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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

  •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该多好,我依旧可以看见你的笑容,还可以拥有我的伙伴,可是,到最后,我才发现,除了你我真的什么都不曾拥有过,可是,现在,我连你也丢失了。我该怎么走下去。

      张婕夏匆匆地赶到那人说的地点,看着几乎被雪淹没的向芷桐,不由得一边哭一边动手把她挖出来。厚厚的雪上渐渐露出的鲜红,让张婕夏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手忙脚乱地打着120。
      “救命……这里,这里是国道325,距离T城3公里处,快点,这里有人受伤……快。”她打完电话,便把带来羽绒服紧紧地包着向芷桐,颤抖地拧开保温壶,把姜汤小心的喂给向芷桐。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由得一阵心酸,要是她回到家,看到那个情景,现在的她还受得了吗?
      “傻瓜,为什么什么也没说就走来找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张婕夏一边哭一边紧紧地抱住她。沈念,你欠她的,你要怎么还?
      越是心焦,越是觉得时间难熬,张婕夏在等了将近十五分钟后,终于看见救护车的身影。仿佛看见了新的希望般,她歇斯底里地喊着:“这里,这里……”

      向芷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农历二十八号了,再过两天就是春节了,此刻的医院显得冷清。她了然地看着趴在她床边睡着的张婕夏。单凭张婕夏一个人是没有那么巧遇上她的,能解释的话,便是沈念事先安排好的。这场戏,做得真是够全套。
      那个叫顾翼的人才是他真正的伙伴吧,柳帧那种善良,优柔寡断的性格最多也只能是一起无聊的友人。沈念,你说,你还有多少不被我知晓的秘密。我之于你的计划是棋子,还是,真的是因为我,才有你的计划。
      现在,你叫我该怎么办……

      因为向芷桐只是轻微擦伤和受寒并没有被要求住院,在办好出院手续时,她毫不意外地遇见沈念。远远的望着靠着出租车车身的他以及和他谈话的顾翼,向芷桐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两个人,便当做没有看见般和张婕夏谈笑着走出医院大门。
      沈念狠狠地往出租车发泄,把车上的司机吓得开车便走。连日来的烦躁与担忧让沈念轻易失控,他快步走到向芷桐身边,一把扯过她:“我不是叫你相信我吗?为什么现在……”
      话还没有说完,沈念便被张婕夏狠狠地刮了一掌,“你当你是神?你觉得你这么做有考虑过小桐的感情吗?沈念,算我看错你。我今天把小桐带回去,就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害她的,你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她处于什么状况,你凭什么擅自决定。”
      认真的张婕夏一反往日的嘻哈,借着高出向芷桐一截的身高很有气势地直视沈念。
      “小捷,别激动。沈念,我想,我还是相信你。但是,真的还做不到原谅你,在看到你加大马力的时候,我便决定了,不再做那个发傻的燕子。它早就应该离开快乐王子,到属于它的地方去,而不是留下来。我相信你不会坐以待毙,也相信你曾经喜欢我,但是,我不相信自己能在亲眼看到你的狠心之后,还会爱你。”眼前的她,依旧是那种坚决的口吻,有神的双眼带着决裂的味道。“你敢说,你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你自己吗?”
      狂烈的风把远方的乌云吹来,慢慢笼罩着T城,刺眼的闪电,“轰隆——”的雷声,相继落下。似乎要下雨了。
      向芷桐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失望地笑了笑,“沈念,有机会的话,也不要再见了。”
      噼里啪啦的,大滴大滴的雨瞬间落下,其中夹杂着一些雪花,冷得刺骨。
      向芷桐拦下一辆出租车,向沈念摇了摇,笑了笑便上了车,仿佛只是朋友间的暂别,而不是决裂。

