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怪谈》沉莫陌

22、重返老屋【三】

　　下午两点左右杨清才慢慢苏醒过来，她围着被子坐起身，出奇冷静地告诉自己：我不能坐以待毙！

　　她似乎很了解自己身体做出的一切反应，因为她过于希望改变现实，所以只能通过在梦里自我调节。可是大脑有时候是无法自我掌控的，它给你那个铁盒子，就等于击碎了你所有的初衷。

　　要知道，我们的大脑总是接收肯定性的语言。例如，你必须通过一段狭窄木板搭成的通道，你知道如果不成功地走过去就可能掉下去摔死，你默默在脑子里重复着：“千万别掉下去！千万别掉下去！”可大脑接收到的信号却是：“掉下去！掉下去！”最终的结果就是，掉下去！

　　杨清把十个手指深深插入头发里，她不得不面对大脑反馈给她的现实，无法接受的现实。

　　还有七天杨清就要开学了，可是之前调查的事情却一拖再拖。显然如果在拖沓下去，梦里虚幻东西会侵蚀自己的一切，她想她必须回去，把一切都搞清楚。

　　她正想着哄骗父母的借口时，脑子里突然闪过梦里出现的那面镜子，那个擦不掉字体的镜子，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又望向房间里的大镜子，这面镜子上什么字体也没有。她突然很埋怨父母当时为什么一定要在客厅和卧室挂这么多镜子，父母只是希望让房子里的空间看起来大一点，可事实是她家的房子已经够大了，这应该算是光污染了。

　　杨清看着镜子里反射的卧室全貌还有蓬头垢面的自己，突然觉得人很会欺骗自己，如果能制造出一面比地球还大的镜子，那样是不是能再创造一个地球，前提是那面镜子里的空间是真的才谈得上创造，杨清不觉得神奇，她自己就在寻找这个答案，她还相信有比自己更富有先觉的人。

　　在她准备下地的那一刻，想起了一个细节。

　　梦里的老屋怎么会有那么独特的构造呢，房子都很相近，而且找不到对面邻居家的房子，难道，难道，老屋被镜子包围着吗，所以，所有的房子看上去都是一个样子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屋一定是个危险得不能再危险地方，你会稍不留意就闯入另一个时空。想到自己在水房里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的情景，杨清立马扶住墙不去看镜子，这是个可怕的梦，如果醒不来就会永远迷失在里面。

　　杨清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发现自己手背上有几道指痕，先是一惊后来想到也许是那天掐住妈妈脖子留下的，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别是梦里那个女人。

　　晚饭过后很久，杨清爸妈才从外面回来。原来是爷爷奶奶的事情终于落实了，虽然家里彼此之间还是有很多猜疑，但是爷爷奶奶能被合葬真是一件好事情。

　　还听爸妈说大姑出面把爷爷的遗书给了爸爸，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大姑的立场，她已经不想纠缠于这场纷争，但她似乎没有进一步和好的意思，其他姑姑们对大姑的作为很是不满，认为事情是她挑起来的现在最先撤伙的也是她这分明是把黑锅给别人背。

　　妈妈见杨清的气色和精神都不错，提议在开学之前短游一次，而爸爸的心思似乎还在那张遗书上面，妈妈只好扫兴说他心里装不住事情。杨清想这样也好，这样就有自己的时间了。早在爸妈回来之前，她就已经编辑好一条短信，大概意思就是学校让部分学生会的同学提前到校，帮助学校做迎新工作。妈妈极为不情愿地同意了，爸爸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一个人抽着闷烟。

　　两天之后，杨清收拾好行李就出发了。巧的是她走的这天父母又有事情脱不开身，杨清买了去学校的火车票和去乡下的客车票，为的是掩人耳目，这下好了，直接就可以去老屋了。

　　这次是真正的重返老屋，她告诉自己。

　　又是将近半天的颠簸，她已经快习惯这样颠簸的路了，不过她到是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来这里。

　　下午三点左右，在太阳还毒辣辣的时候她再次站到这片土地上，手提着大小行李一点点挪到了老屋门口。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邻居家的高墙大院，然后就开锁进了老屋的院子。

　　话说她离开这里已经有两个多星期了，可一切看起来还是那么干净温和，仿佛就像是奶奶在的时候那样，这里的一切都是经过人的手，人的生活所塑造的，每个角落甚至每粒尘土都有家人的温情存在，无论你是否老去，无论你是否挂念，这间房子跟你一样在不容置疑的烈阳下烧灼着，蒸发掉阴郁和肮脏，它就这样一直目睹你的来来去去……

　　杨清打开自己之前一直睡的那个房间，那个门上有玻璃的房门紧闭着，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后甚至考虑了一会才推开了门，里面的东西都用布和报纸铺盖着，没有烟尘的味道，门打开的那一刻，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投下杨清消瘦的身影。

　　衣柜侧面悬挂的小镜子随着风闪烁着，杨清伸手把镜子拿下来翻了个面又挂上去，她可能还不想把镜子的事情牵扯进来，无论这个镜子是否能把她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她想先解决那棵石榴树下面埋藏的东西，这似乎更迫切点！

　　“梦里开始也是这样一个天气。”杨清有点担忧地说。

　　这次她手里可没有现成的工具，杨清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不太好用的铁锹，她怀疑这个粗制滥造的家伙能不能坚持到最后，没办法，她摇摇头，总比用手挖强吧！

　　杨清走到院门仔细检查了一下以防有人能进来，检查完毕之后就开始了心惊胆战的工作，她害怕挖出什么更邪乎的东西。

　　很快，她挖得已经够深了，她伏在木柄上，决定是不是要扩大范围再试试，事实上她有点力不从心了，她相信根本就没有那些东西，就像她相信自己手上的水泡很疼一样。

　　就这样她一直工作到傍晚，现在已经快七点了，她累得汗如雨下，但是心里非常高兴，没有所谓的那笔遗产就意味着自己是正常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一场有点真实的梦，但梦终究是梦！

　　在做完一切工作之后，她终于有时间躺在床上好好犒劳自己了，她告诉自己：“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就要一心一意地去寻找能够穿过镜子的方法，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挡我了。”

　　这个结果给杨清两个定心丸，一个是自己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另一个是爸爸肯定是清白的，的确没有什么特殊的遗产存在。但是杨清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清者自清，杨清这样安慰自己。

　　杨清休息了一阵，趁着天还没有全黑想站在院子里看看，错落有致的平房铺展了很远，对面邻居家的大门也敞开着，里面有叮叮当当做饭的声音，这让杨清再次感到心安。

　　事情已经忙完了，杨清就越发不能在这里多呆了，她的心思又扑到镜子上面。

　　杨清多少有些犹豫着，把挂着的小镜子正过来，她仔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想着照镜子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可是人们却从来没有发现过里面的玄机，杨清不觉有点得意，但是想到自己要把手上的一对镯子以这样的形式还给奶奶，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她把这面她认为有些神秘的小镜子装进自己的旅行包，决定在学校继续研究它，直到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她才能开始自己崭新的、阳光的生活，这是她现在最希望的。

　　这晚，可能是由于太累了，也可能是由于杨清心情好，她没有进入任何奇怪的梦境，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第二天薄雾般的清晨，同时她也做好了离开这里的准备。

　　不得不说，这是很久以来最美好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