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泪之国》凡草

14、锁

　　伍泪不知道其它学校怎么样，反正培才一向是妖孽惯了，不走寻常路，高三开学还没多久，竟然就组织全年级学生毕业旅行说是享受最后的集体活动，据说这事还是杨子过他爹杨刚校长亲自允诺的，杨校长有句名言：不会放肆地玩，岂能倾情地学？只不过这么一个号称各方面都是一流的重点中学，毕业旅行的地点却有点挫——位于郊区的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影视城。
　　出游的那天风清云朗，大家都像打了鸡血似的发誓要追随杨校长的话，放肆地痛快一场！除了伍泪，她还是习惯不了这种热闹的场合，越是人多的时候越是人们狂欢的时她候就会感到格外的寂寞。陈希棋不让伍泪单独行动，走哪儿都拖上她，伍泪知道她是发现自己最近心情不大好所以想趁机让她散散心，这份好意伍泪自然不能拒绝，于是任由陈希棋挽着自己穿梭在各种影视剧里会出现的场景之中。
　　这种集体出游的时候正是无良奸商大捞一票的好时机，影视城里有块地方专门卖同心锁，就许多狗血电视剧里会出现的可以在上面写上“**和**永结同心”特俗的那一种，卖锁的人长得一脸猥琐嘴皮子倒是出奇地溜，把这把破锁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像不买你就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一样，伍泪眼瞅着陈希棋也跟其他许多同学那样蠢蠢欲动，不忍心自己的好友也栽在这种无良奸商的手中，挑眉说道：“大叔，我们只不过是中学生，永结同心什么的也太早了点吧，被我们老师知道了一定不乐意，您还是让别人买吧！”说完就想拉陈希棋远离这块是非之地，可是没想到人卖锁大叔也是久经沙场的，绝对没那么容易放弃：
　　“小妹妹，你总有一天要嫁人的吧，到时候你们老师难道还会拦着你不成？这锁不求现在求将来也一样灵验的！再说了，小姑娘你不要想得太狭隘，你也可以写祝福家人的话嘛，难道你不爱自己的爸妈不喜欢自己的兄弟姐妹吗？大爱，大爱你懂吗？”
　　一席话说得伍泪哑口无言，旁边陈希棋已经软化，“伍泪我们就买一个把？”不行不行，就是不想把钱送给你这个猥琐大叔！
　　“就这么把锁挂在这外面参天露宿日晒雨淋的，你看看这些锁，个个锈迹斑斑伤痕累累的，一把破碎的锁怎么为我们实现美好的愿望啊？”
　　眼看着陈希棋若有所思犹豫不决地样子，伍泪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
　　“小姑娘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心诚则灵？再说了，小姑娘你如果真的担心挂在这里影响愿望的话你可以带回去啊，养着它供着它宠着它怎么乐意怎么来，保准你心想事成！”
　　“……”
　　鸟鸟的，碰到高手了！
　　看来这位大叔是为了捍卫自己的职业尊严准备杠到底了！结果么，姜还是老的辣，伍泪完败，不仅陈希棋高高兴兴地买了一把，自己也没能幸免。大叔还殷勤地给她们递上专门用来在锁上写字的笔，服务的确很周到。
　　陈希棋苦思冥想不知道该写什么，“你有喜欢的人吗？”伍泪问她。
　　陈希棋红着脸摇了摇头。
　　“那你就索性把抬头写成‘我喜欢的人’加上你的愿望好了！”
　　“伍泪你真聪明！”
　　陈希棋看着伍泪，一脸崇拜，伍泪就看她在锁上写了“希望我喜欢的人能幸福！”这一行小子，挺朴实的愿望，还真符合陈希棋的形象。
　　“伍泪你怎么不写？”陈希棋看着伍泪两手插腰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奇问道。
　　“我？我根本没打算写！”伍泪朝好朋友笑笑，俯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不信这玩意儿，只是技不如人说不过那位大叔只好掏钱了！”
　　陈希棋看着伍泪满脸疑惑，“伍泪你的精神世界果然与众不同！”

　　直到她们已经走得离卖锁大叔有段距离了陈希棋还缠着伍泪不停地碎碎念，“伍泪你真不试试？你可别后悔啊？要不我们现在回去写？”
　　“你就饶了我吧大小姐！”
　　说说笑笑中却看到前方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培才两大祸水。陆煦风还是笑得一脸灿烂率先打招呼，杨子过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略略点了点头，伍泪也强装镇定微笑着说了声“Hi”，然后就匆匆拉着陈希棋往自己班级集合的地点走去，不做停留。只是，是她的错觉吗？刚刚杨子过的眼神，怎么就好像有些失落呢？一定是错觉，现在的他应该是春风得意的，伍泪啊伍泪，看来你的眼神有问题了！

　　今年的十一因为高考在即，伍芊的成绩又一直上不去，所以报了很多辅导班，这个假期也不例外，举家出游的计划自然只能搁浅。
　　伍泪成绩稳定，况且就算她成绩比伍芊还要差估计格格巫也不会花钱让她参加什么辅导班的，不过伍泪也不稀罕，有这点时间她情愿享受享受难得的清闲看看小说之类的。

