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十六年一梦，回首只余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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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一梦，回首只余凉】
纵有倾国倾城之貌，也无法抵过沦落沉浮的命运，她大器晚成，是烟花柳巷中的夜明珠，是巴黎艺廊里的耀眼之星，可偏偏她始终淡然，不悲不喜，却除了他——一个带她走出泥泞，却又带她步入雨巷的人。一把油纸伞，竟撑不住两个相依偎的人，只因心渐渐地疏离开来。此刻她独自闭于画室，却迟迟不曾动笔，只为就算画出最惊世骇俗之作，怕是也无那人真心欣赏了吧。
泪水滑过脸颊，淡淡咸意自唇角传遍全身。
“是你教会了我平等，是你教会了我自由，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懂得这些，为什么放我离开，为什么不来看我……你知道吗？我想给你画幅画，画上只有你，可我却只能记得十六年前的你，浓浓的眉眼，刚毅，却潇洒；高高的鼻梁，挺拔，却精巧；薄薄的嘴唇，是薄情，是甜言蜜语，不，不是，都不是，甚至连一句好话都不愿留给我，连一句挽留都没有，却偏偏剩了满眸不舍……”
不知不觉早已泪如雨下，嘴角却微微上扬开来，她在笑，因为有他留下的光影。十六年的时间，本该为人妻母的她，却注定孤老一生，而如今那人竟连生命也不在了。为什么今天的风是如此的刺骨，原来巴黎冬日的早晨竟是如此的寒意逼人。
【琴声断，良人空垂泪】
古琴声响起，有这样一个她生于一座本不属于她的大都市，一座超出这个年代泱泱大国所有城市的大都市。一派灯红酒绿，众星捧月的大城，偏偏她竟如此渺小，甚至于无人知其姓名，无人知其父母，只知她是动荡年代流落于此的孤子，任人欺侮。
“小姐，洛先生到了……”
“嗯，请他进来吧！”轻柔的声音传入门外她的耳中，宛如天籁。即使辛苦，即使受到打骂，也该是值得了。
“哎呦，这不是洛先生吗？又来找我们东黎啊，今儿个怎么落得清闲，来的这般早？”老鸨晃动着有些臃肿的身姿，轻佻地说着。
说来，这李妈妈虽落的风尘，却是个人物。还记得她小时候，被卖来这里的时候，这李妈妈还是一副如花容貌，迷倒终生的好嗓音，不知引得多少俊杰飞蛾扑火，可终究岁月不饶人，如今她都十六岁了，一晃是有些年月了，人老色衰，任谁都无法抗拒，当年的头牌成了如今的老鸨，打小陪伴的小姐成了今日的头牌，只有这宅子一如当年的门庭若市。
洛先生，她是不怎么喜欢的，可只有他能让小姐想念，论起来，来的人中，他不是最有权财的，亦不是对小姐最倾情的，可偏偏就是赢得了小姐的芳心。
“小姐，洛先生到底哪里好了，为什么丫丫看不出呢？”
小姐却也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终于有一天，李妈妈心情大好。“老徐，告诉厨子，今天把拿手好菜都上上，可不许失了礼数……”
“是，太太……”
太太，这里除了良人和跟着良人的丫头，大都喊她太太，却也只是太太，从未冠上姓氏，也不知她是哪家的太太。是啊，如此风月之人是哪家太太呢？
“丫丫，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要是砸了场子，看我不收拾你。”
今天是什么日子？是哪个大官要来？要来怕就是找她家小姐的，可小姐今天明明不舒服啊。
“哎，这丫头真是越大越没样子了，说着倒还不知动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家小姐早上起来便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病了。”她很小心，虽说李妈妈除了有些贪图钱财，对他们这些下人倒还算不错，但这样的东家，她虽年纪还小，却也知道，能在如此的霓虹之下闯荡至今，多次改朝换代，动荡时局之下不衰，定不是一般人可及，是敬，是畏，总之是气场逼人的那种。
“病了？我的小祖宗哎，你可不能啊，快带我去瞧瞧！”
她不敢停顿，领了妈妈前去探望自家小姐。
“我说东黎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病了？你可不能病啊，你瞧瞧这外面张灯结彩的，可全都是为了你呢，你可真是好命啊……”
刚至门口，便听到屋内几个女人的声音，透着不善，让人窒息。
说来，小姐也算是出淤泥不染之人，若不是时运弄人，这要是生在富贵人家，定是达观之人追捧的千金，只可惜如今却得得委身于此了。
“东黎，这是怎的，怎的不舒服了，快让我瞧瞧……”
一时间，整间屋子都安静下来，只余了些嫉妒的目光。
“妈妈，求您，求您不要把东黎嫁给梁大官，求您……”
想要扶住小姐，可小姐还是滚落到地上。
“你这孩子，这是怎的，谁说要将你嫁给那老贼人，原来是为了这事忧心呢，这屋子里是谁传了这样的讹子，我定不饶她。”
依旧是一室的安静，而她只闻见小姐低低的哭声，只是心疼，再无其他。
“是洛先生，昨个呀，洛先生来找我，说是看上你了，只求我讨个彩头，放你归去。起初我是不依的，可见他连财礼都带来了，怕是真有诚意，也便允了。我这不也是瞧着你也有这般意思吗？”
“他当真愿意娶我？”
“那可不！当然，明媒正娶是不可能的，可至少他也上了些心思，像我们这等人，如此，便是遇良人了……”
小姐真的要嫁人了吗？她要如何呢？难不成要离开小姐？不，她才不要，这辈子，小姐她是跟定了。
她的担忧很快便有了答案，原来良人嫁人就只是这般，除了这宅子张了些红绸，还有哪里看得出喜庆呢？连新娘嫁衣裳都不配穿起，依旧是陪着满桌的客人吃酒。不过她看得出，小姐是高兴的，小姐高兴，她便高兴，其他的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十六年一梦，回首只余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