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似水》泽田吉美

5、第五章 流离

　　时光转眼就划过去四年。

　　九岁的云雀长相出落得越发完美起来，受欢迎的他粉丝上至孤儿院的嬷嬷下到原来被他吓哭的女孩，对他都是关怀备至，照顾有加，但他周围的气场完全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发的犀利起来，周围人依然不敢接近他。

　　除了一个人。

　　云雀一个人靠在树下休息的时候，旁边会有一个瘦弱的身影与他靠在一起；云雀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会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他的房门，小声的说：“大哥哥，今天有加肉哦~~~~”；甚至是下雨天，天空轰隆隆鸣响时，那个人也会推开房门：“大哥哥…………好，好可怕，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那就是纲吉。

　　八岁的纲吉是唯一一个可以接近云雀的人，唯一一个会让云雀时不时露出些许温柔的人。

　　纲吉与云雀坐在台阶上，路过的山藤看到他俩，低下头快步离去。自从上次打架事后山藤也不止一次找他们的麻烦，但令他吃惊的是云雀的拳脚进步速度简直非人，没两个月山藤便落了下风。

　　山藤不知道，云雀的拳头里，酝酿着守护的觉悟，那是对重要东西的执着，加上天生的战斗天性，与之搏击的份量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

　　纲吉多么希望一切都可以一直这样，不离开大哥哥，一起听纲吉数天上的星星，在打雷的晚上埋在云雀散发着淡淡兰草气的怀抱里。

　　可事实上他不能。

　　十月的一天，一对夫妇来到孤儿院，并决定领走纲吉。

　　“大哥哥，我不想去，我想和你在一起………………”纲吉的声音带着哭腔。

　　纵使有太多的不舍，云雀知道，这里的生活不能持续到永远，有领养的家庭，意味着得到更多的关爱，得到选择人生的可能性。他可以…………拥有更加多彩的人生。

　　“……………………你走吧。”

　　“大哥哥…………………………”

　　“会再见的，相信我。”云雀第一次开口安慰人。

　　与其他小孩离去时的高兴不同，纲吉的离开在一个朦朦的雨天，纲吉从手腕上取下那个无比宝贝的手链，放在了云雀的手心，

　　“大哥哥，不要，不要忘记我哦………………”

　　呐，千万不要忘记我哦。

　　呐，会再见的吧。

　　一定，一定还要再见。

　　谢谢你，赋予了我光明。你留在手心的温暖，我会紧握的。

　　纲吉瘦小的身影消失的刹那，云雀心里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揪紧了，压抑得他喘不过起来。

　　自此，他又是一直一个人。
　　-----------------------------------------------------

　　纲吉离开孤儿院一年了，和养父母生活得很快乐，平常去学校上学，回家来就给店子帮忙，在这里，父母给他取了名字：沢田纲吉。

　　每天晚上，他都会坐到窗前，把星星想象成云雀的眼睛，然后看着星星一眨一眨的，乐此不疲的对着星星说话。

　　“大哥哥，你现在在哪里呢？我和爸爸妈妈，过得很快乐哦…………”

　　-------------------------------------------------------------------

　　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天，父母亲脸色为难的将纲吉叫到房间里。

　　“纲吉，你也看到了吧，这段时间旱情很严重，没什么收成，我们店子里的生意也变差起来了……………………”

　　“嗯…………是啊……………………”

　　“爸爸妈妈想这段时间去南部走走，你在姨夫姨母家住几天可以吗？”
　　“我们过段时间就去接你………………”

　　“嗯，没事……………………”

　　他被送到了姨夫姨母家，但至此，父母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姨夫姨母在经历了很久的等待后失去了耐心，像纲吉这样瘦弱，干活不多的人留在家里就是累赘，对他的排挤和无理的斥责也越来越多，纲吉都默默的忍受下来了。

　　终于，有一天，姨夫姨母面带笑容的带他去买新衣服，并吃了一顿大餐后，又将他转手送给了姐姐。

　　姐姐又将他带到了别的不认识的人家，这家又转到那家，他像个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愿意久留。

