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筱绮篇）》fasty

4、突变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君臣之道吗？我跪在巨大的红鼓上看着池家老少给正步出鸾车的芊妃下跪行礼，池家老爷夫人那白苍苍的发在那一刻特别的醒目，我无法知道他们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但我却想起了我的娘亲，那个如白茶花一般的女子，想起了她背着我走在儿时小路上时的轻轻的呼吸。父母的跪拜啊，做儿女的怎可以接受得如此的坦坦荡荡？
　　“筱绮，你还在干什么？快点起舞了啊！快点！”当我的思绪游离在外时，耳畔传来了玉姨急促的催促声。
　　我忙从思索之中回过神来，抬头发现大家都已经准备就绪，连忙定定神后，向玉姨点点头，用一个回旋上升的动作站了起来，顿时获得满堂鼓声。
　　我将手中的红色丝带用力抛向空中，如两道红色烟雾蔓延天际，旋转，跳跃，我沉浸在那一片火焰般的色彩之中，好像忘记了这整个世界！在红丝带飘向空中时，大鼓四周的舞者也纷纷旋转起舞，挥动着手中的红色舞带，一时之间叶韵桥成了舞者的天地！玉足在大鼓上旋转着，我高高踮起左脚脚尖，抬高了右脚，向后将自己纤柔的身体弯曲，丝带轻轻的飘落下来，覆盖了我的身体，缠住了我的右脚尖。
　　鼓下一片惊呼声传来，我慢慢的直起身体，收好舞带，屈身向芊妃等人行礼后，鼓祭正式开始。
　　红艳的绸带在空中划出燃烧的激情，饱满的飞舞，那划痕弧度的扬起，仿佛可以听见它在空中舒展开来时发出的欢愉，清脆的声响，不知诉说了多少的故事。
　　红绸带书写着祭祀一般的庄严，我在震天的鼓声中舞蹈，脑海中一片空白，感觉天地也一片白茫，寂静到天地间似乎只有我一个人，独自欣赏着我这个独舞者的表演。回想着这十七年来的点点滴滴，红鼓上的我莫名流泪，泪水飞扬，它好轻，轻得我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就像我那早已疲惫的心，我不知道它是否还有完整的一面，可以让我充满希望的走下去。然而，我很久没有哭过了，以至于当泪水流进我的嘴里时，我快都忘了它是苦涩的了。
　　突然，在一个舞起，旋转，回头之中时，我无意地看到了芊妃看我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突然了慌乱起来，脚下一个错步，差点摔倒在鼓上。我连忙调整好舞步，将这个小失误弥补过去，可是却无法再集中精力心神，脑海中总是不时的浮现出芊妃那似乎别有深意的眼神。
　　终于到了最后的部分了，我急促地旋转着，红绸带宽大的边幅在我身边翻飞，遮掩住了我，锣鼓的喧嚣震得我的双耳一片嗡鸣，头脑开始混乱，“怎么了？”我问我自己，突然，一阵莫名其妙的剧痛从我的左手传遍全身，我顿时踏错舞步，捂着我的左手摔倒在红鼓上，红丝绸飘下，像坠落的蝴蝶。
　　左手的剧痛让我几乎晕过去，在我朦胧的意识之中，隐隐约约听见刀剑相互碰撞的声音，人们惊慌失控的尖叫声，抽泣声，以及身旁一个女人得意而又猖狂的笑声。我透过满含泪花的眼，仿佛看见躺到地上的池家家丁们和些许的士兵，眼前一片的血红，刺目张扬的血，欲哭无泪的姐妹们......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想起身，但身上的剧痛却让我全身无力，我无奈地躺在鼓面上，嘴角慢慢渗出了血丝。
　　“怎么样啊？叶大人，哈哈哈......”身边的女人那诡异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反抗朝廷吗？我告诉你......”话还没有说完，老爷已经被一个黑衣人逼迫着带上红鼓，跪倒在了地上。
　　“落零，过来，把鼓上的这个女人给我带回去。”
　　“是，阁主。”
　　模模糊糊之中，我听见一个低沉的男音回答到。
　　不会是我吧？我暗想，却发现他已到达我的身边，一团月白色在我眼前晃动，霎时，我感觉我被人抓了起来，被他抱着，与他一同跳下了红鼓。
　　“啊！”我艰难的吐出。
　　一阵微风吹过，我感觉我再次被人提起飞在了半空中，我努力挣扎着，想摆脱这束缚。
　　“不要乱动，小心掉下去，我可不负责的。放心，没事的。”耳畔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
　　我放弃了挣扎，心中一放松，顿时只觉眼前只剩茫茫的白色，雪般晶莹，冰般剔透，浓厚，一望望不到底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