　　伍泪在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中苦苦挣扎，直到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伍泪也不忙着接，反正这个电话找她的可能性极低，她也不愿意做传话筒。
　　只是这个人还挺执着，电话铃声持续响起，伍泪也不免觉得烦躁，只好不情不愿地跑去接电话。
　　“喂？”
　　“伍泪，是我，陆煦风。”
　　“哦，听出来了，有事吗？”说这个电话找伍泪的可能性极低，没想到还真撞上了这个小概率事件，基本现在会打电话找她的除了陆煦风和陈希棋以为也就没别人了。
　　“你下来再说！”
　　“啊？”
　　“我在你家楼下，你先下来、”
　　“哦。”
　　这次长假高三学生只休息两天，这陆煦风不好好呆在家里复习跑到她家做什么？直觉……不怎么好！

　　走到楼下就看到陆煦风穿着一件格子衬衫，简简单单却也显得神清气爽，对上伍泪视线的刹那就又露出了那个温暖的笑容，一如伍泪第一次见到他那般。
　　“什么事啊？”伍泪跳过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给你！”陆煦风笑嘻嘻地递过一个袋子，“生日快乐，寿星！”
　　伍泪茫然地接过袋子，马上后悔想要塞回给陆煦风，“谢谢你，干嘛搞得那么客气！你生日我也没送你礼物啊！”
　　陆煦风不肯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你才不要客气呢！我也没让你回礼啊！只是一个生日礼物而已！”
　　伍泪还想说些什么，陆煦风已经径直上了自行车，笑着对伍泪扬扬手，“你不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上去吧！”
　　伍泪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说辞，只好微笑着说声“谢谢！”
　　陆煦风满足得笑笑，踩着自行车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鸟的！
　　伍泪看到礼物真身的时候就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家伙竟然送了个某知名品牌的新款手机，伍泪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伍芊刚换了这一款机子，只不过伍芊的是粉色的，陆煦风送得这只是红色的，陆祸水你出手也太阔绰了吧！真是给人出了个难题啊！

　　第二天傍晚，伍泪从分班之前的同学录里翻出了陆煦风家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陆煦风的声音懒懒的但是还是很好听。
　　“我是伍泪。”
　　“伍泪？”陆煦风显然是大吃一惊，声音里还透着几分兴奋。
　　“我有事找你，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我过去找你，半小时后你家楼下见。”
　　“好，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伍泪望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愧疚之感又一次涌上心头。

　　“伍泪！”
　　陆煦风欢快地打着招呼，只是当眼神掠过伍泪手中熟悉的袋子之后，表情瞬间黯然，声音也没了之前的生气，“你要不要那么绝情？”
　　“你别生气，听我解释，你看！”伍泪伸出右手在陆煦风眼前晃了一晃，紧握在她手中的正是一只与陆煦风送的一摸一样的新手机，“真的是太巧了，这款手机很流行吗？昨天你送我之后，晚上我叔叔又送了我一个一样的手机给我做生日礼物，你说我要两个干嘛，诺，这个还你，不过还是谢谢你！这款手机的确挺好用！”
　　伍泪笑呵呵地就把袋子往陆煦风怀里送，陆煦风也不接，挑起一边的眉毛，怀疑地问：“真有那么巧？”
　　“恩恩，就是那么巧，你就是和我叔叔心有灵犀了！”伍泪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看陆煦风不说话，直接把袋子勾在了他的自行车把手上，一边说：“还有同学，知道你有钱但也不是那么个花法啊！奢侈！”
　　“那我换个礼物你会收吗？”陆煦风一脸认真。
　　“班长，不对，前班长，真的不用……”伍泪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陆煦风拥入了怀中，只听到陆煦风在伍泪耳边闷闷地说了两个字：“礼物。”
　　陆煦风的力气很大，伍泪一时也无法挣脱，只能由着他，就这么过了很久，陆煦风终于轻轻放开伍泪，两只手却仍然停留在伍泪的肩上，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喂喂喂，这好像是你揩我油应该算我给你的礼物吧！”伍泪故作轻松试图掩饰此时的尴尬。
　　陆煦风勉强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算是配合伍泪的幽默，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她，半响之后，轻声问：“我不可以吗？”
　　伍泪只感到脸上一阵火辣，扭过头去没有作声。
　　“你跟子过……”
　　“我现在的眼里只有高考！”伍泪边说边用力把搭在她肩膀上的陆煦风的手给扒开，“别的我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你不懂，我有一定要成功的理由！”伍泪重新把脸转回来直面迎接陆煦风的目光，眼神充满了坚定，“我劝你也更专注一些，你成绩那么好，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只是也别大意了！”
　　陆煦风重新将身子挺直，伸出一只手在伍泪的眼前像是要索取什么，伍泪不解，问他：“什么？”
　　“你的手机啊笨蛋！”陆煦风无奈地笑笑。
　　伍泪会意，把手机递给他，只见陆煦风飞快地按了几个按钮，又拨了个号码，直到听到他口袋里有铃声响起才又把手机还给伍泪，伍泪刚想接，陆煦风却又顺势把手机往自己这边缩了缩，“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手机不小心摔在地上摔烂了你是不是就只能接受我的礼物了？”
　　伍泪白了他一眼，一把从他手中抢回手机，“你敢！你要是这么做了我就一个不小心把你的头给摔烂了！”
　　陆煦风笑了一声，接着又叹了口气，对伍泪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上去吧！”
　　伍泪咬着嘴唇不安地看着他，陆煦风催促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快上去吧！”
　　伍泪只好轻轻一笑，叮嘱他：“那我先回去了，你慢点骑！”就转身上楼了。
　　陆煦风看着伍泪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感到异常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