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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寒冬腊月,银雪分飞,就在我以为慕青已经不幸被人买去勾栏陷入风尘爱上翩翩少年郎无奈世俗之风犹不可待从此一别萧郎是路人的时候,他又卷着一个人回来了,没错,不是铺盖,是个大活人。
      我围着那娇滴滴的小人左传一圈右转一圈,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犀利,小人儿头一转,脸一红,哎呀!美人啊!
      “你叫什么名字?”
      “柳唯笙。”啧啧,瞧这名取得,忒有情调啊!
      “家住哪里?年芳几何?可有婚配?”看来慕青这次是遇上一朵娇艳艳的三月桃了,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我是南海人士,今年17,尚……尚未婚配。”话末,脸更红了,透明的皮肤像要滴出血来。
      我兴冲冲地拉过慕青,附他耳边道:“这柳姑娘着实好颜色,虽出自南海蛮荒之地,却毫不显庸浊之气,你虽家境优越,但伯父亦不是看中财富之人,你若有意,我想还是可以成的。放心,到时候我会在关键时刻祝你一臂之力的。”
      慕青嘴角抽了抽:“桑卿一番好意,为兄只能心领了,无奈那柳唯笙却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男子,我若与他结合,岂不是成了断袖?我们慕家就我一个男丁,怕是万万不可断子绝孙的。”
      我大惊,后退两步细细查看,皮肤细腻白润,指若青葱,因未弱冠所以长发未束,细长的脖子,若不是中间那点小小的突起,真与少女无异。没想到这月老红线牵半天,开的不是并蒂之莲,结的却是分桃之果!
      我深痛欲绝地一拍他的肩膀,嘘唏一番:“放心,若你真中意他,伯父那么开明,应该不会阻挠,只是我爹爹这厢着实难办了些,要不你就索性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
      话没说完,先挨了一记。
      慕青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黑。“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我去苍南的路上看见他晕倒在路边,便救了他,让他在晚钥楼当一名伙计。这次回来,他却要跟……”
      我打断他:“你去苍南做甚?晚钥楼又是什么地方?”
      慕青扬了扬衣袖,我连忙端上茶,他往凳子上一坐,打算与我慢慢道来:“此次前去苍南,本是受故人所托,去苍南为其打点一番生意,不过嘛……”他泯了口手中的茶,“却让我发现了一个好生档。据我观察发现,人其实是一种探知欲十分强的生物,大部分人对于新鲜的事物都没有抗拒性,不是有句谚语嘛,好奇害死猫。人呐,就是喜欢挑战自我。而眼下最赚钱的生意无非是娱乐行业,纵观大祁现在的经济体系,正所谓饱暖思□□啊……嘿嘿……因此我将二者结合一番,就有了开晚钥楼的念头。”
      “简单一点。”
      “简单来说,就是俗称的青楼,但与其他勾栏之地却不大相同。晚钥楼里只有卖艺的姑娘,咱是追求精神上的伴侣。最近还引来了一批胡人,哎呦你还没有见过胡人吧,啧啧……个子特别高挑,那身段,模样又好,那是深受顾客的青睐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呷了一口茶,抬手抹了抹慕青喷到我脸上的唾沫星子,表示理解。
      “说不定以后还会合并小倌,毕竟现在男风也盛行,做生意要符合大众需求嘛,我看你要不要入股?算你一个小老板当当?”
      我摆摆手表示不感兴趣:“我就算了,做生意我可没有天赋。不过虽然我不是很有兴趣,但你可以问问我爹。”
      “听说你开了一家青楼?”桑老爷的声音阴恻恻地从背后响起,淡定却不失威严。
      我见情况不妙,给了慕青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尿遁了。
      却听深巷闻惊叫,柴扉扣清寒……

      慕青总是说我没有看人的天赋,不知人世间的好歹,太容易骗了。我对此表示愤愤不平,指着桥边算命的瞎子说:“你看到那个人没有?我一看就知道他姓东!”
      慕青淡淡地看了一眼,淡淡地转过头,淡淡地与我道:“那人的招牌刚刚被桌布盖住了一块,你看落半边,他姓陈。”
      我:“……”
      好吧,我承认我偶尔也会看走眼,但我一早便看出慕青必与勾栏纠缠不清却是不争的事实。原以为那如花少年柳唯笙是看上了慕青的美貌,只愿与君双宿双飞,殊不知佳人眼中,那墨神医才是真命天子无上风流啊!
