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肖九樱君

8、犹垂轻纱半遮面

　　“你这丫头，说话莫急，仪态举止要象大家闺秀。”我不忘教导起鳯竹来。
　　鳯竹吐吐舌头，不过还是赶紧向我禀报：“姐姐，外头游船上有公子专门请您过去唱曲，可是刚才我忽然发现，那边的船头竟然有咱们家族的徽记，先头我还以为是看错啦，后来仔细一辨认，您猜怎么样？”
　　我笑着睨她：“坏丫头，吊什么胃口呵，还不快说。” 鳯竹接着说：“我居然真的看见殿君的书童文清啦。我想咱家的殿君一定就在那条船上呢。” 鳯竹紧紧地盯着我的脸色。

　　我当下真是气极啦，叉着腰，柳眉倒竖：“这个人渣，竟然敢背着我逛花船啊？”再看身边鳯竹吓得小鹿斑比的仓皇神色，我忽然又泄气啦。您说我这是吃得哪一门子的干醋呢？自从我本人忽然降临到这个世间来，可以说无亲无故。真是的，虽然在看过名义上的夫君画像以后，我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可是毕竟未曾谋面呢，根本是两个陌生人嘛。他爱干嘛我哪里管得着？何况我自己这不是开了一家青楼么，要说过分的话，我每天接待不同的公子贵客，给他们唱曲说话，这一枝红杏出墙的程度，估计没人可比啦。嘿嘿嘿嘿，我自己不好意思地干笑起来。
　　鳯竹见我展颜，连忙请示：“姐姐，那现在怎么办？您要不要过去呢？万一遇见殿君可糟糕了呀。”
　　我臻首问鳯竹：“丫头，你说我这段时间外表的变化大不大？我与殿君可也有日子没见着啦，你想啊，他能认得出我来吗？我再精心装扮一番，偏偏就要过去会会他。我倒要亲眼瞧瞧，他背着我时是什么色相嘴脸。丫头们，快点过来给我梳妆理容吧，我鳯姬现在可是燕京里最有名的美人哟。”

　　玫瑰胭脂香花粉，一朵红梅映额间。描细烟眉入云鬓，盈盈脉脉翦水瞳。白玉檀鼻樱红口，堆云千丝衔鳯钗。钿红描凤低胸锻，外罩荷粉轻纱裙。□□半露羊脂玉，金丝束带腰款款。轻提裙摆移妙步，莹白莲趾一点点。
　　呵呵，果然是无边春色，欲语还羞，诱惑的很呐。欣赏罢镜中的娇容，我很满意，回头吩咐鳯竹：“去把我的面纱拿来仔细戴上，这叫做犹抱琵琶半遮面，可不能那么容易教人看了去呢。”身边几个小丫鬟都连连点头称是，十分受教。跟着我学，可是很长知识的。
　　接待打理的执事说已经收到了定钱五百两金，我站起来身来，扶着小丫头的手，正式去会我的亲亲夫君。亲爱的，接招吧。

　　莲步入门待坐定，抬眼隔帘细打量。左边那一位清颜玉面神姿俊朗的人儿，果然端得是好丰采，比起我房里的画儿不知栩栩生动了多少倍，优雅淡定的仪容又怎能描绘其万一？心中暗自赞叹，原先的正主性子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挑老公的眼光还是不错滴。很好，很好，至少我不会委屈十分满意，真配得上我现在的样貌。
　　转头再去看对面右首那一位，眼光忽然闪烁起来。啊呀，他也正笑嘻嘻地望着我呢。好可爱好爽朗的笑容哟，阳光灿烂的邻家男孩？噢，不止，还有一股子趋近成熟粗旷的男人味道，腰间还佩带着弯刀！难道说他还会武功？好崇拜呀，我最喜欢的类型耶……笑成了花痴状……。

　　身后的小丫头偷偷推了推正在天马行空发情的鳯姬，我，回神过来，不着痕迹地擦擦口水，轻咽润喉，嗓音柔柔地问：“两位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老公眼光深沉地说：“姑娘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说我等入不了你的眼？忒也无礼吧。”
　　我笑笑，可不和他一般计较。“公子，小女子虽沦落风尘，却是卖艺不卖身。自忖歌喉还可娱人，至于这副皮相，惟求有朝一日得遇有情人，能不嫌弃于我。所以不看也罢。”

　　老公不太满意，好看的眉毛轻蹙起来，不过他倒还算大度，也不苛求，只说：“那姑娘就唱一曲吧，我先前听到一句好像是<小楼昨夜又东风>，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且听这首。”
　　好说，原来是我刚才坐在窗口哼得李煜那一首[虞美人]啊，我拂袖示意梅和兰两个丫头给我伴奏，开始专注地唱了起来，似乎得益于天生有副好歌喉，对于音乐我有超乎寻常的颖悟。歌曲之所以能够动人，不只是唱词优美，曲调的和谐、旋律的悠扬，还有歌者的感情投入，都是不可或缺的要素。我真心喜欢的，我便能唱得很好……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啊……啊……，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作者有话说

春水流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