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与占卜的噩梦》羽亿玲

9、Ch4.2 落幕死神之迷雾

　　【既然你们夺走我的希望，
　　那就让我撕下你们伪善的面具，让所有人都看清你们的嘴脸。】

　　“抱歉，晓希，我听到这个消息跑到办公楼的时候，人都已经送走了，只看到现场一塌糊涂，所以嘛，不小心搞错了人，范宇尘只是受了轻伤，没有大碍。”莫恬一脸歉疚地看着跑的气喘吁吁脸色涨的通红的白晓希。
　　白晓希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喉咙口弥漫着一股铁锈的腥味，连胃部都不住地抽痛，刚才从活动室跑到学校办公楼，看见前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堆人，甚至旁边还停着两辆警车，立马就把她吓坏了，抓住一个旁边人询问，对方也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好像前面有个学生冲进去拿刀捅了某个老师，但是被另一个学生阻止了，行凶的人已经被带走了，但是学生和老师都受了伤，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脑中一片空白，只想到前面莫恬慌张到语无伦次的话，什么内伤大出血，什么有可能伤到脾脏，已经送上救护车了，让她快点赶到医院顺便通知下范宇尘的父母。
　　白晓希立马在学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到了医院，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前台问了刚刚送来的海理学生的情况。
　　这时看到手上缠着白色绷带躺在床上却还对着她微笑的范宇尘和站在病床旁边一脸不好意思的莫恬，让她紧悬的心突然一宽，人差点直接坐到地上，连忙伸手抓着旁边的门框，鼻子酸酸的，连声音也带了一点哭腔，“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就一会功夫就被送进医院了。”
　　“晓希你别急啊，范宇尘没什么大事的，医生也说过了，都是皮外伤，看上去恐怖，其实都没伤到骨头，也就拉了一道十几公分的口子而已，很快就会好的，”莫恬宽慰她，不过好像实际效果却并不怎么样。
　　“十几公分，”白晓希的脸色刷的变青了，走过去恶狠狠地瞪着范宇尘，“你是笨蛋吗，看到人家拿着刀的不会跑吗，还号称是篮球队的，怎么这么没用啊。”
　　“晓希，其实范宇尘他是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冲过去帮助和拿着刀的张翼搏斗的顾涛老师，并不是什么没用的行为……”可是莫恬的每一次解释却都更像是火上浇油，烧的白晓希怒发冲冠。
　　“范宇尘你以为你自己是超人还是蝙蝠侠，练过少林童子功所以刀枪不入吗，人家看到拿刀的躲还来不及，你跑上去装什么英雄啊，万一真的伤到了要害，怎么办呀。”越说越急，白晓希的声音开始有些微微发抖，眼眶也有些发红。
　　“那这种情况下你难道让我转身就跑，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吗，”终于有机会说话的范宇尘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举了举受伤的胳膊，宽慰地笑笑，“我再怎么说也算是半个体育人才，打一个职业书生还是有点把握的，你看我现在不也没什么吗。”
　　“也不是让你当做什么也没看见，至少那个时候也应该去多找几个人帮忙，这样更安全一点吗，”白晓希皱着眉头，心有不甘地说，“对了，那个受伤的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莫恬摇摇头，“听说情况不怎么好，不过还好送的及时现在还在抢救。那我现在先回学校了，反正这里有晓希你在，我也就不当电灯泡了，范勇士你好好养伤吧，我会在海理好好歌颂您老的光辉事迹给广大同学瞻仰的。”说完轻松地朝他两挥挥手，走出了病房。
　　白晓希又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是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了她和范宇尘两个人，走了几步坐到病床边的凳子上，心有余悸地问，“对了，那个张翼到底为什么会对顾涛动手啊。”
　　范宇尘耸耸肩，苦笑了一下，“这我哪知道，我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一推门就看到张翼气势汹汹地拎着刀就砍，当时脑子一热也不管什么就冲了过去把他拉开，结果手臂上就花了一道口子，还好不深。”
　　白晓希撅着嘴还是有点气不过的样子，“真见鬼了，以后出门真应该身边带点防狼喷剂之类的，不过真看不出来像张翼那样一直低调闷头学习的人竟然会干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理由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范宇尘也有些郁闷地把身子向后靠在床板上，闭上了眼睛，像是进行完一场剧烈运动后忍不住想要打瞌睡小憩一下。
　　白晓希不再说话，双手支在床边上，掌心托着下颌，静静地注视着范宇尘，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很安心。

