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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阁主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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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武林第一楼南烛楼,就在南烛山重山环绕之中。
南烛山之所以为南烛山,却是因为其上的南烛楼。
南烛楼崛起于本朝之初,传闻与新的皇室关系密切。当初天下初定,皇帝下诏各处重修国图,南烛山竟然就成了南烛山,而南烛楼,则成为让众人暗中指点的神秘叵测之地。
如今,金殿之中的天子换了数位,天下海晏河清;南烛楼也经过数任楼主的统御,成为江湖中无可置喙的第一大帮派。而现任南烛楼楼主商玉痕,也成了江湖上的无冕之王。
第一章新阁主的选择
清晨,竹林之中,有人在下棋。
阳光细碎得洒在棋盘上,玉做的棋子通透晶莹如闪动的初露。
“你知道么,到昨晚,金贝坊开的盘口,到了一比一了。”持白子的青年,一边琢磨棋盘上的走势,一边貌似不经意得开口。
话出口,青年没有抬头,却暗暗把精神都集中在对面之人的身上,心思早已不在棋盘上了。
对面那人闻言,不禁笑了:“我知道,我不仅知道盘口是多少,还知道你周公子把私房压在陈起凡身上了。为这,你夫人叫你滚得远远得,永远别回来,除非能带回翻倍的银子。”
青年听了,又羞又恼,俏脸通红,几欲拂袖,但还是忍住了,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道:“知道兄弟可怜,就指我一条明路吧。”
原来,半个月前,南烛楼北阁阁主李回风神秘暴亡。北阁是南烛楼五阁之一,主管防奸御敌之务。在调查李回风死因的同时,新阁主也在加紧遴选。现在人选集中在两个人身上:陈启凡和安临清。
为了这件事,江湖上开了赌局无数,数金贝坊开得最大,金贝坊坊主笑着说:“北,贝也,当然要在我金贝坊来赌。”于是能在金贝坊赌的都到那儿去了。
无数赌徒之中,包括了爱藏私房钱的青年公子周方吾,赌得不多,三千两银子。
他赌得不多,影响却大,人人都知道周方吾是商玉痕的棋伴,下注前一天,还跟商玉痕下棋呢。
不少犹豫不决的人,瞎碰的人,输赢无所谓的人,都跟着他压了陈启凡。
本来,陈启凡与安临清的盘口是以二搏三,周方吾一下注,成了一比一了,可见众人是多么盲目。
天知道,周方吾只是偷偷赌一把来玩儿的。他和商玉痕从来不谈江湖事,只是下棋。
他不太懂江湖事,是扔铜钱决定的赌谁,赢了很好,输了也是天意。
可如今是闹大了,惊动了周夫人,他不得不赢了。
周方吾是个很识趣的人,知道自己一个文弱书生,能成为南烛楼的座上之宾,除了棋艺水平合乎商玉痕的口味(水平和商玉痕差不多)外,还因为自己无欲无求。所谓无欲则刚,不求他什么,自然不卑不亢,腰杆儿挺得直。
可今天,有能力决定自己能否回家的商玉痕就那么平易近人得坐在一步之外,他还是开口了打探了。毕竟嘛,跟商玉痕不咸不淡的友谊相比,还是夫人的脸色比较重要。
最后一子落下,胜负定,周方吾赢得惊险。
周方吾舒一口气,想起商玉痕还什么都没说呢,忍不住偷偷抬头去看。
商玉痕迎着周方吾的目光,意味深长得一笑,竟然拱手道:“谢谢周兄了。”
咦?周方吾拱手回礼,却不知谢从何来。
“在下棋之前我也犹豫不决,现在已经决定了。”
“嗯,那很好啊。”周方吾眼里的恳求更明显了。
商玉痕失笑:“你不必担心,我说一声,就算你输了,金贝坊也不敢收你的钱的。”
周方吾眼睛亮了,无比诚恳得起身鞠躬:“那我就安心了。”
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安临清心如止水。
他知道自己获得入选北阁阁主资格后,并不激动,只是按部就班得准备着。继续调查李回风的死因,毫不松懈得处理分内的事务,得体得应对各色人等的旁敲侧击,准备比武,招呼该招呼的人。既不过分急切,也不漫不经心,表现着适当的欲求与风度。
安临清十岁入楼,至今已十年,从最底层的弟子,直做到北阁防卫总管。
这十年间的血泪艰辛,让他对所享的权势心安理得,也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安之若素。
长长得吐出一口浊气,安临清出了入定。
已经是掌灯时分,若以子时为一天的终点,这一天就快要过去了。而明日巳时,就是他与陈启凡交锋比武之时。
他对自己此时的状态十分满意,在比武之前,不准备再特地做调息,这也符合他平日的习惯。
仆从摆上饭食,他的胃口比平时还好了一些,可见对于与陈启凡比武,他并没有什么压力。
说来也巧,两人同一年入的南烛楼,升迁的速度也差不多。陈启凡颇通医毒之术,武功上却略逊了安临清一筹。北阁阁主选的是武功和谋略,对于医毒之术并不看重,所以陈启凡恐怕要吃亏了。
