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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却说凤凤山里,月弦儿正抱膝坐在一方石上,歪着头笑盈盈地望着陶然,他的身后,是一面雾镜,里面显现出张子楚在四时书院里的一举一动。

      “潇湘子,我可都按你交代的说了,你还瞪我做什么?”月弦儿见陶然面色不善地瞪着他,不由收敛了笑容,撇了撇嘴。

      陶然沉着脸,道:“小山魅,你修为尚浅,思恋凡尘,本就不当,上次害了子楚一回,如今又借着你与子楚之间的一脉精气相牵引诱于他,究竟想做什么?”

      原来,自月弦儿吸取了张子楚的童身精元之后,便与张子楚气机相牵,陶然留给张子楚的竹叶原是为了给张子楚有个念想,却不料被月弦儿利用,借着竹叶上的妖力,模仿出陶然的声音。月弦儿骗张子楚将竹叶贴在心口,借得生人阳气,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他就可凭着竹叶上的妖力离开这凤凤山,正在成功地骗了张子楚的时候,陶然来了,逼着月弦儿说出让张子楚读书的话来。

      “当然是要那个书呆子带我到凡尘间玩玩喽,顺便再找些童男,助我修行。”月弦儿说到这里,眼珠子一转,咯咯笑道,“潇湘子,你干嘛这么关心书呆子?难道……真看上他了?”

      一截竹枝对着月弦儿疾射而来,小山魅化作一团雾气散了开去,身后的雾镜却被竹枝击碎,镜中张子楚的身影立时随着雾气消失了。

      “呵呵呵呵……”

      山峰间回荡着月弦儿的笑声。

      “潇湘子,亏你还是妖中前辈,明明自己就贪恋凡人,还要来管我。咱们做个交易吧,我帮你照顾那书呆子,你不来管我的闲事,如何?”

      夜风吹得陶然的衣襟发出咧咧声响,乱发遮住了表情,却未出一声,竟是默应了。月弦儿的笑声,更加得意起来。

      夜里起风,越吹越猛,张子楚手里的灯笼在一阵风之后,烛火灭了,天上的月亮被厚厚的云层挡住,灯一灭,便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此时他已走了大半的路程,只得摸着黑往前慢慢走。所幸书阁已不远,没走多久便望见了挂于书阁门前的那盏灯笼,白惨惨的颜色在黑暗中分外醒目。

      “容先生在吗?学生是张子楚。”

      呼啸而过的风声湮灭了他的声音,张子楚也不知里面听见了没有,清清喉咙正待再唤,书阁的门突然开了。

      “容先——”张子楚抬头正要施礼,蓦地发现门后无人,顿时吓了一跳,在门边探了探头,见书阁里面一间房隐约有烛光透出,他才抬脚入门,走了几步,忽然想起门还未关,又回过身去,顿时“啊”了一声,倒退三步。

      书阁的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张子楚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一慌,颤颤地对着透出烛光的房间喊道:“容、容先生,学生是……是张子楚,白天院、院长让学生来……”

      “进来。”从门里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张子楚听到声音,反倒提起了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推开了半掩的门。借着烛光,他看清了半卧在一张软榻上的人,身上是一件喜红色的长袍,一头长发懒得梳理,乱乱地垂在肩上,黑发红衣,将脸上的肌肤衬得分外苍白,看上去似乎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不像先生,倒像是跟朱、花等人一般的学子。

      “容先生?”张子楚疑惑地喊了一声,实在是想不到容先生会是这样年轻。

      “嗯,坐。”软榻上的人懒懒地应了一声。

      张子楚看了看周围,找到一张椅子,正要坐下,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猫叫,吓得他又跳起来,这才发现容先生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被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所以刚才才没注意到。见容先生低头抚着猫毛,张子楚赶紧坐下,心中却为自己被一只猫吓到而惭愧。

      定了定心神,他又道:“容先生,学生张子楚,特来向您求教,还望容先生不嫌弃学生愚钝,指点一二。”

      “桌上有笔墨,先写一篇文章来瞧瞧。”容先生仍是懒懒的声音,只低着着逗弄怀里的黑猫,连正眼都没瞧张子楚一眼。

      “是,请先生赐题。”张子楚恭恭敬敬。

      “就以‘不知戒,后必有’六字为题。”

      “是。”

      张子楚取过纸笔,笔尖沾了墨,在纸上写下“不知戒,后必有”,然后沉吟半晌,打好腹稿,落笔前,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心口,薄薄的一片竹叶紧紧贴在那里,陶大哥在看着呢,想到这里,他心头一热,顿时落笔如飞。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洋洋洒洒三张纸,便写满了,一篇文章,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张子楚自己又读了一遍,自觉满意,捧起新出炉的文章,送到了容先生的面前。
      “容先生,学生已做好文章,请您指教。”

      容先生懒洋洋地接过,看也不看,随手往桌上一扔,一双眼睛今晚第一次在张子楚身上打了个转,缓缓道:“不知戒,后必有,这六个字的意思你先说来听听。”

      张子楚一愣,心中虽奇怪容先生为何不看他的文章,却仍是恭敬答道:“不知戒,后必有,乃指一个人犯了错,当引以为戒,若不知戒,必定会再犯。”

      “你既知这道理,又为何不知戒,可曾想过一犯再犯的后果?”容先生突然疾颜厉色地问。

      “啊?”张子楚被问得一头雾水,惶恐道,“学生不知所犯何错,请先生明示,学生定然知戒。”

      容先生冷冷地瞪了张子楚一眼,拿起扔在桌上的文章,略略看了一遍,提起笔在上面飞快地删删改改,然后往张子楚身上一扔。

      “我累了,你拿回去慢慢细看罢。”

      “这……是。”

      张子楚虽是莫名所以,仍是拿着自己的文章,对着容先生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喵……”

      容先生怀里的黑猫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张子楚的背影叫了一声,被容先生在头上不轻不重敲了一记。

      “瞎操心,你到有闲兴。”容先生眼里透着一抹不悦。

      “喵……”

      “你有什么不满意,人我是教了,不过看他那么愚钝的样子,只怕连我的十之一二也学不去,考个乡试尚可,状元是没份了,你啊白费心了。”容先生说着,倒有些兴灾乐祸的语气。

      “喵……”

      黑猫一爪子扫过容先生的手背,只见那只手上过分苍白的肌肤裂开了几道口子,转瞬间又合上了,看不出一丝伤痕。

      “生气了,呵呵……”容先生轻笑起来,不以为意地在黑猫身上轻抚着。“这人笨是笨了点,可我看他也是个多情种子,只怕将来,少不得要与我们为伴呢。”

      “喵……”

      黑猫闷闷地叫了一声,圆圆的猫眼里,竟透着深深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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