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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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花儿的翅膀要到死亡，才懂得飞翔。于是……沙罗双树的花……终于……凋谢了……
满意吗，这样的结局？――眼前的“敌人”消散成灰，他是我过去的同伴，我却杀了他，用足以让我们永远背上污秽烙印的技俩。
拳头，重重地扎进冰冷的土地。沙加死了，这是他的愿望，由我、修罗和卡妙的手完成了。可是，为什么会流泪呢？――
冈底斯河流域，我遇到了那孩子。
“喋血之祭坛，神之人子的居所。”――根据处女座圣衣觉醒时的指示，神之人子即“最接近神的人”，释迦的转世，乃是圣衣所选的主人。
凭着小宇宙的感应，我知道，那个孩子，就是我要找的人。
他说他叫沙加。是山庙中收养的孩子。说话时，我看到他翡翠色的眼眸中，闪过丝悲悯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河中央漂过的尸体。
“他们是被杀死的。”他说，“这里从前常有人饿死、病死，而这一次是被杀的。”
“这是他们的命。”我说。
“是啊，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命是这样的呢？如果注定会死，那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呢？”
“我送你回去吧。”我叹了口气，没有再和他说下去。□□上的伤可以愈合，惨痛的记忆也可以强行抹杀，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唯独心灵的伤，是谁都解不开的死结。
偏偏这样的伤，还藏在一张稚气的面容后。
山庙不大，算上柱持也只有三十几人。
柱持很感谢我送沙加回来，因为最近这孩子总喜欢往外跑，而且这几天这里并不太平，有个奉行人祭的宗教团体在这里很猖獗，他们的祭坛上经常会出现一些人的器官，却闭口不谈这些器官的来源。另外这一带也有杀人狂出没。
当得知我要带沙加回圣域时，柱持劝我先在这里住下。
“沙加很早以前就对我说，他不可能永远在这里，他的命运要把他引导到一个很远的地方。但是，如果你真是那个带走沙加的人，他没有马上让你带走他，一定是由于时机未到，因为在这里，还有他必须做的事。”
……
入夜后，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沙加失踪了！
――夜晚巡夜的僧人经过沙加的房间，发现他不在。被褥是凉的，可见一直没睡，就等着机会偷偷离开。
六岁都不到的孩子，那么晚，一个人会去哪里呢？
这一带的路，我毫无头绪。但我加入了寻找的队伍。
我并不欣赏这个想得太多的孩子，但我也不希望他有事。
……小宇宙在一个村庄的道口，有了感应。
好红……是血！顺着长道的阶梯，慢慢淌下来，黏稠，温甜。
血还没凝固，显然残酷的杀戮，刚结束不久。
难道是……
我倒吸了口气。
四具尸体第二天出现在了冈底斯河的河床上。身上的财物还在，显然凶手的目的只是杀人。
同时，附近开始流传些流言蜚语――据说有很多人在杀人的现场看到过个金发碧眼的孩子。
要命的是，沙加到现在，还没找到。
他是凶手！？他就是柱持口中的杀人狂！？
那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被他杀死的人？
六天了，沙加还没出现，被残忍地作贱的尸体却曰益增多。
流言四起，甚至还蔓延到了山庙中。一些僧人似乎想起，每当杀人事件出现时，他们总是见不到沙加。另外，那些人祭团体也曾宣扬过，他们是受最接近神的人的指示而行动。
“沙加不是凶手。”柱持说，一个孩子，怎么杀得了人？
他在试探我的态度。我告诉他，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个孩子，虽说那是万不得已。
“柱持，你能保证，你的一生都没有犯过罪吗？”
他摇了头，只等我说下去。
“为什么明明是个善良的人却偏偏作出坏事呢？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个心魔。他不可战胜，因此你也只能隐藏他，而不是消除他。”我说，“沙加是最接近神的人，但说不定，他同时也是个最接近魔鬼的人。”
柱持很痛苦地拽着拳头，他说沙加是他一手带大的，他知道那孩子有多善良。
“我也不想怀疑他，所以我更要把他找出来，”我说，“到时候，是魔鬼还是神，自有分晓。”
“……”柱持又说了些话，却被我离开的关门声打断了。
山庙中已经没有人再提找沙加的事了。谁都不想身边有一个可能是杀人狂的人。
我决定自己去找沙加。
即使他是凶手，也一定有他的原因。就像我当时杀了疼爱我的养父，是为了保护加隆一样。
心魔，总是从无法愈合的伤口中滋长的。
……
徒劳地寻找了三天，最后我在山庙中遇到了沙加。
眼前的景像，我并不吃惊，像是早有了这种预感――山庙中被血雾和尸臭充斥着，僧人们，没有一个活着。
沙加浑身是血，窝在水缸的阴影里，手里握着把短刀。
他看到了我，半晌。开口说：“都死了，是我的错。”
“喋血之祭坛，神之人子的居所。”――猛然想起那句叙述着他命运的预言。
沙加，看得出，他是个不会反抗命运的人，命中注定他必须接受血的洗礼，他就会让自己的足下踩着成堆的尸体。
不管尸体是谁的！
什么最接近神的人！？什么圣衣选中的主人！？假的！假的！假的！
徒有一张神的面具罢了！
根本从骨子里就是个恶魔！
我揪住了他，他没有挣扎，任凭我抽他打他。
这是我第一次动怒。我恨他那双即使杀了人还依然纯洁无暇的眼睛，就像那时的我，为什么杀了人，却一点负疚的表情都没有？
他像一个空荡荡的袋子，被我甩到了墙角后就不动了。
那夜，我没有睡。寂寥的山庙中我也没听到开关门的声音，估计沙加要么是走了，要么是在外面待了一夜。
翌曰，我决定埋葬那些无辜死去的人，然后将沙加带去圣域复命，如果他双手沾满血腥，圣衣自会惩戒他。
……
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有几具尸体甚至还被人解剖过了，心脏被人扯了出来。伤口的切口很大，已经爬满了蛆……等等，这伤口……不像是沙加的那把短刀切得出来的！
心刹那间，被一样东西抽了一下。
我继续翻找其他的尸体，结果都一样。
最后，在柱持的尸体旁，我发现了几具握着宽刃剑的尸体，只有他们的伤口和沙加短刀的刀刃吻合。而致僧人们于死地的，恰恰是那几把宽刃剑。
一切都明了了。为什么沙加会在杀人事件发生的时候失踪，为什么他会在杀人现场出现？
他想阻止真正的犯人。最后发现那些家伙将毒手伸向了他最亲近的人的时候，他杀了他们。
沙加，是被包括我在内的世人们误解了。
我在墙角处找到了沙加，从昨天起他就一直睡在那里没有动。眼角挂着泪痕。手中，紧紧握着那把短刀。
――他注定在喋血的祭坛中羽化，却也坚强地战斗过了，为了反抗它。
突然想起柱持最后对我说的话――
“佛教中所谓的四苦――爱别离、怨憎会、五盛阴、求不得……沙加注定要历经这些的，因为他是最接近神的人。”
我抱起他，将他放在背上，没有吵醒他。
我知道，他是个不会抗拒命运的孩子，不是不能或不敢，而是不愿。因为他是最接近神的人。
神将他无法承载的疾苦，理所应当地降临在最接近他的人身上。
一个是神……一个是最接近神的人……
一个仰望着天空……一个凝视着地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