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莫属》澪落尘泥

5、第 5 章

　　傅梓祁的公司派他去苏州出差，要一个星期才回。夏浅浅正在帮他收拾行李。
　　她低着头，慢慢地，一件一件地叠好放进去。
　　她知道。这次出差，是莫盛轩安排的。
　　傅梓祁从身后抱住她。“浅浅。会不会想我？”
　　夏浅浅转身，双手搂住他的腰，靠着他的胸口说：“当然啊。所以你要早点回来哦。”
　　梓祁。我会想你。会很想很想你的。
　　“呵呵。”傅梓祁轻笑，“傻瓜。一个星期而已。我说说的你怎么真伤感了？”傅梓祁自然听出了她声音中带着的哽咽。
　　“人家只是觉得，一个星期太久了啊。”夏浅浅撒娇，刻意遮去即将冲口而出的呜咽。
　　“好啦。乖。回来给你带礼物。”傅梓祁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乖乖在家等我。嗯？”
　　“好。”夏浅浅乖巧地点头，紧紧地抱着他。

　　梓祁。多么希望，能就这样一直一直地抱着你。

　　南部小教堂。
　　夏浅浅穿着白色的婚纱，挽着爸爸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红毯的尽头。
　　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像是小美人鱼，忍着剧痛，淌着血，还是这么的，朝前走。
　　可是。至少小美人鱼走向的，是她深深爱着的王子，可是她呢？
　　隔着薄薄的头纱，夏浅浅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莫盛轩。
　　最后。她还是和所有小说里的傻瓜女主一样，选择了妥协。
　　莫盛轩。你赢了。

　　莫盛轩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夏浅浅，不可抑制地，扬起嘴角。随即收紧了拳头。
　　夏爸爸将女儿的手交到莫盛轩的手中，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容。这个婚礼来的那么突然，让他和妻子都措手不及。
　　他们一直以为，将来和自己的女儿在一起，护她一生无忧的人，是傅梓祁，那个有着温和笑容的孩子。而不是眼前这个，深沉得令人恐惧的男子。
　　莫盛轩接过夏浅浅的手。感觉到夏父的忧虑，抬眼直视着他：“爸。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浅浅。”
　　夏爸爸看着莫盛轩眼底的坚定，怔了一怔。幽幽地叹了口气，回到位子上去了。
　　莫盛轩看着眼前的夏浅浅，隔着薄薄的白纱，清晰地看到她的伤痛和凄楚。微微不忍地别开眼，转身面对牧师。

　　“我愿意。”
　　夏浅浅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晦涩，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莫盛轩掀开白纱，不意外地看到她满脸的泪水。
　　参加婚礼的人不多，都是他最好的一些朋友。而她，除了父母，没有叫任何的人。
　　他轻轻地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眼里的惊慌和退缩，心底钝钝得泛着疼。
　　大手阻隔了别人的视线，轻轻的一吻落在嘴角。
　　“浅浅。我爱你。”

　　新婚之夜。
　　夏浅浅穿着柔缓的丝质睡衣，静静地坐在床上。
　　莫盛轩从浴室出来，看见的便是这样呆呆的，毫无生气的夏浅浅。他缓缓地靠近，却见夏浅浅突然慌忙地后退，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后背抵着床头。
　　他叹口气，脚下却不曾停顿。慢慢地在她身边坐下，伸手轻抚她苍白的脸颊，感觉到她的瑟缩。倾身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我会等。一直等。晚安。”
　　说罢便转身出了门。

　　讨厌我，恨我，都没关系。
　　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爱你，呵护你。
　　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努力地，让你也喜欢我。

　　傅梓祁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风尘仆仆赶回公寓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夏浅浅笑意盈盈的脸，而是一室的冰冷以及夏浅浅留下的一封信。
　　浅浅。
　　傅梓祁攥紧手里的信，心如刀割。
　　他缓缓地掏出手机，给夏浅浅发了一条短信。

　　我回来了。
　　我想见你。
　　明天下午，老地方。

　　他知道她会来。他知道她一定会。

　　夏浅浅走进咖啡店的门，便看到坐在窗边的傅梓祁。
　　他偏着头看向窗外，阳光撒在他身侧，那么柔和。夏浅浅却感受到他散发出的阵阵悲伤。
　　她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傅梓祁却是动也不动，似乎不知道她的到来。
　　“浅浅。”过了好久，傅梓祁才开口，也不看她，只是自己说，“你记不记得，5年前，也是这样的小店，你说，你喜欢我。”
　　夏浅浅始终无法抬头，只能发出涩涩的声音：“记得。自然是记得的。”
　　怎么会忘呢。那个温暖的午后，怎么会忘？
　　相对无言。最后，傅梓祁打破了沉默。“我们去走走，好不好？”
　　夏浅浅终于抬头，她看见傅梓祁如往常般云淡风轻的脸，也看见那曾经映着星光的眸子里，深刻的哀伤。
　　“好。”