      沈念和顾翼站在雨中足足淋到萧木昔开车来找他们方罢休。
      “吃了苦头吧,但,要是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继续的话,会很可惜的,想想,你做的一切都白费的话,那么那个女孩子不是更加委屈吗?”萧木昔把大毛巾替给他们,然后,拍了拍沈念的肩,“你们现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小顾暂时不要留在沈念身边,免得涉及太多的人,我也要暂时不与你见面。柳帧的话,就让他自由活动吧,他知道怎么做的。”
      “那我该去哪?”顾翼徐徐道。“你暂时避避风头,我想苏静会很快就找上你的,那个女孩子,苏静大概已经不会相信小沈和她有关系了,小沈幸好你狠得下心,至少她现在是安全的。小沈,回原来的学校,记得,不能偷懒了。”
      “嗯。”

      向芷桐和张婕夏没有直接赶回香稻村,而是到了镇上的医院。
      在向芷桐离家的第二天,向家人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疯,都跑到向芷桐家,对向妈进行人身攻击,因为向爸一向放任自己家人,便没有在意那些人干了什么,而向小弟因为要做冬令营报告,到村委会交作业了。没想到,回到家看见的却是昏迷已久的向妈,若不是从邻居口中听出个大概还真是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向芷桐看着熟睡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泪水便忍不住拼命往下掉,紧紧地捂住嘴,一阵一阵抽咽着。那双总是在她受伤时禽着泪水的眼,已经紧紧地闭着;那双会在她狼狈归来时端上一碗暖汤的手,此刻无力地平放着;那个会在向爸面前大声帮她辩白的人,现在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
      明天就是除夕了,而她的妈妈却要在这冷清清的医院里渡过。
      “姐。”向小弟一双眼红肿着,手上拿着一个饭盒,微怔地叫着她。
      “没人给你送饭吗?爸……呢?”向芷桐哽咽地说着。
      “没。”向小弟低着头,坐在一旁。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没有看到……爸。”隐隐的哭泣声自他嘴间流出。
      向芷桐抿着唇,看着床上的人,不由得内疚,在她离开后,她的妈妈正与向家人理论,她从来就知道向妈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不会什么大道理,除非为了帮她或是小弟辩白,否则都是嘴笨,说不了什么狠话。总是让向家人欺负。为什么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没有留在她身边,为什么她没有留意到爸妈间的不和谐到了这样的地步,为什么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问过她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没有仔仔细细地看她,为什么硬是要人失去才让人觉悟。
      向芷桐深吸一口气,“小捷,麻烦,麻烦你先离开。”她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说完这句话,“我想和我弟聊聊,麻烦你……”
      “小桐,我……”
      “小捷姐,你先离开吧。”向小弟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乞求地看着张婕夏。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向芷桐再也忍不住了,紧紧地紧紧地抱住弟弟,号啕大哭。
      张婕夏无力地靠着门,看着一脸担忧的柳帧,泪水不住往下掉。
      小桐总是这样,总是在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把她推走,不让谁看见她的无助。沈念,你要是看到现在的她,你还会忍心那样待她吗?你忍心吗?

