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泪之国》凡草

26、技高一筹的杨祸水

　　大家都觉得伍泪这个姑娘挺与众不同。
　　周围有很多人都知道她家里出了事，原本以为再看到伍泪时她一定会掩饰不住自己的悲伤，情绪低落，可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再次在校园里见到伍泪，除了脸上略有些憔悴之外看不出任何消极的情绪，上课、打工、甚至是各种集体活动，一个也没拉下，而且笑容并未减少分毫，许多不熟悉伍泪的同学都纷纷感叹她的坚强乐观，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会感觉隐隐的担心，担心她是强颜欢笑，把所有的苦往肚子里吞，比如陈希棋，比如安蕙，比如陆煦风和杨子过。
　　伍泪并不迟钝，她能感受到身边的朋友们最近不同寻常的“关心”，陈希棋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安蕙频繁地给她打电话聊天、陆煦风来校巴客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都想尽办法开玩笑逗她，搞得吴逸鸣成天嚷嚷“完了完了，五姑娘这朵红杏真是要把墙出了！”每次得到的都只是伍泪从头到脚的鄙视。

　　伍泪一下课就看到杨子过站在教学楼门口等她，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好看，就跟拍广告一样，伍泪的嘴角不自觉地就上扬了！
　　“你现在不是应该有课的吗？”
　　“翘了。”
　　杨子过回答得云淡风轻，伍泪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为什么啊？”
　　“你今天下午没课。”
　　“所以呢？”
　　“来带你私奔啊！”
　　“啊？”
　　“啊什么啊，走吧！”
　　杨子过话音未落就自然地牵起伍泪的手，伍泪虽然不知道杨祸水又唱得哪一出不过还是乖乖地跟着他走，她甚至觉得杨子过现在就算把她卖了她估计也会心甘情愿！

　　只是伍泪实在没想到杨子过会带着他绕了大半个城市来到了久违的Secret Garden.
　　“大师你是又手痒了想作画了吧？可是要不要跑那么远来取景啊？”
　　“今天不画画。”
　　杨子过的脸色不大好，说话也懒懒的，伍泪免不了有些担心，“你心情不好？”
　　“恩。”
　　“怎么了？”伍泪担忧地看着他，难道又跟他爸爸有关？
　　“因为你不开心。”杨子过把手搭在伍泪的肩上，郑重地说。
　　伍泪眨了眨眼睛，摇头道：“我没有啊！”
　　杨子过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伍泪的脸，“伍泪，我比你想象中更要了解你，因为我们其实是一类人。”看伍泪仍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他继续说：“你爸爸去世后你一次也没哭过，一个字也没提过，别跟我说你坚强，这些鬼话拿去骗别人吧！”
　　“我……”
　　“你一直说奶奶不希望你哭，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片面地理解她的意思了，奶奶或许只是希望你活得开心一点，并不是想要你去刻意掩藏自己的情绪将所有的伤心与难过埋在自己的心里折磨自己！”
　　杨子过几乎是吼着说出这些话，伍泪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只知道她的心很疼，就好像她精心包裹住的那些伤口的外衣此刻被杨子过无情地撕裂一样，那些伤口因为被触碰重新开裂滴起血来，伍泪下意识地用双手环住自己的头，“爸爸讨厌我，我知道的，虽然奶奶一直否认，但是我知道的，他恨我害他失去了妈妈！”
　　“不是的！”杨子过轻轻地把她的手掰下来放到自己的手心，“他爱你的妈妈，但是也爱你。你没发现吗？你爸爸弥留之际听到你的声音却强打起了精神，还有最后一刻他的表情是满足的，相信我，他是爱你的，我们都爱你！”
　　“子过，我有时候好恨我自己，觉得我的出身就是个悲剧……”
　　“嘘~”杨子过将自己修长的手指贴在她的唇上，“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怎么会是悲剧呢？难道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也是悲剧吗？”
　　伍泪看着一脸深情的杨子过，咬着嘴唇，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爸爸、奶奶、叔叔，甚至我相信你妈妈都是爱你的，因为你的出现真心感到开心的！”
　　“真的吗？”伍泪一双泪眼不确定地看着杨子过，“可是他们都离开我了，都不要我了！”
　　杨子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位小姐你好像记性不怎么好，你不记得了吗？我可是早就对你说过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会陪着你的，你又无视我了？”
　　杨子过不满地把头歪到一侧，摸样很是可爱，伍泪很想笑，可是她发现当她稍稍用力想要扯起嘴角的时候，一滴眼泪却悄然滑落……
　　杨子过用手指轻轻抚去伍泪脸上的泪珠，叹了一口气，说：“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开心的时候可以笑，不开心的时候绝对不要勉强自己笑，想哭的时候也要想现在这样，不要一直憋在心里，你有那么好听的名字，偶尔掉一滴两滴眼泪才配得起这个名字嘛!”
　　一颗、两颗，伍泪的眼泪像一串线一般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杨子过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带着笑意说：“我是不是很变态？看到你哭的样子比看你笑还要开心！”
　　伍泪躲在他的怀里轻轻一笑，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杨子过要大费周章把她带来Secret Garden了，这里有他们最美好的回忆，也记录了他们各自的伤心，就把今天的泪水和难过也一起埋在这里吧，然后，从明天开始，她要做真正的自己，为了希望她过得好的家人们，为了眼前这个真心爱她的男人，为了这个现在她最在意的人……

