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约》寅赫

9、夜探的真心

　　第九章

　　秦王被拘的消息很快传到皇宫，展明言想来温文儒雅的脸上是克制不住的震怒，千算万算，居然漏了刘培和袁志刚这两个奸佞小人。展明言急躁地在御书房来来回回踱着步，清婉坐在一边，低垂着双眼，看不清表情。听闻这个消息急匆匆跑来的无双看到面色惨淡的展明言和清婉时，无来由的浑身发冷，瞬间涌出的绝望感如丝如缕，一层又一层紧紧缠住她，让她喘不过来气，“皇帝哥哥，他会回来的对不对？”
　　展明言抬头看她，曾经温润如水的眼眸已经被烦忧覆盖，无双试着想从里面找出一丝丝希望，只要一点就够她安心，她多想让展明言告诉她这不过是他们策略的一部分，不是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展明司也是打着这番主意。但是，展明言只是长叹一口气道：“小忧，我们现在只能相信阿司。”
　　相信？相信他？展明司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啊，就这样任他呆在狼窝里吗！无双脑海里拼命嘶吼着，想让谁去救他出来。但是她也知道，展明言并不比自己好过，只能怪潘任集那个老狐狸太奸诈。清婉握住展明言的手，仿佛想给他一些力量，“明言、小忧，我们要等，明司被关在潘府，我们没办法知道他的计划。他是秦王，能征善战，智谋超群的秦王，我不信他会输给潘任集。”清婉向来温婉柔弱的脸上全是笃定，在她身上已经不见一丝慌乱，冷静与坚强，原本无双一直认为的这个被一国君主护在手中娇宠、痴恋的柔弱女子瞬间成为了她与展明言的精神支柱，她告诉他们展明司不会有事，如此笃定，而他们明知多么凶险，却也就这样信了她。
　　“清婉，你说的从来没有错过。”展明言的声音很轻微，显然展明司对他太重要，几番折腾下来，他很是疲惫了，只有昭清婉的确信才让他一直撑着。“皇帝哥哥，皇后嫂嫂，无双先告退了。”无双虽然相信清婉，但她也打定了主意，除非亲眼见到他没事，否则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
　　皇帝方面单方面选择了按兵不动，秦王没有被直接抓到狱中，而是被潘党监禁在潘宅中。旁人多少认为秦王位高权重，潘家不敢太过放肆。殊不知，潘任集为人奸险，在商场心狠手辣，做事绝不留后路，多少人被他斗垮，否则怎来今天的局面。但是他再怎么权势遮天，天牢、刑部也终究是皇家的地方，他怎么可能纵虎归山，把展明司送回去呢？
　　无双匆忙地从御书房回到自己的寝宫临鸢斋，把门窗关好，郑重地看着泛青：“泛青，准备夜行衣，我要去潘家。”
　　这句话着实把泛青吓的不轻，“公主，您在开玩笑吧，潘家现在可是龙潭虎穴，去不得的。”
　　“泛青，我要去。”无双眼中积起了水汽，朦胧间却益发坚定，她怎么不知道潘家凶险，可是要她提心吊胆地猜测展明司在那里的状况，她等不得啊。
　　“公主……”泛青明知该拒绝她，但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公主对秦王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一开始因为赐婚一事的坚决排斥到亲眼见到秦王时的厌恶，从偶遇潘云淼的获救到并肩对付潘家，公主在喜欢着秦王，在这个对于她完全陌生的国家，她把全部的亲情与依赖给了皇上，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国家里高高在上的秦王。泛青不过是个小宫女，她不敢断言展明司是否真的能脱险，也许今晚无双的冲动会是他们最后的相见。
　　泛青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套黑色衣物，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瘦的男子，男子的五官好似刀凿一般，硬挺俊朗，剑眉星目，英气逼人，无双注意到他左侧的佩剑，即使隔了一段距离，她也好像能感受到剑身传来的刺骨寒气。
　　泛青微红着脸道：“公主，他是星刻，您不会武功，潘家又戒备森严，有他跟着，公主才可能找到秦王殿下。”泛青的小儿女心思表露无疑，若是平时，无双必会调侃她一番，可是现在她一心只想着展明司，也就不多赘言，吩咐星刻在外等着，转身入内更换衣物。
