“采薇,刘安,你们让妇人和孩子上马车,去医馆!”
“可是公子,你不是还要赶着去文渊阁么?去了医馆恐耽搁时辰,就会误了今天的诗会啊.”刘安犹豫着
“是人命重要还是去诗会重要?赶紧把人抬上车!”此情形刘安却不动,一向极少发怒的献容不由得斥责道。
刘安见献容生气,准备把孩子弄上车,而孩子的母亲却还傻愣着,没反应过来,采薇见状,碰了碰妇人的手臂,说:“还不赶紧谢过我家公子?”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欲拜谢,献容赶紧扶住妇人:“无须多礼,赶紧上车。”一边示意采薇扶妇人上车.
“公子,要不我再去雇一辆车送你去文渊阁吧?”采薇见妇人上车了回头对献容说道。
“不如我送这位公子去文苑阁吧。”献容正欲点头同意采薇的提议时,不知何时在围观人群中的一位华服公子走到面前说道.
献容抬头,刹那间,有些恍惚:这个陌生男子竟然让她觉得有些安心踏实感,仿佛认识已久,任何事情皆可托付于他。但自己与此男子素昧平生,却有这的想法,自己都不由得觉得荒唐。
正当献容出神的当下,采薇轻轻扶了下献容,提醒她在走神:“公子……”
献容反应过来,正准备拒绝之时,那男子又说话了:“每隔两个月的十五在文渊阁举行的品茗诗会是难的以诗会友之机,更何况今日二十四友亦都会到场,错过了岂不可惜?”
献容当下便犯了难,正如他所说,自己此去文渊阁的就为见见洛阳城中乃至举国皆知的“洛阳二十四友”,若错过今日,不知以后是否能再有机会,毕竟父兄都是不允许她私自出门或在如此人多的地方露面。罢了,此人看来也不是什么邪恶之人,便上前抱拳道谢:“那就劳烦公子。”
“公子……”采薇见她准备蹬车,急急的叫住献容
“你先和刘安送他们母子去医馆,务必好生医治,办妥后你们午时到文渊阁来接我。”采薇那丫头必是怕丢下自己,回去会受罚,为了避免回去时被家人发现,都得一同回府,如此安排,方才妥当,献容思量道。采薇还欲说些什么,献容又道:“速去速回。”然后蹬车而去。
生在官宦之家,对其他很多人而言是好事,可是对献容而言,却是那么的无奈和悲哀,事事不由己,句句亦小心,字字亦慎言,纵有母亲疼兄长们的宠,但终究抵不过父亲的一个眼神,父亲眼中有的,只是荣宠与权势,倘若,有一天能拿自己去换整个家族的荣光他亦是不曾会有半点为自己思量和犹豫的吧。
“公子是否在担心那孩童?不然为何眉头紧锁,喟然叹气?”
“呃,那孩子伤得不轻,也不知是否会无恙。”听得旁边话语响起,献容才意识到自己在他人车上。
“公子无须担心,想来孩童年幼,虽有受伤,若得到及时救治定无大碍。”
“但愿如此,哦,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此次有劳公子。”献容一边用回答掩饰自己的走神一边行礼
“在下刘曜。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他还礼道。
“羊乾羽。”献容一边回答一边打量此人:发髻用和田玉簪高高的束起,剑眉如漆,一双深邃却闪着琉璃般的光芒的眸,衬托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身上着二色紫金蝶穿花箭袖,外罩一件,腰间的紫玉带配着紫白倭锻排穗褂,如此简明的装束却浑身透出一股子霸气,有万夫难敌之风。此人定不是等闲之辈,献容正这么思忖,而对方似乎不太习惯冷场又开始发问道:
“羊公子是洛阳人士?”
“泰山南城人士,随父入京两载有余。”献容如实答道
“京都洛阳之繁华,羊公子怕是身在其中早已洞悉体会了。”
“京都再繁华,也只是一城之荣,倘若举国都如京都之繁,犹如京都之固,齐万年那贼人也不会杀我北地败冯飒二太守,百姓也不会流离失所,更不会有今日之事!”
“公子所言甚是。在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倘若公子能够换过来想,如果晋皇帝能够勤勤恳恳,体恤百姓,使国富民强,又何来氐人之乱?”
“如若皇帝是为国为民的皇帝,这些胡人又如何能够在我汉人天下放肆!”想起车外街角那些黑影,献容不由得愤慨起来。
“公子此言又差异,如果能够让国家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是汉人,是胡人又如何?天下苍生最重!”
献容正欲反驳,马车却停下来,刘曜的侍从在车外恭谨的禀告文渊阁已到。刘曜见她面有愠色,灿然一笑,拱手道:“羊公子,我们到了,下次我们再论,如何?”献容不做声,径自打起帘子准备下马,但是马上都犯难了,没有采薇在身边扶自己下车,难道要自己跳下去?
这时不知何时已下车的刘曜伸出手,挑着眉,戏谑的说:“家仆地位低下,恐不能够伺候公子下车,本公子亲自扶公子如何?”
献容正欲发火,但是转念一想,此时刘安采薇皆不在,虽说自己此时着男装,可终究是女子,倘若出什么乱子,恐不能够安然脱身。因此咬牙忍下怒火,伸手扶着刘曜下车,不过,献容也不是那么省油的灯,自己虽不能够明着跟你开打,但是暗着来还是可以,趁下车故意不小心歪了下身子,用不会让他疼痛难忍却也不轻得力道掐了一把刘曜,然后故意拍拍灰尘,拱手道谢,径直进了文渊阁,留下呲牙咧嘴一脸愕然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