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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重返老屋【一】 ...

  •   四天的短暂旅途结束了,家里的事情依旧没有任何起色,四天前继续的话题还是不绝于耳,杨清的妈妈是个不能受一点儿委屈的人,尤其是因为杨清的爸爸是个实在得有点过分的人,都说父母不在世兄长如父,现在可好,被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弄得像孙子一样。

      回到家的这天晚上,杨清一家三口坐在一起闲聊,但是杨清巧妙地避开了今天赶路发生的事情,她心里有种隐隐说不出的预感。

      杨清问道:“妈,爷爷奶奶的墓地买好了吗?”

      “买好了,在一个三面环山的地方,而且还是在半山腰,你爸爸还给在墓碑上建了个亭子,旁边
      有常青树,这下你爷爷奶奶可是赛过活神仙了!”

      “我心里这个大事终于是放下了!”爸爸欣慰地笑着说。

      “那什么时候就可以入土了?”

      妈妈脸色立马变得冷淡,“入土?他们恨不得你爷爷奶奶活过来把那点东西拿出来数数,入土,我看你大姑那劲头,再过一年都不见得能答应把事情办了!”

      “当孩子面别瞎说,这几个星期肯定得把事情落实了,家里还是我说了算的!”

      “你说了算?你说了算你妹妹那么挤兑你你怎么不说话,杨清你看看这么点破事儿把你爸给难的,你生意上不是聪明着吗,怎么家里点事儿你连个小聪明都没有,我都不惜的跟你说这事情,反正是你爸妈!”

      “你这越说越不像话了,别学你妈,没好儿!”

      然后是一大段空白,谁都不再谈论。

      奶奶已经走了一年,那爷爷奶奶为什么要在一年之后才合葬?为什么要等一年的时间?倘若奶奶去世那一年就将两个老人合葬,那遗书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她仔细琢磨着这一年来跟姑姑们的关系,觉得遗书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的矛盾应该早就种下了。

      “你们还这么坐着呢?”杨清从卧室走出来。

      “……”谁都没说话。

      “妈,遗书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杨清试探着。

      “谁知道从哪里蹦出这么个遗书,刚开始我就觉得是你大姑出的幺蛾子……”

      “当孩子面……”杨清爸有点不耐烦地打断。

      “我还没说完呢!”杨清妈白了她爸一眼,“后来一想,这些年咱们处得都挺好,过年过节都在
      一起,什么时候红过眼?这个遗书出现的太不是时候!”

      “咳,你认为现在不是时候,这封遗书我觉得就不应该出现,活这么大岁数了,我怎么都想不出来家里哪里有什么宝贝,这不是添乱!”杨清爸爸难掩委屈。

      “爸,为什么奶奶去世一年后才跟爷爷合葬?”杨清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唐突。

      “啊,因为……”爸爸在想应该如何说。

      “你问这个干吗?”妈妈有些警觉。

      “这次我回老屋,对面那家弄了好几张符咒送过来,本来我没有告诉同学奶奶一年前在那个房子
      里去世,这下可好,人家什么都知道了,就算人家表面不说什么,人家心里肯定会嘀咕的,路上还……”杨清差点说走嘴,“路上都没说什么话,挺尴尬的,妈,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否则,对门的怎么能在自己的门框上贴那么多符咒,他们似乎很介意……”

      “他们介意什么?谁家没个老人去世,他家就不死人了?”爸爸气不打一处来。

      “你急什么?”妈妈泼了冷水过去。

      “到底有什么事情呀?”杨清继续追问。

      “跟你说说也无妨,你奶奶病重从医院送回老家后,全家人都一直陪护着,一天大晚上的有个人敲门,你大姑三姑和我都去开门,那时候很多人都知道你奶奶快不行了,所以我们以为是赶过来的一些朋友什么的,结果一开门是个穿着雨披的男的,挺高挺高的,雨披的帽子快把整个脸都盖上了,我当时也没想什么,就一个劲儿说里面请里面请,你大姑看出不对劲了,问了句你是谁,那人起先没说话,后来说他是来送煤的,我一听就长火了,大夏天的送什么煤,这不是有病吗。正当我开口轰他的时候,屋子里开始乱了,是你奶奶突然喘不上来气,我和你大姑赶紧往里面跑完全忘记那个人的存在了。”妈妈陷入沉思。

      “然后呢?”杨清问道。

      “你奶奶是因为一口痰没咳出来,整张脸都憋红了,我们又是拍背又是揉胸的才让你奶奶缓过来,等我去关门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以后也没有见过吗?”

      “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凌晨的时候你奶奶就不行了,瞳孔涣散,说胡话,一个劲儿地让你爸快跑说有人抓他,第二天早上就给你打电话要你们这些孩子往回赶,结果,结果就你没有赶上看最后一眼,不过也好,那种场面,少见为好!”妈妈的眼睛有些红,“你奶奶去世那天,对门邻居家突然传出老三暴毙的事情来,那个老三三十大几的人了,一直没个正经的事情做,见谁都不说话,他是死在离你奶奶家不远的那个水沟里……”

      “离那个水沟近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爸爸反驳道。

      “那个老三死的时候就穿着一身雨披,再想想那个个头儿,晚上说来送煤的肯定是他!”

      “他怎么死的?”杨清觉得很玄妙。

      “都以为是失足掉到水沟里淹死的,但是他鼻子里一点泥水都没有。”

      “他是死是活跟我奶奶有什么关系?”

