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怪谈》沉莫陌

5、只是一个梦

　　“咚咚,咚咚,请进，你们……”老师望着他们。

　　“老师，我们是法学专业的学生，我们想咨询点心理上的事情，您现在忙吗？”

　　“我刚忙完，你们想咨询什么呀？都放假了你们还不回家，学校已经没有什么学生了吧。”

　　“估计就剩下我们俩了，我打算打一个月工再回去，她是本地人正好陪我住几天。”

　　“你们想咨询什么呀，弄得还挺正经？”

　　杨清往前走了一步，“老师，我总是半夜莫名其妙地起来，但是根本没有任何记忆，要不是宿舍人告诉我，我一直都不知道。”

　　“谁告诉你你总是半夜起来？”

　　刘畅赶忙答道：“我！这些天我们才说起这件事情，不过我也是刚知道她对自己做的事情毫不知情。”

　　老师让两人坐在沙发上，自己搬了一个凳子坐下，字字斟酌地问：“你经常失眠吗？”

　　杨清摇摇头，“我从来都不失眠，我睡眠质量很好。”

　　“那……你经常做梦吗？”

　　杨清又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这个症状是最近才有的还是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不敢肯定是不是……”老师措了措辞，接着问：“你睡眠质量好到什么程度？”

　　刘畅看了杨清一眼，“沾枕头就着，无论有多么大的动静她都能睡。”

　　老师点了点头，“我觉得，因为你们能提供给我的资料很少，所以笼统看上去像是梦游症。”

　　刘畅最先发出质疑，“梦游？老师，梦游还睁着眼睛吗，而且我们跟她说话她还能回答，况且每次她盯着镜子看的时候都是坐在水池边上，不可能是梦游呀！”

　　老师看着刘畅，“你们跟她说过话？”

　　“是呀，那时候我们以为她睡不着了所以没事干去盯着镜子研究她的大道理……”

　　老师反驳，“你不是说她睡眠质量很好嘛，怎么会半夜睡不着呢？”

　　刘畅解释道：“她睡眠质量真的很好，所以她睡四五个小时就够了，我们有时候睡九个小时都还觉得困。”

　　老师拍拍杨清的肩，“没什么大不了，你们刚过了考试周，你们这些孩子平时不好好学习，就等着老师给你们勾些重点背，弄得没昼没夜的，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人就容易梦游，这是很常见的事情。有的人梦游还能做饭呢！况且，我觉得你这也不太像是梦游，因为梦游者对外界刺激几乎没有反应，当然这也是有例外的，但是例外太少了，所以呀，就是你自己精神高度集中，加上你睡眠质量那么好，睡一觉就全忘了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健忘不就是这么回事吗，没什么问题的！”

　　杨清对于老师的回答倒是很满意，谁愿意听见别人说自己有问题呢。还有，杨清希望这个回答能安抚刘畅，这样大家都不必胆战心惊了，虽然，还有些事情不好解释……

　　刘畅觉得老师的结论下的过早，她脱口就把杨清刑法考试的事情说了出来。

　　杨清看着老师，心情像等待判刑一样。

　　“这也没什么太大问题，考试漏题是她的真实状态，她可能太要求完美不愿意承认自己有漏题的现象，所以，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没有漏题，你们不是说午饭过后就午休了吗，她的错觉就是从午休开始的。找老师、看卷子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就是一个梦而已，她的睡眠质量要比一般人都好，而且她还不轻易做梦，所以在深度睡眠的情况下，她的梦境很真实，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做过梦里做过的事情，很多人都把梦境和现实搞混过，你自己没有这样的体验吗？”

　　刘畅想了想，“有过，但是过一小段时间自己会马上意识到很多东西是做梦梦到的而不是真实的，但是杨清的状况不同呀，没人反对她就根本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因为她的睡眠质量比一般人好，她的梦境就比一般人更真实，我看杨清是个很细腻的孩子，所以她的感触更深，梦到的东西更不容易被推翻。”

　　“可是老师，那梦游的人会一直盯着镜子看来看去吗？”刘畅换了个角度。

　　“梦游可能做一切事情，有的人梦游就非常离谱，半夜自己穿好衣服出去跑步，还有的梦游做了一顿饭而且做得很好，你没听说过又一个外国男人梦游长达二十年，离开自己的家道别的国家结婚生子，突然有一天醒了之后意识到自己之前有老婆孩子……”老师夸张地表述着，“所以梦游的时候盯着镜子看不是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情！”

　　“可是老师……”刘畅依旧无法接受老师的说法。

　　老师盖过刘畅的声音打断了她：“引发梦游的因素很多，公认的有四点，社会生活、睡眠过深、遗传因素还有发育的问题，你刚才也说到了她睡眠质量非常非常好，所以她睡觉的时候很可能处于深度睡眠状态，深度睡眠就类似于被催眠者的状态一样，催眠师只要给他们一些很强烈的暗示，他们就会去做某些事情而且做得很好，而她呢……”老师指了指杨清，“她跟被催眠者一样，只不过她更高级一些，她自己给自己很多暗示，就像将事先设计好的剧本进行一次幻觉似的排练！”