　　晚上。夏浅浅回到家。
　　她和莫盛轩的家。
　　进门便看见莫盛轩坐在沙发上。看见她来，张口便问：“去哪里了？”
　　夏浅浅看着他，有些嘲讽地开口：“你这是在干涉我的私事？”
　　莫盛轩的脸一沉：“回答我。”
　　“傅梓祁。我去见梓祁了。我们逛了一下午。”夏浅浅冲他笑笑，“满意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莫盛轩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离开。

　　浅浅。每一次，我看见的，都是你的背影。

　　房间里。夏浅浅再也无法抑制地大哭。

　　下午。她和梓祁走了好多好多的地方。一起牵手走过的街道，一起吃过饭的小餐馆，一起许过愿的喷泉，一起看过烟火的广场……一点一点，都是他们携手走过的回忆。
　　梓祁。那个深深地刻在心底的少年。他的温柔，他的笑容，他的自信，他的悲伤，每一个都如此清晰地在脑海里浮现。
　　梓祁说：“世界上的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的理由那么多，我们却是以这样的原因分开。”
　　梓祁说：“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分开。从未。”
　　梓祁说：“浅浅。让我看着你走好不好？”
　　……
　　梓祁。梓祁。
　　夏浅浅喃喃地念着傅梓祁的名字。

　　我们终究没能在一起。
　　对不起。没能陪你走到最后。
　　梓祁。
　　我爱你。

　　傅梓祁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喝着酒。
　　他向来不贪杯的。只是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着。
　　浅浅。
　　念着这两个曾经让他幸福无比的名字，呼吸都开始疼痛起来。
　　在夏浅浅到来以前，他曾想着，要狠狠地摇晃她，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放弃他。
　　可是，知她如他。
　　莫盛轩能抓到的，浅浅的软肋，不过是自己和朋友们。浅浅是相信他的，她相信他们能一起克服这个困难。可是，浅浅不愿意让朋友们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浅浅。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
　　我喜欢这样的你。却也因此失去了你。

　　转天早上，夏浅浅从沉睡中醒来。她睁眼看了一下，好长时间才从床上起来。
　　好几天了，还是不习惯。

　　下楼便看见莫盛轩坐在餐厅吃早餐。
　　莫盛轩曾经提出要求，要夏浅浅亲自做饭给他吃，被夏浅浅拒绝了。
　　“你娶的是老婆还是厨娘？”夏浅浅记得当时的自己是这么回答的。而莫盛轩是什么反应呢？她忘记了。
　　夏浅浅其实不是不愿意做饭，曾经，她想过为自己最爱的男人洗手作羹汤。而那个人，不是莫盛轩。
　　梓祁。
　　心口又痛了一下。
　　稳下心神，她缓缓地向莫盛轩走去，在他对面坐下。
　　即使结了婚，她还是一样的疏离。
　　莫盛轩抬头看向她，过了一会儿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夏浅浅目不斜视：“你说呢？”
　　莫盛轩抿了抿唇。他知道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只是，看到她明显浮肿的双眼，还是忍不住去关心。
　　一阵沉默。在夏浅浅结束早餐前，莫盛轩犹豫着问：“你什么时候休长假？我们去旅行。”
　　闻言，夏浅浅忍不住开口讥讽：“旅行？你是说蜜月？”脸上的笑容愈发不屑，“莫盛轩，你认为，我们之间需要这个吗？你认为，我会希望去吗？”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蜜月啊。
　　曾经，和梓祁讨论了好久，确定了好多要一起去的地方。曾经，她那么盼望蜜月。
　　强迫自己逼回眼眶的灼热。又想起刚刚莫盛轩冷硬的脸，夏浅浅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莫盛轩。这是你欠我的。

　　夏浅浅坐在咖啡厅，低头搅拌着手里的咖啡。
　　“够了！”顾世诗一把按住夏浅浅转动的手，“夏浅浅你逃避些什么？！”她看着眼前强装漠然的夏浅浅，突然就红了眼眶：“浅浅。你不要这样……”
　　夏浅浅看着顾世诗担忧的脸庞，泪水渐渐聚集，然后落下，再不停息。
　　“诗诗……我好难过……心好痛，好痛……我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可是我舍不得啊……梓祁……我对不起他……你们也是……我……都是我……”夏浅浅终于泣不成声。压抑了这么久，现在再也没有顾忌地爆发。
　　“浅浅……”顾世诗走过去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她知道她的苦，她的痛。夏浅浅和傅梓祁，一路走来，她都看在眼里。此刻夏浅浅内心的痛楚她怎会不知？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说到底，浅浅还是为了他们这些朋友而放弃自己和傅梓祁的这段感情的啊。

　　阳光再灼热，也阻止不了正在到来的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