      “但这怨得了我吗?”我一掳袖子义正严词,“我长那么大我能见过多少断袖之情啊!突然出现一对男男之恋还能被我一眼发现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能去了解他究竟是看上了哪个啊!”这就好比城南的叫花鸡与城西的叫花鸡一样,虽然大家都觉得这两家的叫花鸡好吃,其主料均是全鸡一只,泥土若干,保密的配方当然不为外人所知,但介于两家的味道很相近,因此可以推断配方也差不多,至此,我总不见得还要去了解两家用的泥巴有什么不同吧。
      三月春风吹絮霰,白裳不染,似玉轻尘。柳唯笙一拂衣袖,带落少许艳桃花瓣,樱唇微启吐字如兰:“我是看上墨离了,你不要和我争,你也争不过我。”微扬的脸庞带着少年特有的骄傲,令人着迷。
      我默数着他丢下池塘的鱼饵,轻轻点头。其实不用他说我也不敢对墨离产生什么非分之想。墨离固然是好看,但未免太过于漂亮,不同于柳唯笙的女气,似带着一丝威严,而通常女性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另一半比自己长的要漂亮的多的,这实在是太伤自尊心了。如果是作为丈夫的话,慕青长的就比较合适,眉宇间多少透着点少年的英气,虽然大部分情况下他都只是为了掩盖他的猥琐之气。更何况要是我对他说:“墨离我不要当你徒弟了,还是当你女人吧!”估计话没说完就会被他丢出去然后被爹爹以“师徒□□”的罪名去罚扫茅厕,永世不得翻身。一想到那全庄一百二十五口人使用的那个茅厕我就不寒而栗。
      美少年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我是伤心了,便不免放宽了语气:“其实你也不要太过伤心,我也知道,墨大哥他的确很优秀,你看上他也是无可厚非。”
      我盯着他喂食的手微微皱眉,十指纤长,白皙如玉,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几分,不得艳羡一番。
      柳唯笙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开导我这个不幸“失恋”的迷途少女:“你也不必过于悲观,你那么漂亮,定不乏追求者,依我看慕老板就着实不错。”
      我将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慕老板”指的是慕青那厮。
      “那个……”我刚张嘴就被打断。“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像你这样的千金小姐,定不能体会我们这种人的痛苦,身为男儿,却无法接受女人,必须接受世俗的眼光,还要克服两人之间的种种差距……”
      “其实……”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墨大哥他不一定会喜欢我,可我的心里却只有他一个人,此身如何都不能放下。”说完还哀怨地叹了口气。
      我看着那池子里渐渐翻了肚皮的锦鲤也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我不晓得墨先生在此之前对你是抱何态度,也不关心他以后是否会喜欢上你,我虽然不懂你的感受,但桑雪可以向你保证,我对墨离的感情只会局限于师徒之间,而我断不会取笑断袖之恋。但是为了你和墨离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喂了……”
      柳唯笙停下手,不解地望着我。
      我指指池塘里翻了肚皮的鱼:“这些锦鲤是他专门请人从汜水带回来的,平时喜爱的紧……“
      美少年惊叫连连,又急又气,双眼都蒙上了水气:“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你怎么也不早说啊!”
      我抬眼望一回天,无奈道:“我是想告诉你来着,可是你没给我机会啊。”

      墨离望着不幸归西的锦鲤,竟只是极有修养地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做出让我期待的怒发冲冠为锦鲤之事。只是转头与我道:“你回去准备准备,明日随我回青鸾吧,我的书籍都在那里,可助你学习之用。”
      青鸾位于苍南之东,由多座高山连绵而成,而主峰青鸾峰拥山傍水,常年四季如春。墨离就一直住在山脚下的山谷之中。
      “正巧,我打算回去看看苍南的生意,就勉为其难与你们同往吧。”慕青摆弄着湛紫的剑穗,倚着柱子缓缓道。
      我斜眼看他,奇怪爹爹怎么会允许晚钥楼的存在。
      “我自是随老板一道了,一心一意……”说话间还不停瞄向墨离。哎呀呀,我说柳唯笙公子,你也太不含蓄了吧。
      我摇了摇手中的茶盏,茶水已尽,便起身续杯。
      墨离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不置一词。

      用过晚餐,我拿着酒壶独自爬上阁楼。这桃花酿还是爹爹亲手酿的,明日便要离开了,自是不能便宜给外人了。开坛飘香四溢,我静静地趴在窗台上看星星,看完星星看灯笼,看完灯笼看到了墨离。
      他坐在假山旁的石凳上,三月初的夜晚寒气还较重,可他却只着一件月牙色的单衣独自饮酒。
      “墨先生好雅兴啊,举杯空对月,倒不如上来与桑雪共饮一杯?”