　　第二天事态开始失控，突然有大批的媒体记者围堵到了海理大学的门口，声称他们前一天都几乎同时收到了一封觅名邮件，里面详细记述了一个学生受到的种种不公平的待遇，还有各种奖项评比的内部黑幕，更宣称自己将以行动来洗刷受到不公正待遇的耻辱。
　　一时间，学校方面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地表示目前一切正在内部调查中，但是马上会给媒体公众一个交代，学校的名字开始频频在各种平面媒体上出现，学校疲于招架，而学生对学校的信任感也因为这件事一落千丈，私下议论纷纷会不会邮件中所说的事是真的。
　　关键时刻，已经辞掉海理大学学生会长职务的宁岚站了出来，作为学生代表积极和学校一起调查邮件中提到的那些黑幕的真相，同时也号召在这个事关学校声誉的关键时刻学生应该和学校站在一起。由于宁岚在学生中的影响力，才帮助学校一起把这件事情渐渐平息了下去。

　　“总之，如果这件事不是有学长出面的话，可能还会闹得更大，”白晓希坐在病床边，把近一周学校发生混乱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范宇尘，“他还说这件事其实他也有责任，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张翼对学校有不满情绪的话，及时干预，也许就不会发展到后面这样严重的结果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吧，他说之前自己已经私下找过张翼谈过几次了，他也算尽力了啦。”
　　范宇尘只是随便地应了一声，一边面无表情地继续用没有受伤的右手用笔记本电脑上网，学校的BBS上也尽是关于这次事情的讨论，范宇尘饶有兴致地点了进去，随意地看了几条评论。

　　“真是的，平时看不出来，谁知道他竟然会做这种事，我居然和这种人同寝室了快一年的时间，还好没被干掉，一身冷汗。”
　　“是啊是啊，前两天看上去还蛮正常的，居然主动和我打招呼，好像说是对这次能拿一等奖很有把握的感觉呢，不过奖项名单出来那天就开始不对了，什么话也不说阴沉着脸，吓得我什么都不敢问。”
　　“哼，我早就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了，每天都一个人窝在图书馆自修室的角落里，旁边人说话稍微大点就用很凶狠的眼神瞪别人，你们有没有发现他的眼神很吓人啊。”

　　“这个我也有同感，”白晓希有些后怕的摸了摸后脖子，想到了上次在食堂第一次见到张翼时那个人凶狠冰冷的眼神，“其实饭桶我到现在想不明白，我和他又无冤无仇，那个时候他干嘛这么凶狠地看着我啊。”
　　“我猜他的视线其实并不是在看你，而是在看我，”范宇尘懒懒地拖动着滑鼠，身子斜靠在床板上，“对他这种生命中只有学习的人来说，老是排名第二的我自然是他最大的敌人，其实第一的感觉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轻松的，眼前没有前进的目标身后却总是跟着一大批虎视眈眈的敌人，每天还要紧张地关注别人的进度生怕自己被不知不觉超越，这样子日子过久了，人自然会很压抑，容易过度紧张敏感。”
　　“这倒也是，高处不胜寒嘛，不过他也不能随便把脾气发在无辜的人身上吧，”白晓希还是对范宇尘受伤这件事耿耿于怀，口气恶狠狠的，“而且从他那份邮件的口吻里来看，他好像还把自己当做是英雄了呢，他觉得自己这样一把事情闹大，势必就可以把学校的那些黑幕全部都捅出去。”
　　“我倒是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学校这么多黑幕的，他又没担任学校的任何工作，也和学校辅导员没有过多的接触，情报倒是挺全的，估计八卦系统和莫恬也有的一拼了。”范宇尘支起下颌，好像有点出神。
　　“谁知道，估计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吧，这种小道消息传起来最快了，而且没边没眼的，我至少前前后后听说过我们校园内有三四条传说中的保研之路，啊不对，范宇尘你是男生不懂这个，反正管它呢，这人说不定还自以为为别的同学做了一件好事呢，大家都会称赞他英勇地揭开了学校的黑幕，如果以后再遇到各种评选学校一定不敢再乱来了。”

　　“也是吧，其实在这世界上确实有很多是通过正常途径无法解决的事情，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大侦探波罗在人生的最后一案里也是亲手处决了一个法律没有办法惩处的罪犯，而《无人生还》里的法官也亲手干掉了九个逃脱法律制裁的凶手，不过小说里这些用另类手法伸张正义的法外执法者却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制裁了凶手的自己却始终逃不过法律的制裁，这也是很无奈的一点。”

　　“唔，那些超人和蝙蝠侠那种美国大片里的英雄也应该算是法外执法者吧，”白晓希想了一下说。
　　“不过现实生活中哪有这么多拥有超能力还吃饱了饭没事做整天就爱保护地球和平的人啊，”范宇尘耸耸肩，继续把视线移回电脑显示屏，反反复复看着那几条留言，神色却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对了白晓希，你知道顾涛老师的病房在哪里吗，我有事想要问他。”
　　“顾涛？”白晓希的脸色阴了一下，因为何影的事情，她一直对这位学院的帅哥辅导员没什么好感，这次又因为范宇尘也是受了他的牵连才会受伤，更让她心中对这位老师的不满层级上升，皱着眉头心有不甘地说，“那我现在帮你去问一下。”
　　等白晓希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后时，范宇尘迅速打开了前面一直关闭的一个页面，上面正是上次那位“心之魔术师”给他的那句最后的留言，嘴角轻弯，开始用单手敲击键盘，

