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泪之国》凡草

38、缘起？缘灭？

　　陆煦风的葬礼三天之后举行。
　　一身素服的陈希棋在看到杨子过牵着伍泪走来的时候马上变了脸色，贴在一旁发呆的陆煦风母亲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话，下一秒，陆妈妈的脸色大变，瞬间朝伍泪他们走来，杨子过来不及阻止，伍泪已经挨了陆妈妈的一个耳光，杨子过马上把伍泪护在自己的身后，一脸震惊地问：“阿姨，您这是干什么啊？”
　　“你走，我儿子不用你拜，我们受不起！”
　　陆妈妈的语气冰冷，眼神哀怨，杨子过还想说些什么，被伍泪轻轻拉了拉衣角制止了，一旁沉默了半天的陆煦风的父亲此时也朝伍泪他们缓缓走来，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子过你还是先带你女朋友回去吧。”说完也把头别到了一边，步履显得异常沉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从精神和□□上双重打击着两位老人。
　　“我求你走吧！就当我儿子上辈子欠你的，他现在也都还给你了，再也不欠你了……”
　　说到此处陆妈妈早已哽咽气急，悲痛之情难以掩饰，周围的人忙来劝阻，投向伍泪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不友好，此情此景伍泪除了离开别无他法，到底还是没能送上陆煦风一程，他妈妈的话就是他想说的话吧，他什么也不欠她，他把什么都还给她了……

　　回去的路上伍泪几乎一步也迈不动，眼神呆滞却始终没有落泪，杨子过看在眼里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忙安慰她：“下次我再带你来看小风，伯母他们只是打击太大了，根本不关你的事，他们都误会了！”
　　伍泪摇头，望着杨子过的眼神凄楚，“跟我有关系的，他那天下午还来找过我，如果我……”
　　说到此处已是精疲力竭，眼前终是一片空白，只觉得下腹剧痛无比，身子软软地朝后仰了下去，彻底昏过去之前只感到杨子过的手抓住了她的腰，脸色焦急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只是伍泪实在没有力气去回答……

　　伍泪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全身酸痛，然后就看到了杨子过充满担忧的熟悉脸庞，只是为何他的眼神有着浓浓的哀伤之情，是因为陆煦风吗？伍泪疑惑，一边伸手去抚摸他皱成一团的眉头，一边安慰说：“我没事。”
　　只是杨子过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啄了一口，眼神中的酸楚更为明显，“你有事，都是我不好，没把你照顾好！”
　　“怎么了？我只是太累了！”是的，太累了……
　　“我们的孩子没了，才一个月……”
　　杨子过的话像晴天霹雳一样在伍泪的脑海中炸过，什么？孩子？
　　“子过你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医生说怀孕初期的时候反应不明显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最近因为小风的事你又是伤心又是伤身，身体太虚弱才会……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伍泪！”
　　“不是这样子的！”看着杨子过自责的神情伍泪忍了好几天的眼泪终于爆发，“是我害死小风所以才报应在我们的孩子身上的……”
　　杨子过用手堵住伍泪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伍泪你在说什么啊！你什么错也没有，知不知道！”
　　可以感觉杨子过现在有些生气，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子过你不知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小风他，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那天他找我肯定是想听我亲口说原谅他的！”伍泪一边哭一边说：“其实我已经原谅他了，真的，可是我就是赌气不说给他听，让他遗憾终生了，子过我是不是很坏？”
　　杨子过绕过伍泪身上的输液管小心地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轻声说：“你怎么会坏呢？小风那么聪明他一定知道你早就原谅他了，不会怪你的，你也不要怪自己了好不好！”杨子过几乎是乞求着说。
　　“不会的，他一定恨我的无情！老天也恨我，所以带走了我们的孩子，子过你也离开我吧，要不然你也会倒霉的！”伍泪的眼泪从来没有像一刻这样肆意地流，好像要把她之前二十几年刻意忍住的眼泪统统发泄出来一样……
　　杨子过看着伍泪的眼神写满了不可思议，“你怎么会这么想？伍泪，你现在只是打击太大了，等你清醒一些就会发现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杨子过重新把她拥入怀中，声音有些闷闷的，“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你听到了吗？”
　　杨子过强迫伍泪点头这才好像松了口气一样，“你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陪着你，什么也不要想！乖！”
　　伍泪轻轻地点了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感觉杨子过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再然后，她的大脑好像又停止了思考，是的，就这一秒，她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什么也不愿意……

