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明朝相忆

53、第 53 章

　　毫无预警我突然醒过来，房中有人！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窗子站立，是萧然，我缓缓嘘了一口气，平复紊乱的心跳。他怎么来了？听下人说从我房中出去他就离府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个时候跑到我这里想说什么？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一个又一个问题涌上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怔怔的看着他的身形。
　　良久良久，我们两个就这样一个站一个躺。背着月光我看不见他的容貌，隔着帐子他也看不见我，可是我能感觉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让我无从遁形。好，我投降！我支起身子坐好，也不拉开帐子，开口：“萧然，你想怎么样？”
　　黑暗中听得他轻笑一声，可是又并不感觉轻松：“我想怎么样？新月，什么时候可以让我想怎么样？从一开始我可曾有过这样的机会？你又何曾给我这样的机会？你说我还能怎么样？”声音低沉又充满苦涩。
　　我叹气：“你在怨我吗？萧然，我现在完全放下了，你又何必，又何必...”沉吟着我没有说下去。今晚的萧然不知怎么让我有些害怕。
　　“是，你放下了，你把我从沉沦中拉出来然后放手让我跌的更深，让我一颗心为你沦陷然后你说不要了，我对你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结果你一句话不想勉强自己你要放手了。新月，是我该问你你想怎么样？你想让我怎么样？”一句一句一声比一声高，打破了宁静的夜晚。是在指责我吗？
　　屋外传来小四的声音：“小姐？”我刚要开口，萧然已经厉声喝到：“下去！没你的事！”我吓得战栗一下，从来没有见过萧然发火的样子。“小姐？”小四的声音提高一些，带着一丝焦急和探询，我眼看着萧然身形一动，大惊，高声说到：“我没事，你下去休息，我和徐少爷有事谈。”小四犹豫一下终于应了一声退下。听见萧然冷笑一声：“徐少爷？”
　　我的怒气一下子被这声冷笑激了起来，掀开帐子下床：“那应该叫你什么呢？你别忘了你已经写了休书，我早就不是你妻子了，你说我该怎么称呼你？”
　　这句话显然是打击了他，他呼吸急促，最后一掌击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我吓得倒退两步，伸手捂住耳朵。好好，他今天情绪比较激动，我不招惹他。
　　我缓和语气，慢慢说到：“萧然，你冷静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他终于开口，语气依然尖利：“冷静？我就是太过冷静了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事事考虑再三。我尊重你，爱惜你，不愿你再有丝毫的委屈，不愿你再受任何伤害。结果你还是一句放开手，如果是这样，我又何须这么冷静？”
　　很委屈吗？那么就痛快放手别受这个委屈，又何必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闹。我的声音也尖刻起来：“很为难吗？那就别这样难为自己。我离开之后自然就眼不见为净。凭着徐少爷自然会有更好的不让你为难的。”
　　“你！”声音都开始颤抖，可见是真的让我气到了：“新月，你把手放在心上，你说这话可有良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胡搅蛮缠？”
　　哈，我胡搅蛮缠！什么理智，冷静全都没有了，在这样的黑暗里我再也不想掩饰什么，或者是借着黑暗让我痛快发泄出来：“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你现在才知道吗？那又怎样？你应该额手称庆摆脱我这样的人，我若还是你的妻子，会闹得你不得安宁！”
　　这回他没有生气，语气反倒轻快许多：“是吗？我倒是很期待呢，你怎样闹得我不得安宁。新月，咱们这是在吵架吗？”
　　他是神经病！居然问我是不是在吵架，而且一副期待的语气。想看我笑话吗？索性就闹得更大。。我上前两步，拿起茶壶用力摔到地上，挑衅的问道：“是在吵架，我还要摔东西呢。你不是说我胡搅蛮缠吗？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样才算是胡搅蛮缠！”
　　屋外人声更多，除了小四还有舒眉展颜的声音，我才醒起这么一闹惊动了太多人，完了，我的形象，我居然成了泼妇！我一边大声叫着不许进来，一边抓起桌上的物品向萧然扔去.只不过桌子上最大的物件就是那个被我摔坏的茶壶，其他的都是些茶杯扇子书什么的，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手边的东西都扔出去了，我决定把这个人也赶出去，不料脚下一痛，踩到破碎的瓷片，不由得叫了一声，伸手扶住桌子稳住身形。唉，我怎么忘了我没有穿鞋。
　　我刚才的一顿发疯萧然只是站着不躲不避，听见我声音不对才急忙上前搀扶，我挡开结果重心不稳脚下用力感觉刺得更深，好痛！正要大叫，萧然把我横抱起来走倒床边放我坐好，然后开口：“来人。”堵住了我冲到嘴边的大叫。
　　门被推开了，我才发现外面不止是舒眉他们，连福伯也被惊动了，还有几个下人也在探头探脑往里看。看看，走都走了还要留下这么一个笑话，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把蜡烛点亮拿过来检查我的脚。我忍痛用力缩回我的脚藏进裙裾，板起脸：“请徐少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小四，帮我送徐少爷出去。”
　　“你闹够没有！”萧然一声大吼，震得我耳朵嗡嗡响。所有人都被吓住了，萧然把蜡烛放在床边，伸手握住我受伤的脚仔仔细查看。
　　听见福伯命令其他人下去休息，舒眉展眼端来净水和药膏，然后收拾好地面也退了下去，只有小四拒绝退下，稳稳的站在门外守着。呜呜，还是小四比较贴心，知道我不愿意和萧然单独相处，可是为什么都没有人让萧然出去，那两个小丫头居然跑得那么快，枉费我平时那么疼她们两个。还有那个福伯都多大年纪了，为老不修，居然关门的时候面带笑容，一脸暧昧。好痛！终于让我把精神回到萧然这里，我看着他，他是故意的！
　　萧然小心得为我清洗伤口，上药，最后缠上布条。我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我绝对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好了，扎得不深，过两天就好。”他的语气变得温柔，好像刚才那个大吼的人不是他。“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说着拿过手巾为我擦脸，手指停在嘴边抚摸：“很痛吗？”
　　我舔舔嘴唇，有些刺痛，刚才太用力咬破了。这样的温柔让我如坠梦中，不能在陷下去了！我摇摇头，理智一点点占据上风，我侧头避开他的手：“我知道了，既然没事你也休息去吧，我要睡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慢慢攥紧，象是努力控制自己：“新月，别闹了，就是要走也要等伤好再走。”
　　我执拗道：“没关系，你也说了只是小伤，我又是坐车不碍事。都安排好了，明天我一定要动身。”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得离开，你对我就那么厌烦，你就那么恨我？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原谅我是吗？”声音中有太多的悲哀无奈，我心中一痛，不是这样的，我害怕再面对你，面对那些伤害，面对要不停的猜测。我已经不敢相信我自己了，相信我能有勇气承受那些，相信我可以忘记，相信你可以忘记，相信我还可以幸福，相信我还能让你幸福，我都不敢相信了。我的沉默在他看来是默认，终于他开口：“好，我决不会勉强你任何事，等你伤好了我即刻送你离开。”说罢战起身子，我不敢抬头，也不敢张嘴，害怕自己再看他一眼或者一张嘴又让自己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衣襟在我面前停留许久：“新月，你是个自私的胆小鬼。”随着一声轻叹，他转身离开。
　　直到很久，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我又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