      墨离微微一点头,翻身上了阁楼,衣摆拂过我的手臂,淡蓝色的袖口处绣了零星的紫薇花。
      “桑姑娘怎么不去休息?明天一早便要出发,便时没的精神可不好。”说话间,一股淡淡的酒香,上好的杜康。
      我呡了一口桃花酿,冷冽的酒水顺着喉咙缓缓流下,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咋了咋嘴巴,回味甘甜,不尽苦涩。
      “墨先生又是为何自斟自饮?”我反问他。
      墨离噙着笑,微微摇头,眼里带着亮光,竟是星辰倒映在他眼里。“只是思念故人,今日看那桃花冒了尖,她生前最爱那滟滟桃花,便不禁触景伤情,倒叫桑姑娘看笑话了。”
      我微微一愣,手中的杯子没拿稳,桃花酿泼了些到衣裙上,墨离看着我手忙脚乱地擦拭裙上的污渍。
      我抬头干笑两声:“想不到墨先生亦是性情中人,呵,呵呵…………”
      墨离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缄默不语。
      我尴尬地摸摸脸,只得继续抬头看天。
      “她是我的妻子。” 大约过来两盏茶的时间,黑暗中的墨离突然开口,我正喝下一口酒,咳得猝不及防。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每次都……”声音嘎然而止,背上的手明显一僵,缓缓收了回去。
      我转过头,墨离一脸欲语还休。
      “抱歉,桑姑娘着实是像在下的亡妻,子韵唐突了。”
      我一抹嘴角,大方一笑:“墨先生不必在意,桑雪能与贵夫人相似,实乃桑雪之幸,却不知墨夫人是因何而故?”
      “心坏了,却不想让我知道,半年前跳了莫邪,尸骨无存。”
      我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着实不该问这个问题,莫邪崖,莫邪山上最深得悬崖,果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我不禁佩服那名女子。
      我摸摸鼻子,尴尬开口:“墨夫人定是十分爱你的吧。”
      墨离苦笑着摇头:“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
      我不解地看着他,见他只顾灌酒,只得独自抱酒离去。

      当天晚上,我又听到了那首歌谣,这次却见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朦胧的雾气一直围绕在身边,似乎是一个山谷,隐约能听到涧涧水声,四周均是鲜红鲜红的花,是没见过的花种,红的似要滴血。正欲弯腰采撷,却听得不远处有人说话,声音不大,像是个女子。
      “小女子误闯贵谷,还望谷主见谅。”音色略低,却十分悦耳。
      我悄悄向前走了几步,面前出现了一座假山,假山旁的湖对面,似有两个人影,却因隔得较远,湖面上雾气又大,我眯起眼睛辨认数番后未果。隐约能见到一人身量较高,似是身着玄色的袍子,应是名男子。他的对面则是着绯色衣裙的女子,方才的话想必是她说的了。
      “姑娘能独自过得了我谷中的机关,恐怕不是误闯那么简单吧?”男子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却是耳熟的紧,但一时想不起来。
      我趴在假山后面缓缓放低了呼吸,虽然我知道偷听别人的谈话很不好,正想离去,却发现身后的路不知何时已被那大红的花覆盖,遍寻不着,刹那间觉得那似血的花竟十分狰狞,遂作罢,继续偷听。
      那绯衣女子似乎是恼了微微抬了抬手,那身衣裙竟不输那红花的艳丽。看来是个漂亮的女子,慕青说过只有漂亮的女子才会有自信穿那么鲜艳的衣裳而不担心会被衣裙抢了去了风头。慕青对于女人的研究就好比我对锦记汤包的研究那般透彻,因此对他这句话表示深信不疑。
      “谷主又何必苦苦相逼?我亦不是坏人,定不会给谷主带来威胁。”
      玄衣男子似乎是笑了笑,摇摇手中的物件,竟是那红花。“姑娘是为它而来。”语气笃信,而非疑问。
      那女子亦不惊讶,平静的问:“不知谷主可否割爱?”
      割爱?这破花很值钱?我不禁蹲下身重新审视这花。似兰花,叶子中间的叶脉却是黑色的,花的样子倒是挺好看,花蕊呈鹅黄色。正想摘下一朵,却听那男子轻笑一声。
      “花并不贵重,却也算稀有,不知姑娘愿意用什么来交换?”
      绯衣女子估计是没见过这么死不要脸的,要一朵花还要拿东西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沉默半响道:“我若没有东西可换呢?”
      “那就恕在下不能让姑娘带走谷中的一草一木了。”
      “若我硬抢又如何?”对对,抢他抢他!我在假山后暗自起劲,这人太小气了。
      “呵~姑娘倒是很有自信,确信在下守不住这花?”男子不怒反笑,猥琐的形象实在是对不起他那动听的声音。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知晓姑娘的芳名?”
      绯衣女子动了动嘴唇,我侧耳去听,却觉得隐隐约约又传来那熟悉的歌声,这次倒是比之前的都清晰些,却只有人在哼,并没有词,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就在耳边,我猛地转过身,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再睁开眼,眼前已然变成了帐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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