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经年》七寐

2、天崩地裂

　　回到家，管家正端着食物在书房门口。
　　“少爷，吃点东西吧。”
　　“滚！你们都给我滚！”屋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苏雅换了便衣，卸了妆，这才过来。
　　“他不吃，就让他冷静一下吧。”
　　管家把钥匙递给苏雅，默默地又端着食物下楼。
　　打开门，屋里已是一片狼藉。
　　“胜。你今天二十岁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苏胜双眼充血：“姐姐，你让我怎么冷静！小玲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你怎么知道？！”
　　“那个男人四十岁了！都快可以当小玲的爸爸了！小玲怎么可能爱上他！无爱的婚姻怎么可能幸福！”
　　“无论如何，这是小玲自己的选择。她不是你的责任。你怎么不想想兰姨，不想想爸爸？光胜才是你的责任！你清醒一点！”
　　“姐，你怎么也不理解我！”苏胜非常沮丧。
　　“小胜。我已经向董事会递交了辞呈，三天后你就正式成为光胜的董事长，爸爸和兰姨一生的心血就交到你手上了。苏家的担子从此由你来扛。儿女情长比起这副担子来，显得多么微不足道，难道你不知道么？”她疼惜地摸了摸苏胜的头发。
　　“你要走么？”苏胜有些害怕地看着她：“姐姐，你不能离开我。连你都要走，我怎么办？”
　　“小胜，我应该得到自由了。你已经成年了。我答应兰姨照顾你，答应爸爸将光胜交给你。我都做到了。我太累了，我需要有自己的生活。”苏雅叹了口气。“我申请了纽约大学，就快签证面试了。”
　　“姐姐，我不要你走！别离开我。”苏胜依然恳求着。
　　苏雅不语。姐弟俩沉默了一会儿，苏雅说：“我给你买了生日蛋糕。生日快乐。”

　　第二天一早，苏雅被管家的敲门声叫醒。
　　“昨晚您睡下之后，少爷独自开车出去了。一夜未归。”管家波澜不惊的本事很让苏雅佩服，难怪可以在苏家工作二十年之久。
　　“就让他发泄一下吧。从此以后，他就失去了自由。”苏雅吃着早饭，眼皮也没抬。这个家就像个囚笼。她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的自由，如今眼看着光明就在前方，只是，这是用苏胜的自由来换取的。她突然间很庆幸父亲对自己的憎恨。
　　早饭尚未吃完，门铃就响了。
　　“一定是少爷回来了。”佣人去开门。
　　竟然是警察。
　　“是苏胜的姐姐么？”
　　苏雅愕然地点点头，不详的感觉提到嗓子眼。
　　“今天凌晨，莫小玲小姐被人□□，施暴者是苏胜。我们已经拘留了苏胜，等检验科的报告出来，证据确凿，我们将正式落案起诉他。”
　　惊天霹雳！“不可能，少爷不会糊涂到做这种事情！”管家竟然也难以克制震惊。
　　苏雅突然觉得有些站不稳，她努力扶住沙发的靠背。
　　“在昨晚莫小姐与司徒先生的订婚仪式上，有人看到苏胜与司徒先生和莫小姐发生争执，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报复性的□□。”警察就像在背台词。“当时您也在场，我们需要您配合做一份口供。”
　　“我要见我弟弟。”苏雅颤抖着。

　　看守所。
　　苏胜面容憔悴，身上散发着刺鼻的酒精气味。只是一夜，胡子茬都冒出来了，十分萎靡。
　　“姐姐，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冤枉的。”苏胜急切地拉着苏雅的手：“姐姐你救我！”
　　“不是你做的，怎么会验出你的□□？！”苏雅心力交瘁。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喝醉了。开不了车，就想在附近的宾馆订房休息。小玲到酒吧来找我，好像是她扶我去的宾馆，可是我真的不记得我对她做过什么！”苏胜十分慌乱。“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苏雅心里也乱起来。怎么会出那么大的事情。苏胜的冲动，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也说不准。她需要冷静一下。
　　从看守所里直接回到家。一路上她给莫小玲打电话，对方一直不肯接电话。
　　刚回到家，管家拿给她一些杂志和报纸。消息传得如此之快。醒目的标题刺痛着眼睛：《订婚之夜惨案，豪门秘辛》《圣和总裁的悲剧之夜》……
　　公司里助理小吴的电话追来：“董事长，有人在狙击我们光胜。”
　　“是谁？”
　　“是……圣和……您看看电视吧。”小吴有些吞吞吐吐。
　　苏雅赶紧打开客厅电视。
　　“今天凌晨，警方逮捕一涉嫌□□的男子，疑是光胜集团的下任接班人，受害者莫小玲……”
　　苏雅关掉电视，天旋地转。圣和是司徒谨言的。为未婚妻报仇，理所当然。
　　苏雅定定神，拨回电话：“立刻召开董事会。”

　　一路上，苏雅关注着股市的动向。光胜的股票已经跌了好几块，有人在大量抛售光胜的股票。赶到公司的时候，苏雅已经一身冷汗。
　　会议室里，苏雅一个人在等候着。
　　董事们纷纷赶来。
　　苏雅：“各位叔叔，伯伯。光胜是大家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恳请大家看在我爸爸生前对各位的情谊，不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无力。商场如战场，谁肯牺牲自己的利益与她支撑到底，情谊在这残酷的战场上又能抵多少价？！
　　大家俱不回答。陈董事终于开口：“小雅，我持有的股本本来就不算多，我那盘生意你也知道。如今要对付的是圣和，我是心有余力不足啊。你别怪叔叔，我现在只有自保的能力。对不起了。”说完他起身离开。看样子，他手里的股份已经抛得差不多。
　　紧接着，董事们一个个或安慰，或沉默离开。
　　苏雅的听力模糊起来，她只剩绝望。
　　小吴摇摇她，又猛烈摇摇她：“董事长，现在怎么办？！”
　　苏雅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却没法聚焦。
　　“我们的流动资金不多了，明天如果继续这样，恐怕未到收市，我们就……”
　　是啊，清盘，倒闭，破产，还有弟弟入狱……一瞬间所有烟消云散。天崩地裂。
　　苏雅视线模糊起来，面色惨白。
　　醒来的时候，在沙发上，小吴正在灌她喝葡萄糖水。
　　“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苏雅有气无力。
　　“小雅。”小吴第一次这样叫她。
　　苏雅抬头看着他，似乎有些不习惯。
　　“有些话，现在不说，我怕没机会了。”小吴其实是个帅气的男人。三十岁。年轻有为，精明能干。
　　“如果你也要走，我不留你。”
　　他叹了口气。“从我进光胜，看着你从21岁到24岁，本来应该有很精彩的生活，可是高处不胜寒……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笑，也没有见过你哭。我、很心疼。”
　　苏雅心里一阵疼。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一个男人这样对她说话。眼里很酸涩，但是干干的，胀得难受。
　　“我只是想说，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谢谢。”苏雅坐起来。“……我不会让光胜就这么结束的。”
　　现下只有一个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是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作者有话说

　　首次发，更两章。以后会争取日更一章。多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