也因此,在周方吾压注之前,赌安临清赢的人多了那么一点点。
洗漱完毕,安临清走进卧房,准备就寝。
卧房是个让人舒心的地方,安临清也不禁放松了身心。
然而,踏进卧房的下一刻,屋中端坐的人影,就让他精神再次紧绷。
“楼主?!”安临清看清了黯淡烛光下端坐在屋角的人,讶异道,放下戒备同时屈膝拜倒,匆忙中不失恭敬。
商玉痕优雅而潇洒得半躺在椅子上,一手撑颌,另一只手中握着一只热气腾腾的青竹杯,杯中散发出清新的香味儿。
看着伏在地上的安临清,商玉痕不说话,看了半晌才叹息着道:“不必多礼。”
“是。”安临清垂手侍立于一旁,表面平静,心跳却很快,他从未在这种情况下和高高在上的商玉痕同处过,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他低着头,全心精力都在商玉痕身上,不知为何,虽然商玉痕一动不动,他却似乎能从商玉痕安静的衣角上,看出他满心的犹豫挣扎。
“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今晚最是合适。”
商玉痕自语般的话飘渺得传入安临清的耳朵。
不及琢磨出这句话可能的含义,安临清只见眼前暗光一闪,商玉痕的无比亲密得逼近他,两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相对。
接着,一个吻,缓慢、温柔,却不同质疑得落到他血色尽失的唇上。
安临清仰面躺在床上,两眼在昏暗的烛光中紧盯着帐顶。他第一次发现,那繁复华丽的纹路是如此的邪恶诡谲,仿佛挣扎不出的泥淖。
商玉痕敞着锦袍的衣襟---锦袍里空无一物---跨坐在安临清身上,像下棋、像写字、像抚琴、像做任何一件风雅之事一样,玩弄着安临清的身体。
衣带被解开,光洁的胸膛赤裸出来,商玉痕极富耐心得亲吻狎戏,却并不着急更进一步。
忽而,商玉痕直起身子,远远得看着他,温柔却冰冷道:“说实话,我没想到,风流潇洒的安公子,床笫之间,竟会如此不解风情。”
一句话,激起安临清愤怒的回视。
会怒就好。
像看到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儿般,商玉痕笑了,俯身,用手遮住那怒瞪的双眸,用舌撬开紧咬的牙关,深吻。
拳风袭来,因愤怒而威力大增。
商玉痕眼里轻佻的戏谑一闪,探囊取物一般握住那充满力道的手腕,内力一击,整条臂膀就软弱得垂落,几根蓝汪汪的牛毛细针从指缝间滑落出来。
深吻过后,安临清喘着粗气,眼里有绝望之色。
“哎,忍耐着不反抗,很艰难吧……那我帮你一把。”
商玉痕拿出一条漆黑的布带,将安临清的双手绑在床头。
安临清嘴角诡异的挑起,眼里的绝望到深处,成了满不在乎的自暴自弃,口中自嘲道:“谢楼主怜惜。”随即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褪净衣物,年轻的、健康而美好的身体被迫裸呈在自己身下,商玉痕抬起安临清的双腿,压下去。
“你只需知道,有些事,总是要发生的……”
天气响晴,晨光也热力十足,洒在比武场陈旧而结实的木料上。
“已经是巳时了。”
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时间已到,安临清却并未出现。
跑去找人的气喘呼呼得回来:“安总管那里的人也很着急,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也不敢擅自进去。”
“不会是睡过了吧。”有人阴阳怪气,引得一阵低笑。
陈启凡睁开眼,他本来以为安临清晚到,是为了以逸待劳,可现在看来,是真的有事。
“云阁主,你看如何?”
西阁阁主张名淼看看天色:“此事非同小可,我等做不得主,不如再等一等。”
等什么?自然是等楼主定夺。
“不必等了。”一个声音清晰得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众人闻声,纷纷拜倒。“属下拜见主上。”
商玉痕懒懒得走进比武场,立马有人摆上椅子。
环视了一周,商玉痕看定陈启凡。
“临清他累了,今天的武,就不要比了。”
周遭一片寂静,‘临清他累了’?这……这是个什么状况?不像是在说属下,倒像是在说娈宠姬妾。还有,今天的武不要比了是什么意思?今天不比了,明天还比不比?
商玉痕见陈启凡没接话,皱眉道:“怎么,非要比过武才肯领阁主之位吗?”
陈启凡一惊,立刻上前几步,跪倒谢恩:“谢主上栽培成全。”
商玉痕笑着点了点头,旁边立刻有人呈上北阁阁主信物,一枚寒铁牌。
陈启凡接过寒铁牌,觉得非常不真实。
“如此,便散了吧。”不再多言,商玉痕又翩然而去。
“陈阁主,恭喜。”不知是谁打破了沉默,接着众人纷纷围拢上来,恭喜一通之后,以陈启凡为中心,就向楼中酒楼走去。那里为庆贺新阁主承位的酒席正在准备,无论是谁胜出,都可以去庆贺,这样,就免除了压错人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