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梅》4258789

45、雨薇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己经升起了火，一群人围着火堆，三三两两围成一圈，原来他们准备烧烤。火堆旁放着烧烤的用具和食物。
　　沈诚领着尚锦香向众人表示了歉意便找块地要坐下时，沈诚脱下自己外套垫在石凳上，才让尚锦香坐下，低声对她说，“石头冰冷。”
　　尚锦香心中感动，“那你不会冷么？”
　　沈诚让她坐好，自己才依着她坐下，“刚骑完马都出汗了。”尚锦香抬头见他额头确有细细密汗，取出手帕为他拭汗。
　　在场的女孩子有4个，均是未婚，见沈诚不但人长得玉树临风，还体贴温柔有绅士风度。忍不住偷眼多看了沈诚几眼。雨薇没说话，也在沈诚旁边坐下。林四少见他们三人座次，揶揄道，“沈家哥哥，二美左右相伴，好福气呀！”
　　沈诚斜乜了一眼林雨薇，故作紧张道，“齐人之福？你可别害我被夫人罚跪搓衣板。”
　　在场的被他亦真亦假的话逗笑了。有好事者问，“沈夫人看起来娇娇柔柔的，真想不到还是河东狮吼？沈兄惧内？”
　　尚锦香羞赧未言。取出一个竹签，沈诚即刻从她手上接过竹签，故作大惊小怪道，“此等粗鄙之事如何做得？还是我来吧，你在边上等着。”尚锦香若有所思，疑惑于他今日不同寻常的殷勤。
　　几个年轻吃吃笑着，不知谁说了句，“想不到沈兄如此怜香惜玉？”
　　穿水红色衣裳的女子将手中的物什一扔，“你们还不学着点……”
　　四少故作为难，“云卿哥哥，你可坑苦了我们了。”
　　“怎么能这么说，能为在座女士服务乃是在下之荣幸。是不是密斯林？”坐在雨薇另一边的眼镜男望着雨薇讨好道。
　　“你做便做，别扯上我。”雨薇没好气地说。
　　眼镜男讨了没趣，其他人都兴灾乐祸地偷笑。
　　沈诚将一些红薯煨入火堆中，架上放着若干个鸡翅，羊肉串依次刷上油，蜜汁，孜然等调味料。动作娴熟，一气呵成，旁人无不纳罕。烤熟后，鸡翅，鸡腿无不金黄透亮，毫无焦黑，喷香扑鼻，女孩们无不用崇拜眼神望着他，尚锦香自然心中得意，知道这也是他军旅生活中必备技能之一，他又是个完美主义者，不做则己，做必做好。
　　沈诚将烤好的鸡翅放在尚锦香面前，关照道，“刚烤好，烫，等会儿再吃。”尚锦香乖巧地点点头。
　　雨薇在一旁撒娇叫道，“我也要吃……”
　　眼镜男立即将自己烤好的递到她面前，雨薇用手一拍，嫌恶道，“谁要吃你的。”
　　沈诚叹喟一声，将鸡翅递给她，抬头见其他人也跃跃欲试，便说道，“这些你们也拿去吃，我再烤。”都是些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小姐，自己烤得哪能吃，得了令，食指开动，毫不客气拿起就吃。雨薇拿着鸡翅稍稍吹凉，咬上一口，忍不住赞道，“真好吃！”其他也纷纷附和。尚锦香闻言也拿起鸡翅准备开动。沈诚却喊住她，“等等……”沈诚取了一把刀，将鸡翅三下五除二骨肉分离，这才递给尚锦香，尚锦香感动地接过。一旁的林雨薇吃到一多半，将鸡翅一扔，嚷道，“不吃了，不吃了，难吃死了！”
　　眼镜男却在一旁疑惑道，“不难吃呀！真的很好吃”
　　穿水红色衣服的女子，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林雨薇狠狠瞪了她一眼。
　　接下来其他人索性C都不动手了，都等着吃好了。沈诚忙着烤肉，结果自己都没空吃，尚锦香心疼，取了一些鸡翅喂他吃。
　　毕竟都是年轻人生性活泼，于是就有人提出每人唱一首歌，女生纷纷响应，男生则反对，有个穿蓝衣裳女子胆子较大开口便唱《毛毛雨》，当唱到“奴奴呀只要你的心……”林三少打趣道，“我的心给你要不要？”蓝衣女孩娇叱道，“去你的……”接着是穿水红衣女生唱完，轮到雨薇唱了首《凤凰于飞》，嗓音透亮，婉转清丽，一曲歌毕，众人忍不住鼓掌。眼镜男激动地说，“密斯林，你唱得太好听了，能再唱一首吗？”众人附议，纷纷邀请她再来一首。林雨薇心中得意，嘴里却说，“下面不是该锦香姐姐了吗？”
　　尚锦香有些为难，看着沈诚，沈诚却笑着说，“上次听你唱《四季歌》很好听，就唱这首吧。”
　　尚锦香也不忸怩，《四季歌》原唱周璇便是南方人，吴侬软语，尚锦香音色则柔婉软糯，一曲毕，众人还沉浸在歌声中，水粉色衣裳的女孩赞道，“沈夫人，你唱得简直可以和金嗓子周璇相媲美了。”：
　　尚锦香则谦虚道，“哪里，哪里应小姐谬赞了。”
　　林雨薇见她夸赞尚锦香，心里暗骂吃里扒外，面上则笑嘻嘻地问水粉色衣服的女孩，“那你说谁的更好听呢？密斯应。”