　　“抱歉，我是不会让你就这样溜掉了，在这场无聊的魔术表演落幕之前，我一定会在下面的观众席里，找到你。”

　　顾涛的伤势虽然看起来比范宇尘严重的多，但经过几天的调养也已经能坐在病床上了，当看见一脸气势汹汹的白晓希扶着范宇尘走进房间的时候，立刻微笑着支起身子，“范宇尘同学，这次的事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有可能这次真的醒不过来了。”
　　范宇尘礼貌地摇摇头，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顾老师不用太介意，这手臂看上去很可怕其实过两天拆了绷带就可以换上创口贴了，哎哟，”白晓希狠狠掐了他一下，“不许提前拆绷带，不然我就用透明胶贴你伤口上。”
　　范宇尘无所谓地笑笑，转过头看着顾涛，“顾老师，其实这次我来是想问一下究竟为什么张翼会对你动手，就仅仅是为了这次奖学金的事吗？”
　　顾涛愣了愣，脸色有些尴尬，视线犹疑叹了口气，“唉，其实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我动手，不过事前确实有过几次征兆，那时在大一上学期末的时候他就因为奖学金和推荐项目名额的事情来找过我，他很激动地把他的成绩单拿给我看，我告诉他奖学金评定中有综合测评一项他的分数不够，而参加推荐项目的同学也是自己主动去和专业课老师联系的，他就很生气的走了，这次我担心他还会心里不舒服，所以特地让宁岚去和他沟通，谁知道他还是钻了牛角尖。”
　　“你让宁岚去找过张翼？”范宇尘的眉头开始锁了起来，“不过看起来并没什么作用咯。”
　　“是啊，不过像他这种比较内向封闭的孩子一般也不太能进别人的话吧”，顾涛低下头不再说话，“其实他这么做不光是伤害了别人，更是毁了自己。”
　　范宇尘突然转头看向白晓希，“晓希，笔记本电脑还在我病房里，今天应该有同学会给我传这段时间拉掉的课程的课件PPT，你去替我接收一下，”看难得被人差使的白晓希有些不满地扬起了眉毛，立刻微笑着扔出杀手锏，“我的手还不太方便，老是用电脑伤口有点痛。”
　　白晓希的脸色马上紧张了起来，气哼哼地摔下一句话，“那你就不要再乱动了，敢撕裂伤口我立马就剁了你，”说完板着脸走出病房，顺手关上了病房门。
　　范宇尘转过头，脸上轻松的微笑瞬间退得一干二净，“顾老师，抱歉，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你，是关于何影的。”

　　“刚拆了绷带就闹着要回学校，你究竟是有多牵挂哪个不知名的小学妹啊，”白晓希抱着肩冷冷地看着范宇尘，虽然左臂的白色绷带已经拆掉了，但是蜿蜒的刀砍形成的伤口还是触目惊心。
　　“抱歉让你失望了，不是哪个小学妹，而是学长，”范宇尘半开玩笑地眨眨眼，“不过对象名字暂时保密。”
　　“切，我也没兴趣知道，而且今天是学生会给宁学长办践行欢送派对，我去凑下热闹，不过你不能去，必须给我安静地呆在寝室里不许动，听见没有。”目光凶恶以示威胁，范宇尘微笑着点点头，白晓希怀疑地瞪了他一眼，但是时间到了，却还是不得不准备去参加派对。
　　不许动，不可能，因为今天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他实践自己诺言的机会。

　　教学楼顶楼的视线很好，从这里居高临下能俯瞰整个校园的全貌，绚烂的夕阳将白色的地砖照得通红，泛着异样的光芒，让这里多了一点虚幻的朦胧。
　　范宇尘站在顶楼，当戴在左手手腕的手表上时针分针成为一条直线，整点的铃声响彻校园，在欢快的铃声中，他听到了连接露天平台和教学楼的铁门打开的声音，范宇尘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人的脸上还是带着温柔和煦的笑意，金丝边眼镜反射着夕阳的余光，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只能感受到他唇边的笑容，云淡风轻却不可捉摸。
　　范宇尘依旧面不改色，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冷冽，嘴角慢慢勾起，“很遗憾，最后逃生魔术的表演失败了，宁学长，还是你更喜欢我称呼你的网名，那位无聊的‘心之魔法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