　　伍泪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然后就缠着杨子过要回家，杨子过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但是拒绝了伍泪的其它无理要求比如让她一个人自己在家什么的，而是自己给自己放假二十四小时陪在她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杨子过最近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舍不得离开伍泪半步，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样！
　　伍泪对他的贴心关怀倒是不怎么领情，还笑他说：“你看我请假在家，你也不去上班，我们吃什么啊？”
　　杨子过只是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慰说：“没关系，这就是自己给自己当老板的好处了！放心，养你还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看着伍泪的气色一天天好起来心情也逐渐恢复，偶尔还能开开玩笑，杨子过终于感到松了一口气，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月，在伍泪连哄带赶的阵势之下，才又重新开始操心起公司的事。
　　伍泪也努力让自己在杨子过面前显得开心一点，再开心一点，她已经让太多人痛苦了，至少想让子过快乐一些，不管这份快乐还能维持多久。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在那该有多好，他们曾经讨论过以后生女儿的话就叫杨无双，生儿子的话大名还没有想好，小名就叫小小过，一想起当时的场景伍泪的心就忍不住揪成一团，她还记起自己曾经对陆煦风说：“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我一定会打掉他！”现实是不是太过讽刺？伍泪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停止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万一被子过察觉到了就不好了……

　　这两天伍泪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杨子过的一个秘密。她在他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把锁，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熟悉，可不是吗？这把锁自己也有一把，还是当年高三毕业旅行的时候因为自己说不过别人不得已买下的！只是杨子过这家伙竟然也会被这种小玩意给忽悠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好奇心之下伍泪忍不住把这个锁拿出来仔细看看，杨子过不会这么挫还在它上面写字了吧？只是令伍泪没想到的是，杨子过还就真这么挫了！锁的底下的确写了一行小字，看着这字迹应该是之后才写上去的，上面写得是：希望伍泪能永远幸福！杨子过，果然是祸水，就算挫也能挫得那么可爱，伍泪把玩着这把锁，眼眶竟有些模糊，最近她的泪腺算是被彻底打通了！悄悄把这把锁塞到了自己的包里，上面有她的名字，应该不算偷窃吧？不管了，偷也就偷了，还能因为这么一把小破锁给她定罪不成？

　　杨子过最近其实没什么心思上班，一开始是担心伍泪的身体，后来看着她的身体渐渐恢复心情似乎也好了些才有些放心了，只是他太了解这丫头，其它本事不知道装坚强可是人家从小就掌握的绝技，那功力是一个出神入化啊！所以他还是有些担心，每天都早早下班往家里赶，生怕一回家就看不到她了，好在这个可怕的场景没有出现过，每天回家的时候伍泪那丫头都乖乖地等在门口任凭他用力地去拥抱她！杨子过下定了决心，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今天他早早的出来去珠宝店买了一个戒指，只有早点把伍泪变成自己的老婆，他的心才会真正定下来，她都成自己的老婆了是他老杨家的人了量她也没有这个胆子逃跑了，杨子过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最好看的天才一枚！
　　一回家就发现有些不对，本应该站在门口微笑迎接她的小丫头没看到人影，他的心一下子就有些慌了，第一时间冲进了她的房间，衣服行李什么的都还在，杨子过紧张了半天的心终于缓了一口气，大概是出去了吧，她又不是他的金丝鸟，理应有权享受自由！可是看到桌上的手机时却又觉得有些不对，伍泪这丫头出门怎么会不带手机？她明知道自己找不到她会抓狂的，所以他们在一起之后从来不敢不带手机的，而且她也不像是那么粗心的人啊？这么想着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看到自己桌子上的那封信时，仿佛像接受了最后的审判一样，一颗心在瞬间冰凉，她到底还是走了这一步……只是伍泪，你为什么那么傻？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装着戒指的小盒子从杨子过的手中滑落，就那么静静地坠落到了地上，就和他此时的心一样……

　　子过：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不对，这次我好歹留了封信给你了，你就少生点我的气好不好？
　　小风出事之后我就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离开你了。我跟小风之间有些你不知道的纠葛，他虽然不是被我撞死的，但如果他从不认识我，我从没有闯入他的生命的话，一定不是这个结局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而死，更何况，我没能满足他最后的心愿实在问心有愧。如此这般，又怎么能和你像以前一样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呢？更何况，我们的孩子……你不愿听我说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那就只能当作是他跟我们没有缘分了，只是，孩子的离去带走了你我最后一丝的牵绊，我再也没有理由待在你的身边了。所有的事皆因我而起，要有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如果要接受惩罚的话就让我独自接受惩罚吧！
　　子过，答应我，让我走，不要来找我，我本来就是一个孤独的灵魂，或许独自精彩才是我本应有的生活，相信我，我会过得很好，因为我是伍泪！对了，有时间的话多去看看小风的父母，还有吴姨，多花点时间陪她！要幸福！

　　会一直在远方祝福你的伍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