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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01章 ...

  •   同宁三年,荣国公贾源逝,年二十八岁的嫡子贾代善袭爵,封一等侯。代表着皇家对贾家的恩典又多了一代。

      同宁十年,贾代善长子贾赦娶妻骆氏。同年,次子贾政下场参加科举铩羽而归。贾代善夫人史氏为贾政定下了王家嫡长女为妻,两年后成婚。

      同宁十四年,国公府大房及二房媳妇先后怀有身孕,只可惜,赦大奶奶骆氏坐胎不稳,三个月上小产了,此后身子便一直不好,只强撑着罢了。而政二奶奶王氏却顺利的生下了荣国府二房长子,也是荣国府的第一个孩子,贾珠。

      同宁十八年,贾珠时有五岁,赦大奶奶骆氏终于诊出喜脉,一改往日的好强,撒手将管家的事务交给政二奶奶王氏看顾之后,赦大奶奶便一心一意的养起了身子,等待着孩子的到来。

      同宁十九年三月初八晚,政二奶奶王氏伺候着贾史氏用过晚饭后,刚刚回房准备用晚饭,便听到赦大爷院里的婆子来报,赦大奶奶的肚子开始发作,想必是孩子要生了。

      王氏握着筷子一愣,言道:“知道了,老爷太太那里可去了人?”

      那婆子弯腰点头:“已经遣人过去通报了,想来太太也应该过去了。”

      王氏嘴角一弯:“是了,你先回吧,我收拾收拾跟着就过去。”

      等婆子离开后,王氏气的把筷子拍在桌上,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碟,拿起帕子沾了沾嘴角,慢腾腾的站了起来:“二爷呢?可曾用过了晚饭不曾?”

      王氏的丫鬟桂香回道:“二爷和老爷、大爷在外书房谈事,晚饭也传过去了,这会儿想是应该用过了。”

      王氏点点头,手挥了挥:“端下去吧,今儿这晚饭看来是用不了了。”说着换了衣裳抬脚便往外走。

      贾代善和贾赦贾政也都听了下人的通报,贾代善知道自己夫人已经过去,打趣了大儿子几句,便让贾赦回房。贾政倒是同贾赦说了几句恭喜,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而贾赦,刚回到院子里,便碰到了自己的母亲贾史氏,本想等在产房外,却被贾史氏啐了几声,赶去了书房歇息。

      王氏刚走进赦大爷院子里,抬眼便看到了贾史氏已经坐在产房正厅里指挥者下人们一阵忙活。王氏忙疾走几步,向贾史氏问安。

      贾史氏这会儿无心和王氏说话,淡淡的说了两句,便转头盯着产房内,注意着里面的消息。

      王氏心里好不自在,又想起了自己如今管着家,便压下了心里的不舒服,吩咐着让大厨房赶紧的准备开水等一应物什。

      骆氏身边的庄嬷嬷因回到:“院子里的小厨房已经烧着开水,片刻不敢耽搁,参汤也都炖着,如今只等着大奶奶平安生下小主子。”

      王氏扯着嘴角笑了笑:“果然是大嫂子身边儿的老人了,做事到底精心。”

      庄嬷嬷心底不屑一顾:等大厨房的热水烧好,抬到这院子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贾史氏听了王氏和庄嬷嬷两人的话,只淡淡的看了一眼王氏,正准备开口,偏见着了一个人:“珠儿跑来这里做什么?这产房也是小孩子能来的地方?你奶娘呢?”

      王氏转头一看,自己的宝贝儿子贾珠正站在门口向着里面探头探脑。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好奇。

      王氏咬咬牙,“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门口,看着后面小跑着过来的人,压低了声音说道:“珠儿怎么一个人就跑了过来?珠哥儿身边儿的人呢?都死了吗?差都当不好,迟早打发出去了事。”偏这声音也没压低多少,上面坐着的贾史氏还是听到了。

      贾史氏不悦的道:“老二家的!你这说的什么话?大家子媳妇,连个避讳也没有?李嬷嬷,把珠哥儿带回房去,当心冲撞了。”

      王氏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并没有回嘴,只是说道:“是媳妇的不是,没有管束好珠儿房里的人,回去以后会好好敲打敲打她们的。”

      “嗯……”贾史氏哼了一声道,眼见着贾珠想要说什么,刚想开口,贾珠便期期艾艾的说道:“祖母,母亲,珠儿听说大婶子这里有小弟弟了,珠儿想等弟弟一块儿玩儿呢。”

      贾史氏一愣,笑道:“珠儿听你娘的话吧,弟弟这会儿还没生下来呢,等他出来了,祖母便带着他来找你玩儿,可好?”