　　纲吉就在这样的流离中，度过了一年时间。

　　纲吉缩在角落里，瑟缩着，听到最近领养他的叔叔掏出钥匙开门的声音。

　　“喂，兔崽子你又躲在角落里，快起来，我帮你找到工作了。”

　　“工…………工作…………？”

　　“到了你就知道了。”看着叔叔难得露出的笑脸，黄黄的牙齿参差不齐，纲吉预感到没有好事。

　　果然，被粗鲁地装进麻袋中之后，好像经过了一段相当长的车程。被搬下车后，纲吉看不到到了那里，只是感觉到周围暧昧的空气和热闹的人声鼎沸，还有时不时传出的音乐。

　　“就是上次给你们的照片上的货，这么好的胚子你至少给我这个数吧？”

　　“好好好，拿走拿走，喂，你们，快把人给我搬进去。”
　　像货物一样从后门被搬进来之后，麻袋口终于敞开了，纲吉正急于将脑袋探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巴。

　　【好…………好难受…………】拼命地挣扎了一阵之后，纲吉软软的倒了下去。

　　【呜………………头晕晕的…………这是哪儿？】纲吉再度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手脚都被粗重的铁链栓了起来，房间的灯光是暧昧的桃红色，泻下一股浓浓的光晕，透过紫色的幔帐照在纲吉脸上。

　　房间侧面有一扇微掩的门，不时传出调笑声和露骨的呻吟，纲吉不禁打了个寒战。【叔叔说的工作…………到底是…………】

　　“嘿嘿………………小可爱，你醒啦~~”

　　“嗯？”纲吉转头去看来人，是一个大肚子男人，笑起来，露出一口难看的牙齿，手里握着皮带，一边解开衬衣扣子一边向纲吉走过来。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哈哈…………头一次看见这么好的货色啊…………瘦是瘦了点，不过味道一定很好………………”

　　【…………味道？啊，难不成他是想…………】

　　纲吉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开始猛烈的挣扎起来，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哼，你以为跑得掉吗？让哥哥好好享受一下，我可以考虑包下你哦…………”

　　“不要！！放开我！！”

　　“烈性的小马我最喜欢了，哈哈…………”说完压在了纲吉身上，开始向纲吉的身上摸去。

　　纲吉不停地挣扎，无奈实力差距太悬殊。‘嘶————’听到自己衣服被扯破的声音。

　　“呜………………不要，求你了………………”

　　眼泪溢了出来，身上的男人却丝毫不在意。继续着动作。

　　好恶心……好难受…………被抚摸过的肌肤都起了鸡皮疙瘩，眼睛里也蒙着浓浓的水雾。

　　【不要啊…………难道我真的会被这个男人………………】

　　【大哥哥…………你在哪里…………】

　　【我好想你…………好想念那些日子…………】

　　“嘭————”门被用力的撞开。进来了几个黑衣保镖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嗯？干嘛？打扰了老子的兴致。”

　　“哦，对不起，秦总，送错人了，您要的人应该在那边…………”

　　“哼，我就要这个人，不行吗？！”

　　“这是我们这里的新人，还没有准备这么早就把第一次送出去，我送您到隔壁去成吗？”

　　“爷就看上他了，快出去！”

　　“呦，说不听了还？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任你说了算吗？”女人的态度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瞪了那个秦总一眼，叫保镖把他架了出去。

　　哦，对了，刚刚是酒喝多了…………男人打了一个寒战，这里的人,不能招惹的………………

　　彭格列俱乐部，大型的娱乐场所，因为彭格列家族一手遮天的势力，赌场，酒吧，地下交易，在这里都可以进行，甚至公开的大型卖场，也是允许的。没有人敢在此地闹事撒野。

　　纲吉被送到这里，因为柔美的面容而被作为未来的支柱好好培养，初来时是被误送到了地下二层，专供泄（这个要隔吗？）欲的地方。

　　现在纲吉每天有了充足的食物和睡眠，气色也变得好了起来，以前饥饿留下的阴影也渐渐消失，一看就知道受到了精心的照顾，不过纲吉心里很害怕，害怕那天的一幕重演，在这里他很少露出笑容，也不常说话。