　　待出来，无双已经一身漆黑，只露一双眸子，灿若星辰。星刻挺拔劲瘦，他在无双面前躬身行礼，似乎显得比展明言、展明司还要高出不少，“公主，属下失礼了。”说罢，他将无双背起，一起起跃便腾空而去，无双耳边便只余风声了。这就是古代的轻功了吗？无双暗暗撇撇嘴，怪不得泛青不放心自己，原来古代的武功什么的不是作假，要跟潘家成批的护卫们对抗，她简直是自寻死路。
　　“公主，潘家到了，要小心。”不知过了多久，星刻低声警告一声，无双才赶快收一收心思，微微点了头。星刻与她藏在潘家暗处，看着一队队巡逻护卫经过。
　　“公主，这潘家分冲霄楼、卿颜阁、枕留居、朴原院，潘任集及其子潘云磊居住在冲霄楼，潘云淼和一些女眷住在卿颜阁，这两个地方戒备森严，而枕留居是供客人居住，朴原院则是仆役护院的住处，潘任集老奸巨猾，对王爷必是严加看守。”无双听完有些头昏脑胀，自己实在太冲动了，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地闯到潘家来，明知道这里必是守卫严密，却在不知道展明司被关在何地的情况下一头热地溜进来，现在恐怕会多害了身边星刻的性命。“你想他会把秦王关在什么地方？”无双紧皱起眉头，低着头苦想。“属下了解潘任集不多，实在不敢妄加揣测。”星刻一边答话，一边警戒地看着周围的形势，一句原本显示自己没有处理方法的话却让他答的毫不谦卑，无双不自觉多看了他几眼，这个星刻应该不是一般人，可是他跟泛青是如何扯上关系的？这让她想不通。
　　不过，无双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些，如果她自己是潘任集她会把展明司这样一个对手囚禁在哪里呢？潘家的地牢一类？应该不会，展明司毕竟是秦王，如果可能的话，还是要继续拉拢他，潘云淼也对他倾心，能结秦晋之好是最好的。那会在卿颜阁？不过那里女眷那么多，万一被展明司挟持了人质岂不得不偿失。枕留居该是不可能，那只能是冲霄楼，放在自己眼皮下吗？
　　“星刻，”无双眼神一变，“去冲霄楼找。”星刻回看她一眼，有些惊异，不过只一刻，他已经回神，“属下遵旨。”话语间的口气无双总觉得有些不同了。
　　在星刻的帮助下，无双顺利到了冲霄楼的范围，不过这里也不小，要搜寻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少爷，你好慢啊，难道水滟比不上一个男人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进无双耳朵，其中撒娇耍媚的意味让她浑身发冷，急忙与星刻藏好。一个身穿红色衣裙，薄纱罩身的女子扑进一个刚从房间出来的男子怀里，女子身材凹凸有致，令人垂涎，还拼命往男人身上蹭。“哈哈，怎么会呢？本少爷可是及其爱惜你啊，走走，跟我回房去，刚刚把本朝秦王教训了一顿，本少爷需要你好好伺候一晚，啊哈哈。”“是，水滟遵命。”一男一女的笑声放荡而猖狂，不过也让无双与星刻抓到了其中重要的信息，他们相视一眼，在男女走远后，悄悄闪身进了男人出来的房间。
　　“哼，去而复返了吗？潘任集养出你这样无能的儿子，真是想不到。”声音冷峻而极尽嘲讽，让人觉得说的人根本不愿开口，除了那个别扭又高傲的展明司还会有谁？“明司。”无双几乎是奔着绕过屏风。到了里屋，无双便看到展明司斜靠在床上，身上血迹斑斑，似乎是皮鞭抽打的伤痕。
　　“无双？”展明司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无双第一次看到这样狼狈的展明司，身上的伤痕是看不到，但是衣服已经有很多处都破了，露出狰狞的伤口，即使没破的地方也大多被血浸染。脸上也有几条血痕，不过比起身上应该好很多，估计是抽打他身体时的误伤。那个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孤傲地睥睨天下的秦王，如今竟被伤成这样；一向冷酷，情绪无起伏的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自己居然也会如此的惊愕。无双扑哧笑了出声，从进到潘家之后就开始的紧张感一下子便消失了，她边笑边走向展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