      王氏也赶紧说道:“珠儿,你先回去。这里丫鬟婆子这么多,一个不小心碰着你怎么办?听话,先回去。”话音刚落,便示意贾珠的奶娘李嬷嬷赶紧把孩子抱走。

      李嬷嬷心里直叫苦:我的爷哎,怎么一不防着这小祖宗就跑到这里来了呢?千赶万赶也没能赶着在进院子之前把珠哥儿抱走。这一顿排揎是少不了的了,也不知道回去还要受什么罚呢。边想着,边开口认了错儿。这会儿贾史氏正注意着产房内,也没心情和她计较,只让她赶紧把贾珠抱走。王氏心里虽恼火,脸上却也没显露出什么来。

      李嬷嬷赶紧弯腰抱起了贾珠,向着两位主子福了福身子,便离开了。

      等贾珠走后,贾史氏和王氏也都静下心来等着,也不知道骆氏这一胎会折腾多久,王氏想了想,说道:“太太,您放宽心,媳妇这里都吩咐好了。大嫂这里是头一胎,还指不定时候能生下来呢,您要不先回去休息,媳妇儿在这里守着就是了。”

      贾史氏摇摇头:“不用,我还是在这里守着放心些。”王氏听了,也不再劝,见贾史氏不说话,她也木着脸坐在那儿了。

      贾赦虽是个混不吝,平素对着自己的夫人也是淡淡的,但好歹自己长子出生,还是十分紧张,不但一早就腾了一座屋子做为产房,也提前找了三个京中有名的稳婆回来候着。骆氏怀孕时虽没有遭什么罪,但因是头一次生子,又兼有前次小产的不安,骆氏受不住,一声声唉呼不绝。

      贾史氏皱着眉头,微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她虽然不喜欢大儿子贾赦,但在明面上,还是看重这个长房长子的,毕竟代善百年之后承爵的不是老二。前次太医来号脉,已经确定了大儿媳妇怀的这一胎定是男胎。她心里也是有着几分高兴的,但现在听着大儿媳妇这声声尖叫,心里便有些不喜了:这老大家的也太娇气了些,这会儿把力气都用在嚎上了,等会儿该别没力气生了才好。

      打从那天一听说大奶奶肚子里是个男胎一开始,王氏心里就忽上忽下的不自在。这大嫂子进门多年,只在前几年怀了身孕,偏又是个没福的,没等显怀便没了。后来大老爷院子里虽有些个姨娘小妾,却也没有谁怀上身子。要说这骆氏没什么手段,她才不会相信!骆氏嫁进贾家也这么多年了,连个女儿都没生出来,偏偏把管家权给抓的牢牢的。要不是这次她怀了孩子,老太太还找不到理由让自己管家!哼!没想到临了临了,居然一举怀男,也不知上次太医把脉准不准,若是生个女儿才好看呢!

      时间已过了子时,贾史氏早因坐不住,回房休息了。王氏虽也累,但毕竟她现在是掌家的媳妇,老太太离开前又嘱咐了她,她也只好坐在那里守着。

      话分两头,骆氏那一声声惨叫虽听着渗人。但是产房里稳婆心里倒是心里有数,骆氏毕竟是头次生产,受不住那疼痛也是有的,但这一胎并不算难生,再努把力,孩子就能出来了。

      一个稳婆走到床头,弯腰使劲儿抬起了骆氏的上半身,左手端了蔘汤碗,凑到骆氏嘴边。嘴里说道:“大太太,您先喝碗蔘汤缓缓劲儿,攒攒力气。宫口已经开的差不多了,很快孩子就能生出来的。”