　　“我说，沢田纲吉，你应该积极点啊，客人在旁边你什么也不知道说，我平常教你的都白费了吗？你要灵活点儿，会来事，不然保不准又被送到二层去。”

　　听到“二层”这个字眼，纲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那天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诶诶，听到没，今天有几个重要客人，你可要好好表现！”

　　“哦，我，我会的…………”

　　“嗯，那就好，你先去准备一下，换身衣服，好好等着。”

　　“是…………”纲吉低下了头【如果不表现得开心一点的话，又会被送到那里去吗………………不要！死也不要！】手指揪紧了衣服角。

　　----------------------------------------------------

　　夜晚降临，彭格列俱乐部八层。

　　这里都是高档包间和酒吧，为上流人士提供优质的服务，纲吉坐在VIP包间的沙发上，紧张的看着旁边的几人。
　　来的客人有三位旁边戴着帽子和眼镜的紫发男子散发出“请勿靠近”的气场，另一人脸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却显得他野性十足，此时正左拥右抱的和女友们聊天。

　　然后有一个蓝紫色头发的男子坐在中间，左手挽着一名娇媚女子的腰，右手摇晃着手中的高脚酒杯，温和的和旁边的女生说话。脸上的表情很柔和，却有一丝隐藏起来的戏谑和淡漠，有一种怎么也看不透的感觉。

　　【哎…………结果，还是没有勇气去和客人搭话，像傻瓜一样坐在旁边，回去又该被骂了………………】纲吉垂头丧气的想着【不会…………真的被送到那里吧？】不行不行，我要努力……但是看了一眼眼前的众人，又没了勇气。

　　“库呼呼，真有趣的表情，在想什么呢？”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魅惑的力量，纲吉扭头，看到六道骸的脸近在咫尺，眼神缠绕着他，不禁立刻红了脸。六道骸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

　　“不，不是…………那个…………没有…………”纲吉努力后退，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啊…………还真是有趣呢…………】骸退回去，装作无趣的样子，“是吗？”说完便开始扭头倒酒，没有看纲吉。

　　【笨，笨蛋，本来客人都找你讲话了，你又那么迟钝…………】一边责备自己，一边偷偷地看向身边的六道骸。

　　蓝紫色的发丝微微散落，映衬的他那张精致的脸庞更加的妖异，加上那双漂亮的异色眼瞳………………

　　“哦呀？在想什么？”骸把纲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弧度。

　　“啊…………那个，我在想，您长得好漂亮…………”

　　千种和犬抬头。

　　这个白痴不知道骸大人讨厌别人说他漂亮吗？

　　纲吉当然不知道。

　　事实上骸也没有在意对方说出了让自己讨厌的话，他在纲吉的眼睛里只看到单纯的清澈，没有杂质，没有私心，没有谄媚，没有嫉妒，是那种很诚心，很诚心的赞美。

　　“毕竟………………您这样的眼眸，真的好漂亮呐，向宝石一样亮闪闪的…………”纲吉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覆上了骸的脸颊。

　　周围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小子，死定了。他们不约而同的都这么想。

　　纲吉好像醒悟过来一般“啊…………对不起…………不自觉地就…………”

　　骸看纲吉的眼神掠过一丝复杂。

　　以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的眼眸而惧怕他，因为他的眼眸而孤立他，作为他恶魔的象征，受尽了诅咒。

　　眼前这个人，却这样的夸赞他的眼眸。

　　骸费力的搜寻，想找出纲吉眼里一丝说谎的痕迹。

　　但是他找不到。澄澈得如泉水一样透明，盛满的温柔像要溢出来一样。

　　他真的没有说谎。

　　“………………你叫什么名字？”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骸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未来会与他的羁绊，有多深。

　　------------------------------------------------------------

　　第二天，骸就从俱乐部那里，高价买走了纲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