      T城的富豪门总是习惯在农历十二月二十九举行一年一度的贺年宴。今年轮到在苏家举行宴会。身为苏氏企业最大股东和行政总裁的苏老爷总算赶了回来出席宴会,而身为苏氏地下产业执行官的苏静同样出席在宴会上。与会者多数是苏家的人,有家族里的长老,也有晚辈,而身为苏家唯一的正式继承者苏枕书,无疑是宴会的主角。
      美人香衣,好酒佳肴绝对是上流社会式的享受。沈念多少还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所,应付与话者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莫名觉得焦虑和急躁。
      “小枕过来。”苏静站在几位已过半百的老人身旁拿着香槟朝他举了举。沈念随手拿过服务生托着的酒,走到苏静身边。“来向各位长老问候。”
      沈念微微眯着眼,犀利的眼神直视同样不苟言笑的几位老人,片刻朝他们举了举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无礼的举动并没有激怒老人,也没有得到谁的赞词。他们只是像看一件物品般上下打量着他。
      然后苏静和沈念到一边说话,“小枕,你倒是好本领啊,说,你把顾翼藏在哪里了?”沈念没有理会地看着手中的酒杯。“怎么才和我达成协议就急着把我赶走,才一个小鬼你觉得我找不出来?”苏静咬牙说道。
      “静姨,他是我的人,我记得达成的协议中并没有包括我要做你的傀儡这一项。”沈念望着向他们走近的男人一眼,便继续望着手中的杯子。
      “小鬼的主意还挺多的,我还真的看不出你才十六岁。”苏静瞥了眼他,便继续慢慢粘着酒。
      “啊静,我儿子过一个月就满十七岁了。”苏老爷朝他们笑了笑,沈念没有理会地继续看酒杯,似乎里面有什么秘密一样,怎么看也看不透。
      “小枕,你妈妈都告诉我了。你和静姨的交易亏大了。爸爸从来没想过要把你关在苏家。”男人依旧笑着,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温暖。而,沈念不由得转过身望着他,“我不知道哪些人把那些错误的观念灌输给你,但是,你别忘了,你就是借你静姨来毁了苏家,你还得靠你自己兴起。家族里的人不会放过你的,你懂,无论你有没有能力。而且,我想没有哪个男人容许自己摧毁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那东西对你来说一文不值。”
      沈念抬头望着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从来不是你可以决定得了的。而,我和你静姨更加无法决定你什么。一切都是长老们的主意,你的身份是苏恬给的,你要是不满意,你该找他晦气,而不是被你静姨骗了。”
      沈念狠狠地看着苏静,“是不是真的?”
      “对。你以为苏家是我和你爸说了算吗?太天真了吧。”苏静不以为然地说着。
      沈念狠狠地把手上的杯子摔在红地毯上,推开阻住他的两人走了出去。

      原来他做的一切在那些大人面前不过是个笑话,用来消遣的。那么他施给向芷桐的伤害,就只是为了给一个无聊的上位者一场消遣吗?他们到底把他当做什么!
      沈念拼命地打着眼前的沙包,似乎把他当作仇人般,恨不得把它拆得尸骨无存。
      萧木昔想了想,便把沈念喝住:“小沈别轻易被敌人激怒,那个苏恬我知道。怎么你惹上的人越来越麻烦的。小顾,别顾着吃,把我的笔记本拿过来。”沈念重重打了一下沙包,“砌——”一声,沙包的袋子便裂开了,沙子一下子从裂口汹涌而出。

      三个脑瓜子齐齐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越看越是咬牙切齿。最后萧木昔很感叹地说了声,“小沈,我很同情你被这个变态认同。”
      顾翼指了指屏幕里白发斑斑的老人难得认真地说:“怎么还不去马克思,而是在这里危害忠良。”
      作为当时事者的沈念,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个老头到底是谁,我没见过。”
      “我很感叹他选继承人的手段,只是刚出生的你给了他一个微笑,便屁颠屁颠地宣布你做继承人,那人绝对是不正常的。少爷,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一道悦耳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少爷,我回来了。”

      这个新年是向芷桐记忆里最悲痛的一个新年,母亲卧病在床,而父亲不知所踪。没有饺子,没有年夜饭,甚至连喜庆的红色也难以看到。只有她和相依偎的小弟。
      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压力都盖在她身上,重重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偶然,张婕夏和柳帧会来到医院,带一些饮的吃的给她。和她说说话,陪她到周围走走。不过几天时间,便把还是一个生机勃勃地喊着要带沈念回来的人,弄成了现今这样没有丝毫生气的人偶。只要没有人和她说话,她便一动不动的,静静地看着向妈。
      她是在内疚,在为自己定给自己的莫须有的罪名赎罪。
      不久,听说有一位带着实习生的新医生开始在医院工作,而后接手向妈的治疗,但至于这位医生是谁,向芷桐从来没见过,她只是关注她妈妈的情况。可喜的是,元宵过后,向妈终于清醒了。因为一直躺着不动,只能靠着点滴输予营养,身体依旧很虚弱。
      穿着白袍大褂,带着口罩的年轻医生说,向妈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那有点熟悉的声音让向芷桐瞬间清醒,她看了一眼医生身后的实习生,然后扬着温暖的笑,很认真地说:“谢谢。医生,真的谢谢你。”
      看着她的笑,乔装成实习生的沈念不由得想起初遇时的场景,那时,他想跟她一起胡乱地走,只要有她的地方就可以了。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在那之后,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的?哦,对了,他和柳帧逃家了,因为不想留在那里,再然后呢?他想永远地脱离苏家,可是他的伙伴们让他推翻苏家,要他打倒苏家,为什么要呢?隐隐的觉得有些眉目,但是一眨即逝,他好像把什么遗漏了。
      突然父亲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哪些人把那些错误的观念灌输给你,但是,你别忘了,你就是借你静姨来毁了苏家,你还得靠你自己兴起。家族里的人不会放过你的,你懂,无论你有没有能力。而且,我想没有哪个男人容许自己摧毁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那东西对你来说一文不值。”
      那些错误的观点,一直都是自己身边的人告诉自己的,只有柳帧不住地劝说自己,不可以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只有他。
      沈念突然觉得心都凉了,静姨说得对,他太天真了,只要别人说他便信。

