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神（alien mind2）》西陵招娣

2、第 2 章

　　姜语消失了两天，就像那些周末失踪人口一样，被人在第三天早晨送回来，气派的高级小轿车一直送到宿舍楼门口，回头率再创新高。
　　抱着五个大购物袋回到宿舍，姜语一屁股坐进商明宇的床铺。他住上铺，白天一般都赖在商明宇床上玩，而商明宇的床也只许他一个人随便躺。
　　“呼~累死我了！逛街逛得小腿肚子都要抽筋了。我算是明白了，那些女人之所以喜欢逛街，只是在享受痛宰凯子的乐趣而已。”
　　商明宇斜乜他一眼，“被人上了很光荣吗？”
　　“呵呵，让你失望了。他没动我，我还好好的。他真是太成熟、太有味道了，请我吃饭，陪我逛街、听音乐会、打电玩，我们还去游乐场了呢。”
　　“他在泡你，泡到手就有你哭的了。”
　　“唉，你的思想没药救了！”姜语又窜了起来，像只树懒似的趴到商明宇背上，戳戳商明宇面无表情的脸，“在你脑袋里这世上没好人，都是十恶不赦大坏蛋，是不是？”
　　“我没那么想。暴发户能有几个好人？”
　　“关键是我也没想找好人啊。好人又没钱给我随便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李老板随便给我的零花钱就比我爸妈给的一年的生活费还多，管他什么暴发户，有钱就好。”
　　商明宇有点气愤地放下课本，“像他那种人怎么会跟你来真的？不过是看上你的身体罢了，你不嫌恶心我可嫌脏！”
　　“那你嫌不嫌钱脏？嫌不嫌你也得花！”
　　姜语不以为然地翻弄欣赏自己血拼两天的‘战果’。
　　“看这件貂皮大衣，你摸摸看，油光水滑真不是盖的啊，就是样子有点土气，我打算拿回去送给我爸。这个衬衫很修身，我帮你也买了一件，你穿上试试吧。”
　　“我不需要，你留着自己穿吧。”
　　“喂！商明宇你别得寸进尺！”姜语气恼地瞪着抱书本走开的同窗好友，嘀咕道：“你是不是想变穷困潦倒老处…男啊，你们家也不是什么有钱的家庭，舅舅舅妈都不容易，你不想早点帮他们分担些吗？”
　　姜语口中的舅舅舅妈，是明宇的继父和母亲。
　　他们除了是好友，还是名义上的表兄弟。
　　“我会努力学习争取毕业后找个好工作，好好工作回报我妈，而不是用你这种方式。”
　　“我这种方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姜语嗤笑，“你也不用自命清高，没准以后为了找个好工作，你也得学我这样。与其被逼就范，还不如主动出击，最起码矮子里面挑高子，也能挑个顺眼点儿的。舅妈为了你都可以下嫁给我舅呢，何况是——”
　　“别说了！”
　　商明宇气闷地扔开课本，一头趴在桌子上。
　　姜语也发觉自己话说重了，赶紧放下东西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明宇的肩膀，“好啦，别难过了，是我不对好吧？以后再不说了。小宇你别气，我跟你说个事儿。”
　　“干什么？”
　　“给你介绍个同族，一起出去喝点东西好不好？”
　　商明宇才有些缓和之色的脸又拉下来，“没时间，要去你去。”
　　“喂、喂，别看这本无聊的破书了！”姜语一把夺过商明宇手中的课本，丢到上铺，“今天无论如何你得跟我走一趟，就当是给我面子，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走啦走啦！”