      “他大晚上的上门说他是来送煤的,大夏天他来送煤,送煤送煤,谐音就是送没送没,你说他晦气不晦气!我跟你大姑见了那个男的之后就觉得得出事,结果呢,你奶奶第二天就去世了,对门家莫名其妙死了人,八成是那个来送煤的人,你说他不是添乱吗?”

      “爸,是真的吗?”

      “我一开始不相信,但是你大姑也这么说我就信了,还有后来的事情,根本就让你琢磨不清楚!”爸爸一脸愁云。

      “提前为你奶奶准备的棺木一直放在院子里的储物间,等你奶奶要下葬打开的时候,里面躺着张照片,那是我们为你奶奶准备的遗像,但是你奶奶早就选好遗像洗出来了,所以我们就没有用那张,可是它怎么会在棺材里呢,谁没事会去动棺材呢,还把一张遗像放进去,问了所有人都说不知道,更让人烦的是,那照片上有老三的脸,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是你爸说什么都不信!”

      “然后呢?”

      “给你奶奶下葬那天村子里去了很多人,那张照片的事情也就很多人都知道了,对门那家非说他儿子是被咱诅咒死的,说咱把活人照片压在死人身下,这是咒人死,所以不让你奶奶下葬,当然了,这些事情你们是完全不知情的,因为他们要是公然阻拦也不会落下什么好话,他们一直跟你爸交涉,最后达成一致就是改变你奶奶的遗愿,进行火葬,一年后再下葬,人们都说那个老三死得很蹊跷,跟你奶奶相克,两个相克的人到了下面会积下怨念不得超生的,所以,你奶奶要隔一年入土。这不正好一年了,本来可以了却心结了,又出了遗书这么档子事,真是让人头疼!”
      爸妈陆陆续续说了很多关于奶奶去世那年的细节,杨清本想趁机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但是这一年多来似乎就没平静过,所以她还是咬咬牙把话咽了下去。

      这夜,杨清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在梦里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最后梦带着她停留在了老屋门前,四周都是纳凉的人们,就像是她们没回家前的样子。

      对门一家五口贼一样从自家伸出头来盯着杨清,杨清看到他们家大门上依旧随风飘着两张黄色咒符,她鄙夷地瞥了他们一眼就进了院子。

      微弱的路灯和银白的月光把院子的轮廓照得很清楚。杨清径直走到石榴树旁,它还是显得那么古老,干枯但生命顽强。那丑陋的树根左面的土地有杨清挖掘过的痕迹,她看了看右面,觉得自己有必要查个究竟。

      在她对着石榴树发呆的同时,对门的邻居竟然探出大半个身子继续看着她,杨清一抬头,他们就缩回了老窝。

      杨清关上院子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小铁铲,还是之前用过的那个。她蹲在地上一下一下松动着泥土,丝毫不觉得累。很快,地上就有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土坑,只是还不够深。
      闷热的天气让杨清的行动慢了下来,但她继续向更深更未知的地方挖掘。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了,她再也挖不动了,喘着粗气站在坑中。

      她抬头望着清澈的月亮,想不到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她只知道自己在做一件目前一无所获的事情。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泥土的接触,感受到自己心中那份忐忑的心情,甚至能感觉到对门那一家人发光的眼神从门缝里透进来,一切是那么的真实,而一切又是杨清那么不想经受的。

      “嚓嚓……”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杨清全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她腾地站起来,从土坑里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黑影一点一点接近,她僵直在坑里无法动弹。

      “你是谁?”那黑影问道,一个女人的声音。

      杨清吞了吞口水,“你又是谁,怎么进来的?”

      随着吧嗒一声,一束强光照进了土坑里,顿时,坑上坑下的两个人都没了声音。

      杨清脑门的汗水混着泥土流了下来,她再也无法看清清澈的月亮,一切都被尘土蒙住了,那个初来咋到的女人用铁锹把所有泥土都填入坑中,甚至将一些大石块毫无顾忌地砸向杨清的头部,而杨清丝毫没有挣扎,她仍然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之中,那个女人,不就是自己吗?

      随着石块土块砸在自己头上带来的疼痛,杨清的愤怒到达了顶峰,她撕心裂肺地喊叫并试图从坑里爬出去,却不料那个女人一铁锹拍到了自己的头上,杨清感到一股热流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杨清显然有些丧失了理智,她再次试图冲出土坑时,竟然一把抓住了拍过来的铁锹,她用力一拽,那个女人一个趔趄就跌进了坑里,杨清趁她没缓过神来的机会,不顾她的反抗狠命掐住她的脖子,直到她一阵抽搐再也没有动静为止。

      杨清颤抖着从她身上下来,手正好摸到了这个女人带来的手电筒,她把光线对准那个躺着的女人,却发现那里哪有什么女人,只有一根铁锹躺在地上,再摸摸自己的脸,没有伤口没有泥土,这时手电从杨清的手上无力地掉了下来......

      不知坐了多久,杨清哆哆嗦嗦地从地上起来,拿起那根铁锹一铲一铲地在那个“女人”躺下去的地上挖着,她觉得刚才那个女人一定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她也在找寻爷爷遗嘱里的东西,想着“她”掉进坑里那一刻,手还在自己身下的土地上扣挖着,杨清断定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

      突然,她听到“铿”一声,铁锹正好铲在一个铁盒子上,杨清赶忙蹲下身去看,伸手要把铁盒子上的浮土掸掉,却不想双手正好抱住刚才那个“女人”的头,杨清脸色大变,终于从这个噩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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