　　应小姐果然认真想了想，说，“都好听呀，雨薇你唱得是清丽悦耳，而沈夫人则是温柔动听，应该是不分上下吧。”雨薇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讽笑道，“行啊！墙头草，两边倒。”应小姐急着涨红了脸，指着雨薇，“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的家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和煤矿……”沈诚嗓音低沉，认真说唱得并不好听甚至还有些跑调，但这首歌能引起共鸣，同仇敌忾，眼镜男先跟着唱，一个接一个，不由自主跟着合唱。唱完时有人在偷偷抹眼泪，有人义愤填膺，也有人事不关己的悠然。
　　眼镜男吟道，“赵□□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最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张少帅让日本人不费一兵一卒便侵占我东三省，让东三省老百姓流离失所，受尽凌辱。千古罪人呀！”
　　“不是传说不战而降的命令是蒋委员长下的吗？”林四少奇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焉能他何？东三省是他老子创下的基业交到他手里，东北军的武器装备，军人素养都是首屈一指的，屈屈万人的日本兵就让他弃械投降了？还敢在报上言之凿凿地说觉得不是日本人对手便投降了。”沈诚顿了顿，又说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返。在军人的字典里不能有投降二字，要么打胜，要么战死，何况日本人于他有杀父之仇，于公于私都没有不战而降的道理。”一个理平头的男子第一个站起来击节叫好。沈诚接着说，“你看他多久没回沈阳了？将军不驻守阵地，躲在赵四的温柔乡里，你能指望这种草包？”
　　“要是张大帅在日本人铁定无机可乘。”平头男道。
　　“所以日本人要先炸死张大帅。”眼镜男道。
　　沈诚目光深遂，“更为可怕的是日本人如此轻而易举地占领了我东北三省，更助长了日本的嚣张气焰，现在日本人大肆扩张军工厂，为侵占全中国做积极准备。”
　　林三少一听紧张起来了，“会打起来吗？”
　　“很难说，但国无宁日是必定的，有这么个虎视眈眈的邻居不会有好事的。”沈诚将烤好的红薯一个一个挑出来，薯香扑鼻，勾着人的馋虫。
　　沈诚面上正义凛然之气，让在场人望之心服。
　　彼时，尚锦香悄问沈诚那天怎么会说那么多话，沈诚嗤笑道，一则对少帅不战而降确实有气，再则这些话皆是说给林家兄妹听的，让他们回去传话，不与我们合作赚些甜头，他以为他能做到死。
　　只是此时，沈诚说完话便将红薯分给众人，自己手上也拿了一个，稍稍吹凉了。将皮剥好后才递给尚锦香，这才给自己剥一个，等他好不容易剥好了，林雨薇却叫道，“云卿哥哥，我也要……”沈诚红薯抓在手上尴尬地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睨了一眼尚锦香，尚锦香佯装不知自顾自细嚼慢咽。最后还是递给了雨薇，自己又捡了一个剥着吃。雨薇接过，高兴地说，“谢谢云卿哥哥。”沈诚不置可否。
　　回府后，尚锦香才提出心中疑问，“云卿，你觉不觉得雨薇妹妹有些奇怪，是不是……”
　　沈诚打断她的话，“你管她怎样？和我们无关，明天早上去老太太那请辞，明天下午我们就回去了。”
　　“真的？”回家的喜悦冲淡了她的忧虑，也是，萍水相逢的人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也想兰儿，想娘了。”
　　沈诚冲她眨眨眼，笑道，“快去收拾收拾吧，兴儿今天我叫他回去和你舅妈辞行了。”
　　晚饭过后，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尚锦香正对对沈诚说，“好在我们回得早，要不……”
　　门外却传来急切地敲门声，两人相视一眼，谁这么没规距？尚锦香放下手上的衣服，跑去开门。林雨薇浑身湿透，额头，鬓角上还不断往下滴着水站在门外，一见尚锦香便作势要跪下，吓得尚锦香一把扶住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沈诚这时也上前来，心中有了些计较，只一个千金小姐这么闹将开去，以后如何做人？“有话进来说。”林雨薇一边低泣一边走进门来。沈诚将门关上。
　　尚锦香又怕她受风寒，取了套自己衣裳和干毛巾，让她更衣，净发。一通折腾后，尚锦香泡了壶姜茶让林雨薇边喝边说，林雨薇未语泪先流，尚锦香见惯了她平日的刁蛮跋扈，今日楚楚可怜之态却也让人心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