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泪》吴越散人

12、女儿泪

　　我们回到长安的那一天，全城的百姓都出城迎接凯旋的英雄。我在前面牵马而行，少爷坐在战马上，愈加英气勃发，这位少年英雄第一次接受着这许多人赞许钦佩的目光。
　　之后便是皇上颁下的封赏诏书，犒劳众将士，有功之人都被加官进爵。李广因善骑射，杀首虏多，被晋升为汉中郎。而少爷，因他作战英勇、谋略过人，很快，便成了这长安城中少有的少年将军。

　　进宫领旨谢恩的那一天，夫人和少夫人都喜上眉梢，她们穿上了最华美的衣服，而整个萧府上下也是被装点一新。
　　此刻，我正独自坐在少爷的书房里，听着外面不断响起的鞭炮与乐曲声，又开始静静地发呆了。这样的热闹，本不需要我再去锦上添花。
　　恍惚间，我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抬头看去，竟然是少爷走了进来。我慌忙起身行礼，一时不知所措。
　　“你怎么没去和大家一起庆祝？”少爷问道。
　　“我——前院里有那么多侍女仆从，已经足够了，我还是觉得呆在这里更惬意一些。倒是少爷您，怎么到书房来了，大家恐怕都在找您吧！”
　　“刚刚放礼花的时候我见你不在，心想你一定是在书房，便来找你了，看来我还真没猜错。”
　　“少爷找阿丑有什么事吗？”
　　“阿丑，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又随着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我很感激你。可你终归还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便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一只玉簪，放到我手中，说道：“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到了一个女子最好的年龄，也该好好学着打扮一下自己，不要整天愁眉苦脸、离群索居的。这只簪是皇上赏赐给怡君的，我见你平时没什么首饰，便做主向她要了来送给你。”我看着手中的玉簪，它只是普通发簪的式样，一端是一朵含苞的玉兰，玉兰花色泽温润、通体洁白，而做工又是如此的精致，望之脱俗。
　　“我没有妹妹，姐姐也早早地嫁入宫中，有时我会情不自禁地把你当作我的妹妹。你已经十六了，再呆在我的身边，只会误了你的大好年华。我和怡君商量过，女大当嫁，打算为你找一户好人家——”
　　我未等少爷把话说完，便跪在他面前，含着盈盈的泪水，说道：“阿丑不嫁人，阿丑愿意一辈子跟在少爷左右，少爷，请你不要赶阿丑走！”
　　泪水流在红色的胎记上，仿佛是从我心里渗出的血泪。
　　“你快起来”，少爷说着，便伸出双手将我从地上扶起，“阿丑，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啊！”
　　“少爷，阿丑宁可终身不嫁！”此时我已经泣不成声。
　　“阿丑，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少爷终究还是拗不过我，送我出嫁的事就这样拖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