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梦》缘字忆澄空

1、第 1 章

　　十年一梦 cp：策瑜
　　“公瑾，公瑾，你醒醒！你到底怎么了？”
　　周瑜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孙策担忧的神情。
　　“伯符？呵，无事，只是做了一个梦罢了。”周瑜微微笑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
　　“公瑾做了什么样的梦啊？”孙策笑眯眯地问，“有没有我啊？”
　　“不记得了......”周瑜并不想告诉孙策梦的内容，因为他宁愿里面从来也没有孙伯符！
　　周瑜的梦里，是一片素白。
　　建安五年，吴侯孙策殁。
　　大乔，一身缟素在一旁悲伤地哭泣着，灵牌上赫然，刻着“讨逆将军孙策之位”。
　　周瑜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只剩下了黑与白，他的人生再无色彩可言。
　　棺木里，孙策静静地躺着，再也不会睁开明亮的眸子、再也不会微笑的唤着公瑾，他的脸上还缠着绷带，依稀可见妖娆的血色，依稀可推测那汩汩的血曾浸透过多少布帛。
　　周瑜依然可以想象，一支箭矢射向马上的孙策，他蓦然坠落，再也站不起来；又仿佛亲眼见到，孙策在榻上苦苦支撑，只想再见公瑾一面，却又含恨而终。
　　余下的岁月里，自己就只是东吴都督，再不是曾经的周瑜，不再是那个笑得很温柔的周郎。
　　他变了，变得无情，他能够冷眼看着赤壁之战中被无辜烧死、淹死的士兵，再也不会为那血泊感到不忍；他变了，变得善妒，他嫉妒诸葛孔明，不为才智、只为刘备还在亮的身边；他变了，变得心胸狭窄，狭窄到装不下包括天下在内的任何东西，只除了死去的孙策。
　　都说流年似水，他那十年却是日日煎熬，漫长如斯。
　　当箭伤再次复发，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即将死去，耳畔还能传来小乔哭泣的声音、无比清晰，一如当年失去了夫君的大乔，而他此时已顾不得小乔、孩子，只是一味欣喜于自己能得见伯符。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果然见到了他念了十年的孙策，只是孙策却是年少时的模样。
　　原来，他只是做了一个梦吗？
　　“伯符......”幸亏只是一个梦。周瑜阖上眼睛，将痛苦的神色掩藏起来，轻靠在孙策的肩膀上，感受着那人的温热，心渐渐安定下来。
　　“公瑾啊，我们今天骑马出去游玩一番可好？”孙策笑嘻嘻地问。
　　“好啊，不过你今天没有军务吗？”周瑜有些疑惑地问道。
　　“只有今天一次嘛！走吧！走吧！”说着，孙策就将周瑜从床上拉了起来。
　　“公瑾，我想跟你骑一匹马，好不好？”孙策可怜兮兮地问。
　　“真拿你没办法。”周瑜无奈地摇头，却还是任由孙策上马，在身后揽住自己的腰。
　　清晨的天气还透着丝丝寒冷，让周瑜几乎感受不到孙策的体温。
　　也许因为时间太早，大街上还没有什么人，两人一路纵马疾驰，一直来到郊外。
　　“伯符，怎么今天想到这儿来？”周瑜只觉得眼前的林子熟悉得很，却又想不出到底自己何时来过这里，更不知这儿是哪儿，只好开口问孙策。
　　孙策却但笑不语，半晌才道：“公瑾可还记得昔日你我之言？”
　　“自然。”周瑜回了孙策一个那是当然的眼神。
　　两人又异口同声道“待终结乱世，便策马天下。”
　　说罢，两人低声笑了起来。
　　“公瑾，原来你还记得呀！”孙策将下巴搁在周瑜的肩上。
　　周瑜看不见孙策的表情，只觉得孙策呼出的炙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自己耳畔，不由得红了耳根。也因此，周瑜并没有察觉周遭陡变的环境。
　　“公瑾，你要记得我们的誓言，并且一定要完成它哦。”孙策轻声说着
　　“伯符，你……”不陪我一起吗？周瑜剩下的半句话无论如何也无法问出口。只觉得心很痛很痛，就快痛到麻木的感觉，就像是那十年里麻木的自己，没有丝毫感情与知觉。
　　然而，孙策似乎像是知道周瑜的疑问似的，将原本搭在周瑜腰间的手抚上周瑜的胸口，低沉的声音在周瑜耳畔响起：“我也很想陪公瑾一起呢！可惜……公瑾该回去了呢！不可以停下哦！”
　　孙策话音刚落，周瑜的马就飞奔出去，而孙策已不在马上了。
　　“伯符。”周瑜回头，想看看孙策在干什么，却愕然发现孙策正骑在一匹不知何时出现的马上悠然前行，手上拿着长弓，正专心地搭箭、射野兔，而远处隐隐绰绰的黑色也已张开了弓。
　　周瑜拼命的呼喊着，“小心啊！伯符！”然而孙策像是听不见一样，依旧没有发现隐匿的危险、没有任何反应。
　　少顷，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孙策的脸颊，孙策一下子坠马。
　　“伯符。”周瑜拼命地想勒住马缰，却发现无济于事。
　　然后，周瑜看着孙策忍痛和黑衣人打在一起，他的身影越来越远……
　　吴侯府，又是那一片让周瑜痛到窒息的素白。
　　“伯符！”周瑜看着孙策的灵位，痛苦地喊到，蓦地、眼前一片黑暗。
　　“公瑾，公瑾，你醒醒！你到底怎么了？”等周瑜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依旧是孙策担忧的脸。
　　“伯符……”周瑜轻轻的呢喃，伸手抚上孙策的脸，恍若隔世。
　　“公瑾，你没事吧”孙策担心地问
　　“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周瑜回答的声音有些疲惫。
　　可是，这真的只是梦吗？
　　“公瑾做了什么样的梦啊？”孙策笑眯眯地问，“有没有我啊？”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话，却让周瑜，痛不欲生......
　　“梦里，你，把我留下了，一个人……”周瑜轻轻的回答，声音里是无法遮掩的悲伤。他不想再掩饰，因为他不想再经历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孙策遇刺、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公瑾放心，我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了，永远……”孙策拥着周瑜，缓缓地诉说。
　　“生死不弃？”周瑜低声呢喃，声音有些迷茫。
　　“生死不弃！”孙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
　　建安十五年，东吴大将周瑜，殁于巴蜀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