　　“那为什么我会对自己的行为一无所知呢？”杨清问了一句。

　　“就像做梦，有时候你无论怎么回忆也回忆不起来自己梦见了什么，这是一样的道理，你睡觉的时候大脑本来应该处于抑制状态，可偏偏有几处地方非常活跃，比如说控制你活动的神经，人自身有抵抗这种异常兴奋的能力，但是有时无法抵抗就会出现梦游这种怪异的现象，当你梦游消耗了很多体力的时候，它就不再那么活跃了，这时候自身就可以开始抵抗了，也就是你又回到床上睡觉，大脑真正开始处于抑制状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身体为了隐瞒异常，就选择让你遗忘你的梦游经历以保证你正常的生活，在理论上这是说得过去的，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对自己行为一无所知的原因！”老师讲解地很耐心。

　　“原来是这样……”杨清似懂非懂。

　　“我能问问你，你日常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跟镜子有关的？”老师关切道。

　　“没有……”杨清心里打着小鼓，她确信一点，即便老师懂得再多也不可能告诉她奶奶去世那天发声的奇怪事件，如果说现在的一切都是梦游的结果，那天总该不会吧，这怎么解释呢？

　　“没有就好，有时候也不会总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睡着之后大脑就不受你控制了。”老师站起身来。

　　刘畅见老师起身，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就接了一句：“那我们能问的就都问了，明白了不少。”

　　“恩，我也明白不少，可能就像老师说的一样，就是考试突击精神太紧张，确实我们宿舍的每天都没有正点睡过觉！”杨清脸上呆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以后有事情直接来就成了，平时除了有人问我关于学习的事情还真没有学生跟我这里做心理咨询的，还是很多人都不接受这种咨询，你们的想法很好呀！”老师显得非常热情。

　　“那好，老师你看耽误这么长时间，您还有工作要忙吧，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刘畅拉着杨清站了起来。

　　“不耽误不耽误，行，如果你们没什么事情了就回吧，我把东西收拾收拾就走了！”

　　“那好，谢谢老师，我们走了！”

　　回去的路上杨清显得十分兴奋，虽然刘畅并不十分满意老师的结论，因为她并不认为是考试的压力让杨清做出这些奇怪的举动，很可能是因为杨清的精神，这样想有些严重了，但还好，听老师说一说之后刘畅觉得放心了很多。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从教学楼里出来，因为心事，彼此少了交流。

　　“咱们解决一下肚子问题吧！”刘畅总能调节尴尬场面。

　　“行，去食堂吧！”杨清其实害怕刘畅因为她的事情心存芥蒂，但是看刘畅的情绪也有所缓和她自然非常高兴。

　　“去什么食堂呀？早关门了，出去吃吧，不知道还有没有卖东西的，咱们这算什么餐？”刘畅一个人朝前走着。

　　杨清几步跨过去，“有什么吃什么吧！”

　　时间过得飞快，两人回宿舍后紧锣密鼓地看了三个电影就把一下午的时间打发过去了，期间刘畅

　　一直想问问关于镜子上的“中轴”的事情，但是杨清都巧妙地回避了。

　　五点多一点儿，刘畅穿戴好衣服去工作，留下杨清一个人看家，此后的不到六个小时里，杨清鼓起勇气走到水房观看自己的杰作。

　　“这，真是我写的吗？”杨清似乎从没相信过。

　　她走过去，刚要伸手去触摸那鲜红色的笔触就停滞在半空，“如果不是我写上去的，我的手上怎么也会有红色的痕迹呢？”

　　杨清把目光移开停留在镜子的反射里，“……宝鉴有门你要去……”那个奇怪老人的话在耳边回响。

　　“奶奶当时给我的那对镯子到底有什么用意，仅仅只是希望她最心爱的镯子能传承下去吗？我跟奶奶的感情天地明鉴，可为什么冥冥之中有人告诉我那对镯子是不速之客呢？”杨清的心情瞬间沮丧，她想象着奶奶用尽最后一口气把镯子托付给大姑的样子不禁泪眼朦胧， “倘若当时我能赶上的话，也许这镯子就能亲手交到我手上了！”杨清的渐渐啜泣起来。

　　稍待平静之后，杨清打开水龙头，捧起几捧水泼在镜子上，她站上水池用手清洗那些口红，镜子平滑如绸缎，她一面擦拭一面感受着。

　　口红经过水的调和变成红色墨汁一般向下流淌，杨清价大幅度清理着镜面，“嘶！”杨清被手掌上的疼痛惊了一下，一个细小的口子里向外渗着血，杨清赶紧蹲下用清水冲洗以防口红污染伤口，“这么平的镜子怎么会被割伤呢？”杨清有些恼火。

　　她一边冲洗伤口一边侧过头去镜子，镜子既没有裂痕也没有异物，这就怪了！

　　杨清从水池上跳下来走回宿舍，看伤口没什么大碍就没再理它。不过这件事情让杨清新生烦恼是真的，它像导火线一样让杨清想起刘畅在老师那里一遍遍质疑她的事情，“难道就希望我有神经病才好吗？”杨清终于在脑子里这么说了，她其实憋了一天。

　　拿出自己的电脑，杨清飞快地浏览着网页，就是这天晚上看到过的东西，是杨清对镜子的认知再次加深也让自己更加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