      送向芷桐一家离开医院后,新医生狠狠地瞥了实习生一眼,一旁已经有两个笑翻的人。毫无形象的成年男子,裂口大笑说:“少爷,你的借口真拙。”
      “小沈,现在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接下来的时间真的不能浪费了。”脱下医生装束的萧木昔严肃地说。
      “我明白。不能和她有联系,我知道。只是,我突然觉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好像把一开始想要的目的忘了,只是顺着这条藤一路走下去。可是你们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推翻苏恬?”沈念疑惑地说:“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还是和我有什么仇恨?可是,根本没有这回事。似乎,这件事是你们慢慢地把我拖进来的……”说到最后,沈念顿时明白般,犀利地看着他的“伙伴”,“好像,我太信任你们了。”
      “少爷。”悦耳的男声带着一点难过,方才大笑的男子皱起好看的眉:“你不信我们?”
      “不,我只是突然间觉得太依靠你们了。”沈念说着便沉重地看了默不作声的三人一眼,然后一个人走出医院。

      他一直知道自己生活在谎言之中,他一直都知道不可以轻信他人的,可是,明明那么要好的人,却很有可能一直在利用着自己,这叫他情何以堪。
      为什么到头来,他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总是这样,要他怎么信别人,记得向芷桐和柳帧拼命要他走出自己的世界,让他认识不一样的人,可是,现在总是为他着想的人却被他轻易伤害了,再也回不来了。
      到头来,还只是他一个人啊。

      沈念坐着公交车,因为身无分文,还是一个好心的小女孩帮他投了一个硬币。他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微微哽咽地对那个孩子道谢。女孩的母亲是个乡村打扮的妇女,很阿沙力地拍着他的肩膀,“这么俊俏的小子犯点小错没人会怪你的。”沈念顿时觉得心头一暖,向芷桐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你看,其实与人相处并不难,多笑笑,留个台阶给他,要懂得开玩笑,就如此简单。
      沈念回忆着向芷桐的笑,微微扬起唇,轻轻地说了声,“谢谢。”妇女顿时开怀大笑,大声说着,“没事没事,你要是再道谢,我还真的呆不下了。”小女孩也在一边偷偷地捂着嘴。
      向芷桐的话还在脑海中浮现,少爷,你不能一辈子只活在自己的世界的。看看这世界的风景多美妙。

      向芷桐,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风景真的很美妙,最妙不可言的是,让我遇上你。

      沈念在香稻村下车,沿着香稻村的后巷走,经过村里唯一的游乐场和体育馆,向芷桐曾经在这里受过伤,靠在墙上的血迹已经被洗干净了。路过租让区,看见那个买风筝的小店,但是吉祥彩云图案的风筝已经没有了,沈念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便继续走。那是他和柳帧暂住的小洋楼,但是此刻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旁边的是向芷桐家,他总能从隔音能力极差的楼房中听到她父母的吵闹声,以及她哀怨的琵琶声。
      绕过云雾山,那大片的草坪没有丝毫改变,可是远远望去整片麦田却已经被收割了,剩下成垛成垛枯黄的麦秆,改变既如此的大。
      沈念呆坐在草坪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良久,大概是饿了,他昏昏沉沉地躺在草坪上,慢慢地睡了起来。
      天色渐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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