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安心》朱诺儿

17、必须的遗憾

　　课件十分钟是作为学生最喜欢的十分钟。下课铃声一打，人心浮动，甚至有不喜欢的课程从课中就不间断地注视着墙上的钟、手上的表。脸上那写的迫不及待却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然聪明的学生一般都能在上课时针对自己听不懂的认真听讲，在不是太重要的时候溜个小差、打个打盹儿、传个纸条啥的。当然有部分是例外，像那些在语文课上写数学作业，在数学课上看课外书，在英语课上摆弄小玩意儿的。

　　小诺这个班级的学习氛围一贯很好，好的就算是下了课，作为班级尖子的女学生还是奋力扑在小小的两平方米不到的课桌上。小诺从善如流、入乡随俗，加入了包括贾双圆、冉真、利茹、庄静为首的这个小团体。都说“同性相吸异性相斥”，但是在这里班里站稳脚跟，能说上话的主要成份也就是这个团体了，每次月考、中考、期末，在年级前二十的榜位上，这几人都稳稳地霸着一定位置。这是班主任任海燕最为一名就业不久的新老师一贯的骄傲。而不似隔壁班，那个周舟所在的班级，虽说成绩也不错，但闹腾和结果总比二班差上一截。

　　小诺正在默背化学的元素表，余光扫到许飞老远地从教室外跑了进来，连忙想向他挥手示意他过来。就在前几天一场重感冒扫荡了整个班级，平时身体不错的许飞也遭了秧，连着几天因为打吊针而请假。小诺默默的关心想去医院表现一下，可惜许飞就算是生病了还是坚持到底，只是时间更加匆忙，也顾不上平时偶尔的同学哈拉。

　　许飞的步子有些大，一阵风的刮进了教室，带过坐在门附近的贾双圆放在桌子上的文具。哐啷一声，文具碰到一地。看许飞的样子连连说着对不起，双圆不恼不燥地微笑，好似在关心许飞的身体，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刚想起身说什么的小诺又重新安坐下来，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快。也许是因为今天自己本来也不太舒服，也许是因为今天下雨了天太闷，也许是因为、因为从没有看过许飞那么耐心地对谁说过话，也许是因为对贾双圆由来已久，却从来没有发表过的意见。

　　朱诺搬家后没有兄弟姐妹在身边，父亲母亲常年工作经常顾不上朱诺，养成了朱诺平时“相对独立”的性格。发生个什么事，或是累了、痛了，也不爱大惊小怪地用眼泪或哀思来解决问题。牢牢地记着曾经自己和小伙伴发生争执、被欺负的瞬间，父亲那见怪不怪的眼神，以及默不吭声的性子。也记得小时候自己吵闹着要这要那，不听劝阻，父亲一意地顺手把自己关在了老房子里愣是几小时没有理会。

　　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贾双圆不顺眼是在一次体育课上，那节课是排球课。小诺因为女孩子每月必来的东西，正感不适，但是还是听话地乖乖绕着操场跑上了体育老师要求的两圈。跑着还不到半圈，实在是想休息一下，碰到了班上一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孩，女孩一脸的虚弱看着脚步都已经有点打抖。不知哪里呼啦啦跑来几个同学，二女一男围着双圆嘘寒问暖地，把小诺挤到了一边。当时朱诺自己也相当的不好受。看到这一幕，更愣是说不出话来。就算如此，还要接受冉真、利茹带刺的眼光。

　　这事还没过，以为这节课是练习排球，当然只是初步的颠球。手上有些麻痹的小诺，因为需要颠球时交叉着双腕着力，已经感觉到手腕上毛细血管的破裂。但是不知是谁不小心碰了自己一下，一个琅跄，手上的球飞了出去。飞出去还不要紧，却碰着了最不该碰得人，在操场旁边树下歇息的贾双圆。也许是因为外力，球比得上平时一个男孩子踢球射门的力量。推得贾双圆，硬生生的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撑地，被沙砾划出了血丝。虽说贾双圆对小诺没有任何的责备，还拼命说没
　　有关系，不是故意的。但是事后，同学、老师一致不满的眼光让小诺平添了愤懑之气。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但说是结了，也就是小诺自己的心结。贾双圆父母普通工薪阶层，家里兄弟姐妹众多，作为大姐的她成熟、腼腆、寡言，所以比一般人都要努力。平时，上课、下课从来都是一手抱书，不爱与人交道、说话，但一个文静的笑容却收服了大半的同学。

