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泪》吴越散人

8、横戈跃马

　　可是我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那天，一对士兵发现了我留下的食物碎屑，并且循着脚印很快发现了我。幸而他们没有擅自做主杀了我这个“奸细”，而是将我捆到了萧少帅面前。
　　少爷见到我的时候一脸惊讶。等我向他说明来意，他也只得无奈地笑了笑。也难怪，从小到大，少爷从未有一天离开过夫人，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之后，他让我换上男装，充作自己的随从，跟在他身边。当然，萧将军很快认出了我，只是起因全在自己夫人身上，便也装作视而不见了。
　　少爷作战很勇猛，他虽然只是军中的校尉，但经常作为先锋将匈奴先头部队冲散，而后在敌人背后杀个回马枪。习惯了在草原上纵横驰骋的匈奴骑兵，却被这样灵活的战术搅得自乱阵脚，损失惨重。有几次，少爷带着我去战场，虽然我只被允许在兵阵后方远远观看，但是每一次，我都能很快从众人中认出少爷，他横戈跃马、槊血满袖，那一刻，他不再是长安城里潇洒不羁的贵公子，而是战场上的英雄。
　　此刻，我骑着战马，随同汉军主力在山丘上观战。沙丘之下，少爷又一次作为先锋，驰骋于沙场之上。战事正酣，双方势均力敌，将士们都奋死拼杀。战场上，不断传来战马的哀鸣，不断有将士倒在血泊之中。少爷方才手起剑落，将左右夹击他的匈奴骑兵斩于马下。匈奴人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年轻的校尉，渐渐向他聚拢过来。少爷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愈战愈勇，几度击退匈奴人的夹击。然而，匈奴骑兵也绝非泛泛之辈，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冲杀，少爷一次又一次地躲过锋利的弯刀，好几次，匈奴骑兵的刀已从少爷的铠甲上划过。渐渐的，少爷开始寡不敌众。猝不及防间，一支箭矢射入马腹，战马长啸一声，倒在了地上，将少爷摔于马下。此刻，少爷左右抵挡着周围聚起的匈奴士兵，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匈奴骑兵正握着短刀向他袭来。
　　“少爷！小心身后！”我在山丘上高喊，但是，这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刀剑相击、战马嘶鸣的战场之中。
　　我屏气敛息，一颗心几乎快要停止跳动，我多么想，这一刻倒在沙场上的人是我。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从我身边飞过，瞬时，那匈奴士兵中箭落马。
　　我回身看去，一个少年模样的士兵，正手握弓箭，又对着少爷周围的匈奴士兵射了几箭，少爷趁机翻身跃上一匹战马，终于脱离了险境。
　　这里离少爷落马的地方，至少有百余丈，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将箭射这么远，即便能射到，也无法如此精准。我惊异于这少年的箭术，仔细打量着他。他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相貌虽称不上俊美，但五官端正，虎目灼灼，气宇轩昂，眉宇间隐约透着一股威严之气。虽只是一个普通的兵士，但流露出的却是大将之风。
　　我投去赞许的目光，低声说道：“我先替我家少爷谢过壮士的救命之恩，敢问壮士姓名。”
　　“陇西李广”，少年边说着，边收起了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