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禺心春虫》依乡云

7、第七章

　　隔了两日，我去齐樱处。这些日子总是不安。感觉好似再也见不到她似的。不去追究这种想法的

　　来源，我只是想问清，究竟是何计划？

　　“啊，大夫人。”廊上遇见了齐樱的丫鬟洁语。她见了我显得惊讶且带些不自然的闪避。

　　“六夫人在么？”我问她。洁语是齐樱陪嫁过来的，应该，知道那计划吧。

　　“恩……”她迟疑了下，“我去通报一声，大夫人稍等。”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匆匆跑进齐樱房里，紧接着的，便是长时间的等待了。

　　又过了会儿，洁语跑了出来，示意我进去，我才发现她的身上有着墨迹。齐樱在写些什么么？

　　带着疑惑，我步入房。

　　齐樱的房间显得朦胧，似真似幻，紫色轻纱作为床帘，屏风也是似密似实。我不由得想到，在此

　　处藏人，是最好不过的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屏风后，齐樱走了出来，她的身上也有墨迹，是刚刚沾上的吧。

　　“我来是想……”

　　“我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她打断我的话，从容的坐下。

　　“我有必要知道吧，樊真不会要心不甘情不愿的我！”我看她，发现她眼下有青影，她好几夜没

　　睡了吧？

　　“别拿主子压我，主子只是要我把你带回，即使告诉你计划，你可能心甘情愿么？”她冷讽。

　　“我……”我一时无语。过了会，才幽幽的说，“那你告诉我，这次的行动，你有无危险？”

　　她一惊，转而笑了起来，“危险肯定有，不过你肯定安全就是了。”

　　我忽然生气，我见到了她的厌世，这次的行动，一定不寻常。或许，樊真也不知道计划是什

　　么……

　　“如果行动失败了，樊真会如何处置你？”我问，希望不会是……

　　“死。”她笑得轻松。

　　我心底一沉，开始变得游移。

　　我不能因我一时的任性而弄死一条人命，我的罪孽太深，已承受不起更深。如今我再反对便是十

　　足的自私了。孤独如何？离开所爱之人又如何？我将要去之地即使是地狱我也认了。齐樱所做之

　　事虽不是为我，却是因我。此时，不答应不行了。

　　“我随你们走……”

　　她装得惊讶，“我的命在你眼里那么重要么？”

　　我颔首，“你没有义务因我而死，我想，趁此机会，把那不该有的情丝斩断……”

　　忽然想透，他虽然没有宠幸那些女子，却也没有对我爱至生死相许。他的心结一日未解，我们便

　　会永远作茧自缚。或许，时间会度量一切……

　　“哼，你果然冷情……”她不屑。

　　“我们来个交易吧。”我忽然道。

　　“什么交易？”她喝了口茶。

　　“我答应配合你们，但你不能死。”我说。

　　她惊疑看我，忽然声音冷冽，“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说呢？”果然，她在这次行动中，恐怕会死……

　　“不答应的话，我会死吧？”她不甘看我。

　　我不置可否，心里明白，如果她死了，我不会原谅自己的。我，不希望再有人因我而死了……

　　她细细思量，终于迎头看我，“我答应你，三日后丑时到宅门口，有马车接应你……”

　　宅门口？在那儿？

　　她似看穿了我，“我带你去晃晃吧，你很少出来吧？”

　　我见她的眼中已无那厌世之感，终于放下心来。自然的笑，颔首。

　　临走时，我似乎看见她向屏风处若有所思的看。或许错觉吧，我不以为意……

　　“地方清楚了么？”她送我到房门前。

　　我点头。可是，每晚他都与我共枕，怎能瞒过他？

　　“这个拿去。”她从怀里掏出个药包。

　　“这是……”我接过药包。

　　“入水即溶，无色无味。”她放低音量。

　　难道是蒙汗药？我看她，她随身携带不怕惹祸上身么？

　　“这几日你别与我接触了，他会起疑。”她暗暗叮嘱。

　　我点头，心中疑惑，却不知哪里出错，只是仍觉得她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且关系重大。或许是我

　　多虑吧。我不去在意。

　　“那我走了……三日后见。”

　　我想挽留，却不知是何原因，便放任她离开。

　　忽然的心神不宁。

　　“夫人，你回来啦？”喜鹃从屋里出来。

　　我抬头低应了声，便向屋内走去。

　　“夫人，其实，你刚去六夫人那儿的时候我想对你说，老爷在六夫人那儿……”喜鹃在我身后

　　说。

　　什么？我顿住脚步。

　　他在齐樱那儿，可我为何没有遇到？

　　难道……忽然，洁语的神色怪异，那朦胧虚幻的屋子，半实半密的屏风，齐樱离开屋子时的严肃

　　凝视，及，与我告别时的匆匆……

　　难道，难道……

　　“夫人，你怎么了？”喜鹃关切的搭住我的肩……

　　忽然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也许我到时他已经走了，刚才的只是猜测而已，齐樱

　　不可能让他知道那计划，也不会让他知道她的身份……

　　“夫人……”喜鹃担心的说。

　　“我没事。”我缓下心神，一切只是猜测而已，忽然似想到什么，抬头问喜鹃，“喜鹃，老爷有

　　从那回来么？”

　　回想才发觉问的荒谬，喜鹃怎么可能知道呢？

　　“没有，老爷一直在六夫人房中没有回来……”

　　我一惊，喜鹃怎么会，转而却被另一阵惊奇遮掩，不会真的是……

　　“夫人？”

　　我忽然推开喜鹃，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不顾喜鹃的大喊，只是拼命地跑向齐樱处。

　　不知为何，忽然有种少见的恐慌，心底有个声音一直一直地在呼唤：不要去，不要去……

　　可是却管不住双脚，没多久，我便立在了齐樱的门外。原先的冲动渐渐的平静下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推开门问个清楚，门却先一步的打开了。

　　面对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

　　果然……

　　“你……”我感觉声音在哆嗦，一直不想承认，他，知道了……

　　“回去。”他的声音变的冰冷。

　　我一怔，果然，在屏风后的是他，他都听见了……

　　齐樱，出卖我？或者说，是陷害我？

　　忽然进退两难，她是故意的么，还是被逼的？

　　“你知道了……”我看他。

　　他沉默，只是冰冷的看我。

　　我忽然心寒。齐樱在干什么？她出卖樊真？

　　“我来找齐樱的，就说几句话……”我垂下眉，如今即使解释也是徒劳了，况且我的理由尤其荒

　　谬……

　　“回去。”他真的动怒，只是努力的压制怒气，我感到了那日的恐惧，那个另我家破人亡的一

　　日……

　　“见一面都不行么？”我轻声问。

　　“回去！”他的声音渐响，瞬间气氛冷至极点。

　　我苦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呢，对不起，打扰了……”

　　接着，我转过身，在眼泪未及时匆忙跑离，齐樱，你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