      骆氏满头大汗,浑身无力。虚弱的点点头,就着稳婆的手,喝了四五口蔘汤。突然感觉下腹疼痛的更厉害,咬着唇摇头示意不喝了。

      稳婆赶紧把碗递给一边儿站着的婆子,又轻轻的放下了骆氏,抬头看向了站在床尾另外两个稳婆。

      站在床尾的两个稳婆中,年纪稍大点的那个回话说:“大奶奶,再努把力,孩子的头已经可以看到了,再努把力,按照刚才我们说的,慢慢吸气,呼气,对……再来……使点儿劲儿啊……”

      骆氏此时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她双手使劲儿的拽着床头拴着的布绳,跟着稳婆的指挥,不停的吸气呼气。

      突然,她感觉自己身体一松。只听一阵婴儿的哭声合着稳婆丫鬟的阵阵恭喜声传到了自己耳朵里:“恭喜大奶奶,喜得麟儿,哎哟,好俊的小子呢。”

      骆氏疲倦的一笑,整个人跌入到了一阵黑暗中。

      连珈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会儿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啊?周围黑乎乎的一片,身子好像是浸泡在水中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珈突然感觉自己所在的地方像是地震似的颤动,身子周围的水似乎渐渐的减少了,四周似乎像是在挤压着什么似的。连珈觉着自己被挤的往旁边滑了一下,又不动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动静开始变大,连珈像是顺着一个类似管道的地方一头栽了出去。他正想松口气,却没料到头是出去了,肩膀又被卡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连珈心里问着自己,却骇然的发现有人用双手拖着他头,把自己从那管道里给拽了出去——这要是手上的力一个不对,自己的脖子就别想要了啊。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还没等连珈弄明白呢,就被一巴掌招呼到了小屁屁上。连珈当时就哇哇大叫:“该死的谁这么不懂礼貌,居然敢这么对待我……”耳边上却是一阵赞叹声:“听听哥儿这声音,真洪亮哎……真是个有福的小子哎……”

      被众人的赞叹声弄懵了的连珈,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梦中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不会说话,只会哇哇叫的奶娃娃。

      连珈一个劲儿的嚎,各种难听的词汇全从他嘴里冒了出来,可惜,旁边的人也只听到他在哇哇大哭,只是哄着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连珈嚎着嚎着,真哭了起来,也不理会旁边人给自己清洗身子的动作,一直到哭的累了,这才一歪头睡了过去。稳婆顺手给连珈裹上襁褓,递给了站在一边儿的奶娘。奶娘也很顺手的撩起了衣襟,自顾自的给他喂起奶来。

      稳婆们大概的收拾了一下房间里的物什,便走出了房门。

      这会儿守在产房正厅的也只有王氏一人,见稳婆走了过来,急忙站了起来。

      稳婆赶忙行了一礼,道:“恭喜恭喜,大奶奶喜得麟儿,小哥儿长得真真的好,小小的身子可壮实了。”

      王氏努力平复着心情,说道:“大嫂子如今得偿所愿,是阖府的喜事,来人呐,赏!吩咐下去,这个月多发一个月的月钱,大家都沾沾喜气。”

      三位稳婆得了赏,便由着小丫鬟带去休息了。

      王氏转身看着身边骆氏房里的下人,稳了稳神:“这会儿已是凌晨了,也别去扰了老爷太太的清净,好好服侍你们奶奶。明儿个一大早,记得着人到各房报喜。”说完,也不停留,带着桂香荷香便离开了。

      庄嬷嬷眼神暗了暗:珠哥儿出生的时候,月钱可是多发了三个月的,如今这二奶奶行事……到底还是要叫大奶奶知道才好。

      第二天一早,贾家各房的主子都知道大房有了嫡子,纷纷派人贺喜。贾赦喜气洋洋,只顾着瞧自己的儿子去了。

      贾代善夫妻一觉醒来,听闻大儿媳妇夜半十分生了个大胖小子,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贾代善吩咐着多发三个月月钱,只贾史氏看着贴身的丫鬟玳瑁神色有些不对,但看着贾代善高兴的模样,也没多问,只是领着人去了大房。

      路上,玳瑁轻声将昨儿半夜二奶奶王氏的吩咐告诉了贾史氏,贾史氏皱眉一叹,这王氏,到底怎么说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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