　　伍泪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开始学着慢慢放开自己，把那些之前一直封闭的情绪一点一点释放，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杨子过能感受得到伍泪的点滴变化并且感到异常满足。
　　“你能不能在学习上少花那么一点点时间？我每次找你你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在第n次和伍泪在图书馆接头之后杨子过终于忍不住抱怨到。
　　“呵呵，不好笑。”伍泪朝一脸正经的杨子过做了个鬼脸。
　　“少去几次图书馆不行吗？”
　　“不行。”
　　“那就把校巴客的工作辞了？”
　　“没门。”
　　“或者搬来跟我一起住？”
　　“做梦。”
　　“无情的女人。”
　　“我这是听你的话，善待我自己，对于不合理的要求勇敢说NO！”
　　“搬来跟我一起住就是虐待自己了？”
　　伍泪一把勾住脸色越来越黯淡的杨子过，笑嘻嘻地说：“还没死心？”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这是这个月第几次碰壁了？”伍泪一脸得意地问。
　　“第二十七次，你这个无情的女人！”杨子过咬着牙恨恨地说。
　　伍泪郑重地拍了拍杨子过的肩，安慰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不如早点放弃努力转投其它事业！”
　　“你滚！”
　　“哦！”伍泪乖乖地停下脚步准备走。
　　“回来！”杨子过一把抓住伍泪的领口带着她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我该拿你怎么办？”
　　伍泪灿烂一笑，两手一摊，“关我……”鸟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嘴巴已经被杨子过生生地堵住，这家伙，说不过人就玩阴的！
　　在给了伍泪一个结结实实的吻之后，杨子过终于不舍地放开了她，随意地抹了一把嘴唇，带着奸臣独有的笑容说：“还真以为我就没办法治你了！”
　　伍泪再次完败！