　　约见地点是主校区附近的一家简餐饮料吧。
　　姜语一身崭新的名牌时装，都是李老板给他买的，件件不下千元，那派头不用说自然是富贵逼人，恨不得胸前挂个‘我是小三’的牌子。商明宇走在他身边，穿着半旧格子衬衫外罩鸡心领乳白色毛坎肩，一条灯芯绒的窄腿长裤脚踩滑板鞋，浓浓的穷学生气息。两个人站在一起，气质迥然不同，却明显能够看出哪个更出色。
　　一进店门就看见一个大男孩守在一张桌子边朝他们招手。
　　姜语拽着商明宇跑过去，兴奋道：“我们院儿的全能大才子给你请过来了，你准备拿什么好吃的招待我们啊？”
　　商明宇一看清对方，顿时感到七窍生烟！是上次那个搭讪的家伙！
　　“美女，又见面了。”大男孩落落大方地站起来，伸出左手，“我叫冯扬，是主校区经贸系的，今年大三了，很高兴认识你。”
　　与一脸怂恿的姜语交换一个眼神，强忍住扭头走人的冲动，商明宇伸出手和冯扬握了一下，然后马上把手抽回来。男孩的手干燥而温暖，但他自己的也是，根本没有喜欢的理由。
　　两人落座后，冯扬招来服务生，轻车熟路点了一堆零食点心，给两位漂亮的雌兽点了咖啡，自己要了一大杯生啤酒。
　　“你们艺院的人是不是都这么难请啊？”
　　“喂，你搞清楚啊，要是没有我，等闲人请不动我们大才子呢，前几天天成娱乐那位李大老板放下身段亲自相邀，这家伙理都不理。”
　　“是么，我可真荣幸。”冯扬略带着点嗤笑地喝下一大口啤酒，又将面前的一碟椰蓉脆皮点心推到商明宇面前，“你试试这个，味道很好，很多美女都爱吃。”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完全是在挑战明宇的忍耐神经。
　　“我不喜欢椰蓉。”
　　“哦？那你喜欢什么？”
　　“雄兽的肉，剁得像椰蓉那么碎。”
　　冯扬大笑，“哈哈哈哈！不愧是艺院大才子，太有个性了！”
　　姜语在一旁塞了满嘴牛角面包，嘟囔道：“你们俩啊，真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到底是冤家路窄还是打情骂俏啊？”
　　不怎么愉快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在一种绝对针锋相对的情势下坎坷地走完。
　　商明宇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有意思，还拜托姜语帮忙。
　　麻木冷漠的感情，被冰封了太久的脆弱感情，已经没有办法为了一个奇妙的邂逅，而豁然解冻，或者为一次小小的碰撞而擦出火花。
　　眼看着一个学期就要结束，暑假即将来临，又要回到那个不是家的地方去了。
　　与称呼一个陌生雄兽为父亲、和陌生人度过漫长一个月相比，更加可怕的事情是下个学年的学费。
　　如果有半点可能，商明宇都不想朝那个男人伸手要钱。
　　可是他每年勤工俭学节省下来的生活费只能凑够学费的一个零头而已，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太多课业压力又使他不能找一份高报酬的兼职。
　　同院的不少困难家庭的孩子不得不走上出卖色相的路来换取学费，也算是提前尽上孝道。但商明宇和他们不同，他是一只雌兽。岩兽的小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他走上那条路，很快这个区域的人都会知道。书香门第的商家最后一位子孙堕落如斯，不知要有多少人说闲话。而且一旦走了这条路，以后想找个老实本份的雄兽嫁掉也是不可能了。出身好的雄兽会嫌弃他，出身不好的他会嫌弃……
　　失眠了一整晚，伴随着的是姜语在上铺翻来覆去的动静。
　　和心思复杂多变的姜语比起来，商明宇表现在情感方面的单纯犹如一张白纸。
　　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发下来了，商明宇的各科成绩略有波动，但还是全年级第一，英语、计算机、普通话也拿到了证，班主任大加赞赏一顿，发给了他一等奖学金。
　　拿到奖学金，商明宇犹豫些许，先请关系好的同学吃了饭，又还给姜语500块。
　　姜语正用新买的手机跟那位李老板联络，头也不抬地道：“你先拿着用吧，以后宽绰了再还我。哦对了，马上要回家了，你不买点东西给舅舅、舅妈啊？欢欢最近迷上了电脑游戏，买几张游戏碟给他吧，乖。”
　　商明宇和他混久了，知道他是对自己好，颇有些感动。见他和那不怀好心的大老板越玩越深，又一次忍不住要劝，“你悠着点好不好？整天花钱如流水，跟这种人走那么近，将来你可怎么办？不怕坏了名头啊？”
　　姜语放下手机，拿起枕头边的镜子照了照，整理额发，“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他想玩我，我就玩他。看情况咯，大不了嫁人就是了。”
　　人家会要你才见鬼。
　　忍住那句话没说，商明宇径自收拾行李，外人的事一概不管了，嫌累心。

　　F大主校区在F市内，分院的F艺术学院在周边郊区，而商明宇的‘家’在F市临近的A市。
　　每次从火车上下来，拎着大包小包的F市特产，走出检票口的那一段路，都是他心情最复杂的时候。
　　和众多出站旅客走着，前方的骚动打断了他惯常的烦恼思索。
　　一个斯文俊朗、穿黑色薄呢子风衣戴墨镜的明显上流社会男人抓住一个瘦小、衣衫破旧的男孩不放，那男孩骂骂咧咧，偏偏挣脱不开。
　　围观旅客凑成一个大圈，巡警费了不少力气才划进去。
　　“放开我！多管闲事的混蛋！老子想干什么关你屁事啊！老子是偷你抢你了还是曰你老母了？M的放开我！”
　　男人单手钳住那男孩的双手腕，冷笑道：“你的出身我知道，不用再跟我装蒜了。你在火车上干的丑事我也看到了，那时不把你交给警察不过是想看看你在这边车站有没有同伙，别以为是同族就给你面子。”
　　那男孩儿做贼心虚，立刻压低脑袋不说话了。
　　眼见巡警过来，男人从容不迫道：“警察先生，请准备好手铐拘捕这个人，他涉嫌携带、贩卖毒品，严重危害社会治安和人民安全。”
　　警察看这景象愣了下，还未能说出什么，男人一把撩开那男孩的衣袖，露出满是针孔的小臂，有些针眼扎得生出了老茧，十分狰狞。
　　站内巡警也是老手，例行公事地表扬了男人的行为，然后铐住那男孩押走了。
　　男人随后走向站务室，和里面交涉一番。
　　别人大概以为这不过是一次见义勇为，商明宇却知道见义勇为背后隐藏的意义。
　　吸毒对于拥有比人类多一倍寿命的岩兽来说是可耻的行为，而且毒品会改变岩兽的基因，带来不可估量的可怕后患，甚至成为岩兽族后代基因链上的一块污点。
　　如果是商明宇发现了那个男孩在吸毒运毒贩毒，他也不会坐视不管的，这是一种种族责任。正因如此，一向不好管闲事的他站在出站口看完了全过程。
　　不一会儿，男人由一名岩兽族的站务人员热情地送出站。
　　单手拎着一只别致的黑色箱包，男人径直走向出站口，从商明宇身边经过的时候，刻意又友好地挑了挑眉，才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