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指间砂》諸葛玥

2、相遇

　　凤翔府内，雪蓉在冲热茶，屋子虽大，然而打理整间房子的却似乎一直只有雪蓉一人而已。
　　李享屏退了随从，品了一口热茶，叹息道：“雪蓉你跟随烨磊多年，怎么还没有一个名分？”
　　雪蓉听罢，却只是淡淡一笑，回道：“雪蓉只想一直留在王爷身边照料王爷而已，其他的奴婢不敢多想。”
　　“哦哦……那雪蓉你不如考虑下我这个左相吧？”李享嬉皮笑脸道。
　　其实谁也知道，能待在凤翔王身边的人绝非等闲之辈，雪蓉虽然在王爷身边都是担当一些女婢的事情，但这只是表面而已，李享又怎么不知道，实质上雪蓉是凤翔府掌管暗中监察帝都行动的十三支间者的头领，跟随了烨磊十三年，是最忠心也是最得力的部下之一。
　　“你在干嘛？”烨磊突然从后堂步出，显然对李享刚刚的话非常不满。
　　雪蓉见王爷出来，恭敬端上一杯热茶，替王爷披上披肩便退出前厅。李享见了，更觉羡慕嫉妒。
　　“今天找本王什么事？”烨磊问着，喝了一口热茶。
　　“我想知道，为什么自动把兵权放弃了？”李享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
　　“与其被别人夺取，不如自己自动放弃。”烨磊却不以为然。
　　“哦？那你凤翔王没有了兵权，还有什么？”李享却觉得凤翔王的自信有点不可思议，现在不要说右相，任何一个官员都可以任意把凤翔王不当一回事了。特别是这几天以来烨磊也托病没有上朝，更让朝中人以此为话柄。
　　“这个兵权不由得你不放弃的。”烨磊突然凝望住李享，“你以为那三道召回令符还有别的意思吗？还是说你以为右相真的敢在朝廷上质问本王？难道你都想不清楚？”
　　李享听了，心里的疑惑慢慢解了开来，这他也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他没有想得这么周全——如果只是右相一厢情愿地兴风作浪，那天在朝廷上也不会如此放肆露骨，很明显这是王所默认的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那天王所说的似乎也让右相乱了阵脚。
　　“李享，王不会白白拿了我的兵权——而且还是我亲手奉上的，所以你不用担心，用兵权所换回来的，可能比你所想的还多。”

　　含章殿中有陣陣的咳嗽聲傳出，誥國夫人穿過前殿，屏退了所有僕人。撩开帘子，里面坐着的正是楚王。
　　“明华，辛苦你了，咳咳……让你用那种方法来替我上朝。”楚王脸容青白，即使尚算年轻，但却满脸疲惫的倦容。
　　“明华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王突然要改变决定，让明华在朝上说出那番话？”
　　“因为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立你为后。”楚王说着，把诰国夫人明华的手拉过来紧紧握住。他要烨磊明白，这个女人即使在十六年后，还是他的，即使他回来了，也不能把她夺走。
　　然而诰国夫人此时的脑子里却满是凤翔王的脸容——这幅脸容渐渐与十六年前慢慢重叠，最终结合一体。那个晚上，她吟唱着一首离歌，提前预祝他凯旋而归，却不料从此以后的十六年会是如此一翻剧变。
　　“对了，霏霏还没有在草原回来么？”说起了昭宁郡主，楚王才从刚才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霏霏早就回来了。”诰国夫人微笑回答。

　　楚国地处天琉大陆上北地区，常年寒冷干燥，草原占多。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而从上北草原上正有一对人马浩浩荡荡地策马向着东南快驰。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奔跑在队伍前面的一女子喝停座下的赤马飞羽，向后喊话。
　　“那末将就送到这里，请郡主进入帝都务必小心！”说完，带头的将领便领着自己的队伍往回走了。
　　“这回倒干脆。”女子望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过扬起的烟尘，笑道。
　　女子身穿一袭简便行衣，但衣服上镶嵌着名贵珠石，腰间所佩玉石，也刻有楚国王家凤凰雕纹。听刚才队伍中有人称呼她为郡主便可知道这就是楚国的昭宁郡主。

　　“再过一个郡县，就能到达帝都边境。”昭宁郡主喃喃道。正在此时，国道上又有另外一对人马踏着烟尘滚滚而来。昭宁定睛一看，滚滚黄烟中隐约可见有旌旗迎风飘扬，便知那队浩荡人马是一队庞大的军队。
　　“军队？”昭宁说着找了一处隐蔽山丘处躲了起来，刚好可以从上面清楚看到下面的环境。
　　军旗上赫然写着“凤翔”二字。军姿整齐，看起来是纪律严明。昭宁郡主想看看带头的将军是何许人也，但是那一身盔甲却刚好背对着她。
　　“或许今天是本王最后一天带领你们，自今天始，你们要紧记，楚国是你们报效一生的对象。”
　　队伍中没有人做声，一片肃静。
　　霏霏听着，心里想他自称本王，是自己的一个皇叔吗？可是他声音很是年轻。她向威赫的军旗望去，听着那马上之人低沉的嗓音，在滚滚黄烟中看不清他的脸容。然而就在此间一个出神，竟然没有留意到不远处有尖锐的杀气步步逼近——一支歹毒的黑箭在朦胧风沙中呼啸而来，直刺昭宁郡主背心。
　　昭宁郡主突然感觉心口剧痛，猛地一拉缰绳，随即失去了意识。

　　滚滚黄烟，猎猎黄旗。
　　山丘上一声惨烈的马嘶声引起了凤翔王一行军队的注意。平邱将军眼光一寒，向凤翔王烨磊禀报道：“看来是奸细？末将追上去！”
　　烨磊微一点头，目光随那马蹄声方向望去。在他看来，似乎并非奸细……

　　平邱将军策马追去，不一会便追上了那马，却发现马只是被惊吓了，而马背上却躺着一个后背受伤的女子。
　　血把女子身上的衣裳都模糊了，而箭头上明显沾有剧毒。
　　“是谁下此狠手？”平邱将军眉头微蹙，却不知道该不该救此女子。可见此女子马停路家村，是大军路之所向，稍作停留也并非不可。平邱把女子扶下马，带到寻常人家那清理箭伤，等待大军随后到来。

　　已经是第二天，凤翔王的大军在路家村外二十里驻军。
　　班师回朝足足两个月，今天的天气特别晴朗。竹帘子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阳光丝丝渗进。身穿素白长衣的烨磊进来坐到床边，把小束水仙置放到床头处。他仔细看女子的脸容，那鼻子，嘴巴，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剧毒，大概都清除得差不多了。他想道，想站起身离去，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扯住他的衣袖。他本可以轻轻甩开，却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握住女孩的手。
　　他望住她的长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在梦中挣扎着什么。
　　竹帘外平邱将军的声音恭敬地响起：“王爷，三军等候多时，是时候该启程了。”
　　烨磊轻轻松开霏霏的手，起身离开。只余下一室水仙的余香，在午后芬芳。

作者有话说

　　新人，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