　　回寝室的路上伍泪远远看到有个背影超像陆祸水的家伙站在她宿舍楼附近徘徊，快步走过去在他身上用力一拍陆煦风明显受到了惊吓一脸惶恐地盯着伍泪，伍泪恶作剧成功开心地笑笑：“还真是你！”
　　“什么还真是你？要是陌生人的话你敢这么用力？”陆煦风揉着肩膀恨恨地说。
　　“哎呀，我们学校背影像你这般伟岸的没几个，辨识度太高了我有信心没认错人！”
　　陆煦风一听此言满足地笑了笑，“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点位置的，你把我的特征记得那么明显。”
　　伍泪随手抄起一本书往他身上砸，骂道：“去你的！我可是有主的人了，说话注意点！”
　　“干嘛提醒我这个事实，我自己想着开心也不行啊？”陆煦风收起笑容表情明显有些暗淡，伍泪看到他这副样子一时也有些语塞。
　　“跟你开玩笑的，看你那副德性！”陆煦风又挤出一个笑容，可是眼神的黯然却骗不了人。
　　“来找我的？”伍泪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问道。
　　“是啊，有段日子没看到你了，想看看你过得好嘛，现在看来，子过吧你养得很好！”
　　伍泪略有迟疑，仍换上笑脸，半开玩笑地说：“是啊，我现在很好，所以你也不用没事就跑到校巴客砸钱给我说冷笑话了！”
　　陆煦风又是干笑了两声，“是啊，我看也是没这个必要了！”
　　伍泪见他说得认真，忙严肃到：“你看你这人，我也是开玩笑的啊，就许你开玩笑别人就不行了哪有那么霸道的？你明知道我有多感激你的！”
　　“好了好了，你别急，我错了还不行？”可是我要的并不是你的感激，从来不是！
　　“你知道就好！”
　　“以后少再我面前说谢谢的话，你知道我不爱听，好像你从来不把我当朋友一样！”
　　“知道啦！待会一起吃饭吧？”
　　陆煦风看着伍泪大大的眼睛盯着她，一脸的诚恳，忽地别过头去，“不了，我约了人了，你快上去吧！”
　　“那好吧，我先上去了，拜！”
　　“拜！”
　　陆煦风目送着笑得一脸灿烂的伍泪欢快地走进宿舍大楼，隔了很久也没能迈出一步……

　　“小五你走得也太慢了，明明看到你就在我们后面的！”
　　一回寝室王贝贝就开始数落，伍泪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装模作样地说道：“是啊，我老了，所以走不动了！”
　　“去死吧你！”
　　王贝贝说完顺势要来掐她，伍泪往旁边灵活地一躲，却看到陈希棋一个人趴在阳台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
　　“她怎么了？”伍泪压低声音问王贝贝他们。
　　“最近一直这样，郁郁寡欢的，问她也不肯说！”金辰也用很轻的声音回答伍泪。
　　“我看啊，说不定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绝人成翔现在后悔了，在犹豫如何挽回这段美好姻缘！”
　　伍泪瞪了王贝贝一眼，“就数你最八卦！”

　　伍泪心里有些惭愧，最近跟杨子过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自己都没注意到希棋的变化，实在是太他鸟的混蛋了！为了弥补过错，伍泪走向阳台，默默地站到陈希棋的身边，低声问：“亲爱的你在看什么啊？”
　　陈希棋回头看了伍泪一眼，摇了摇头仍旧趴在栏杆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怎么了？心情不好？”伍泪关切地问。
　　“没有。”
　　“骗谁呢你！还不从实招来！”
　　伍泪强行把陈希棋的身子扶正，让她和自己保持对视，陈希棋也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说实话陈希棋的怪异表现并非最近才有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伍泪就一直感觉她好像心事重重的，这会儿看她一脸哀怨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八分主意。
　　“是哪个臭男人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一副无精打采哀声叹气的样子，被我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他！”
　　“没有的事，你别听贝贝瞎说！”看着陈希棋瞬间脸红的样子伍泪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你不把我当朋友吗？我可是什么话都跟你说了！”伍泪假装生气。撅着嘴一脸委屈。
　　“我当然把你当朋友！”希棋果然上当拉了拉伍泪的衣服，又叹了口气，“小五，如果你明知道有个人他喜欢的是别人，那你还会爱上他吗？”
　　伍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原来这丫头喜欢的人八成已经有意中人了，所以她才那么憋屈，哎，小可怜！
　　“那他跟别人在一起了吗？”伍泪反问。
　　“那倒没有。”陈希棋如实作答。
　　“那么如果我真的很喜欢他的话，我还是会试一试的，不然就一点希望也没了！”
　　“是这样吗？”
　　陈希棋睁大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伍泪坚定地点了点头，进而说道：“希棋，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姑娘，给别人一点时间，他一定能看到你的好的！”
　　陈希棋莞尔一笑，“伍泪你真好！”
　　“那是！”
　　伍泪也笑得开心，她是真心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开心，陈希棋也好，安蕙也好，对了，还有陆煦风，他们一定都要幸福，就像她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