　　天阴沉沉的，仿佛听说今天晚上有雪。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雪，不，也许是喜欢那种快要看到雪的喜悦。下雪前的天气总是会有雨，天色就是一张抹灰的脸。在窗户紧闭的教室里，看着台上老师一张一闭的嘴巴，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像是谁在哭泣。

　　对于雪，小诺还是很期待的。路灯下，雪花大片、大片的从空中撒下，撑着伞穿着厚实的自己伴着谁走在寂冷的小路上；又或者是清晨拉开窗帘的一瞬间，看见窗外一夜雪白的大地，那种由衷的喜悦，可以穿着耐雪的靴子踩着地上，发出嘎吱嘎吱清脆的声音。

　　其实，小诺是很害怕冬天的，因为它寒冷，也总是把自己一双本就圆胖的小手冻成红肿的胡萝卜，在高温的暖气下就想爬了上千只蚂蚁变得难耐的痒，难过得恨不得用刀子剁了这多余的一双手。可是，冬天始终是冬天，一年四季缺一不可的冬天，如果没有它就不能有发现雪的惊喜，没有它也就没有了其他季节所赐予的舒适。当然，小诺不能像那些不怕冷的家伙一样在户外打雪仗，享受那种你来我往的乐趣，这是一种必须的遗憾。

　　正午的时候，天气有点转晴了，小诺想起那个总是不能暖和的被窝。考虑着中午应该可以在走廊的尽头晾晒下自己的被褥。

　　刚打进寝室门，就迎面撞上了抱着一床棉被的贾双圆。一见双圆手上同样拿着的东西，小诺就加快了脚步。女寝室一层楼有十来个房间，但是能晾晒大件的地方却只是一个块地儿，所以每每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像今天这样快要下雪的短暂小晴天，却也难得有人记着要晾晒东西。

　　走到了栏杆的旁边，果然看到贾双圆正忙碌着铺被子。小诺从个角插了进去，径自地从两外一头开始铺，卡好栏杆的中间距离。

　　“朱诺，你今天能不能让我先晒?”
　　“对不起啊，双圆，我也不喜欢潮潮的被子，晚上睡了不舒服。”
　　“我比你先到啊！”双圆无辜地眨眨眼。
　　“这里又不规定说谁比较早到就只能一个人晒东西的。”小诺不甘示弱。
　　“那好吧，我这边两床呢，你看你能不能挪过去点。”示意地超小诺那头挤了挤。
　　“可是，你看这边是中间，你那边我都给你留着呢。”
　　“你，你怎么这样啊，本来就是我先来的”双圆的眼睛说红就红了，看得小诺目瞪口呆。
　　“你，你，下次···再来嘛··”仍是边抽泣边说话，语音断断续续。

　　小诺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本来自己和她差不多时间到达，只是慢了一步，留了大半空间给她，都没有越过中间的线。自己没有说双圆什么，为什么双圆就哭了起来！

　　索性不理，仍旧继续刚刚的动作。这时，同寝室的几个女生也过来洗衣服。看见了正僵在一边的朱诺和贾双圆。听着断断续续的讲述，还没弄明白前因后果，就开始对着小诺斥责了起来。

　　“朱诺，你要讲讲道理啊，本来就是双圆先来的，我们这里都是先来先用的。”

　　一旁还有个帮腔的，“你不能抢人家的地方啊！”

　　贾双圆这时也抬头用湿漉漉的双眼看了小诺一眼“那个，是我先来的。”

　　终于被憋得难受的小诺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你们怎么这样啊！我又没欺负她，我和她差不多时间到的，还给她留了地方。”

　　“那你也不能欺负她呀！”一边有个声音道。

　　“是啊是啊”又是帮腔的声音。

　　“谁会无聊的欺负她啊，明明是你们在欺负我。你们真是一群神经病！”最后一句话大声的整个楼层都听得到。

　　几个路过的女生也停下脚步看是怎么回事，双圆几个也怔怔地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

　　小诺看着众人的表情，有些恼怒地甩头回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