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温暖》休思乔木

5、悠长假期

　　第二天早上，5点就被毕宥一个电话打醒。5点半，打着哈欠开了大门，跟在门口抱着双臂，一脸嫌弃看着我的毕宥打了个招呼。

　　然后就是被拖着去了动车车站。

　　坐在动车上我还是没醒，迷迷糊糊过了2，3个小时才醒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毕宥正在发短信，本来只是扫一眼，却因为收件人的名字而清醒。

　　周子息。

　　我默默地转过头去，没再看毕宥。

　　“醒了？”声音依然没有温度。

　　“嗯。”

　　沉默。毕宥一贯的风格。

　　过了许久，想起昨天那封短信。我没有忍耐住，问出了我昨天的疑问。

　　“毕宥啊，”我紧锁着眉头，“你是不是从初中就开始暗恋我了啊？”

　　毕宥一口脉动全部喷了出来，我连忙递上纸巾，他无语地接了过去擦拭嘴角，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我。

　　“你现在都开始怀疑我的性取向了？”

　　“从生理上讲我还是个女的！”我哼哼哈哈地说，“再说了，你说你把我当男人对待，鬼知道你是不是同性恋。18年没谈过恋爱的基佬。”

　　毕宥无语地闭上眼睛，一手撑在额头上，按摩着太阳穴，缓缓地说：“你怎么会问我这个？”

　　“你那短信还存在手机里呢，”我直率地望着闭上了眼睛的他，“三年前发的啊，恶作剧发的啊，你居然还存着，还敢说没对我心怀不轨。”

　　“是林瑜不让我删的。”

　　“啊？”我没想到他会回这么一句，有点愣住。

　　“因为是她亲手发的。”

　　我愣了一下，回忆迅速倒流。

　　中考后1个月，我们作为初中毕业生去省重点高中参加暑期培训，培训期间全封闭。寝室为6人一间，罗小胖跟我很熟，于是偷偷央求了老师把宿舍放在一起。而我和林瑜，就是因为分在同一间宿舍认识的。

　　第一天搬进宿舍，我干妈动用武力要挟让毕宥来给我抬行李，后来几周，经常是我干妈叫我或者毕宥去校门口拿两份饭菜或零食，将多的一份送到对方那去。一如既往，就像小学初中，没几天我和毕宥的宿友们都认为我们俩是一对。

　　当时我正失恋，心情低落，但受到愚蠢青春偶像片教程的影响，反而故意多跟毕宥接触，幼稚地以为，以对方和毕宥的关系，按照以往的经验，对方一定会注意到，甚至会被刺激到。但事实就是，他不喜欢你了，就是不喜欢了，你的所有，已与他无关。

　　然而，马大姐心肠的罗胖胖看到每天心情抑郁的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她原话），于是某个周五下午自由活动引诱我到了宿舍倒苦水，于是我倒了，当然没说对方是谁，当然有些事情我隐藏了，只是勾勒成我暗恋一个少年许久的苦情故事。

　　“那你跟他说了你现在的心情吗？”罗小胖眨巴着眼睛，凝神聚气看着我。

　　“没。”

　　聊完已经到了吃饭时间，我邀请她一起，结果她说她已约好林瑜。

　　我...

　　我大气度的没理她，自己去吃了晚饭，路上还碰到毕宥和周子息，毕宥同学还难得地对我笑了一下。后来的事真是愧对他帅气的笑容。

　　上完晚自习回宿舍，我把充了一下午加晚上电的手机拔下来时，才发现居然发件箱里有给毕宥的告白短信。

　　完全不用思考，我把罗小胖叫出来，凶神恶煞暴力威胁，最终罗小胖花容失色地向我承认了错误，可怜巴巴地承认短信是她策划的，她说她也只是想帮助我而已。

　　我恶狠狠地问她你有没有干其他事。

　　她摆着一副你怎么可以怀疑我这只纯洁的小白兔的表情说：绝对没有，你不信我可以让林瑜作证。

　　我刹那明白这丫头做坏事居然还让别人看着，心里默默祈祷林瑜一定不要八卦不要乱说。封了罗小胖的嘴，委婉地告诉她其实我暗恋的不是毕宥，是周子息，你说出去你就完了。回去郁结地给毕宥发短信：朋友恶作剧，别理前面的短信。

　　第二天下午，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时，才收到毕宥回的短信：不说也知道。

　　后来换了手机换了号码，这件事也慢慢忘却了。

　　当时完全不羞涩不尴尬，可昨天看到那封没删的短息，突然觉得很脸红。我知道是为什么。

　　按回忆来分析，再结合短信那正经的用语，我才恍然大悟，还真可能是林瑜代笔的。要是罗小胖发，一定是——欧巴人家暗恋你好久了，快到人家碗里来。

　　“难怪林瑜不让你删，”我笑眯眯地说，“这是你们爱的记号啊。是我想多了啦。”

　　毕宥睁开眼睛，懒懒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仍然是习以为常的沉默。

　　广播通报快要到站，我问毕宥：“干妈是在青岛等我们吧？”干妈因为单位开会等情况，常常先去某个地方，直接在那里等我们，再一起旅游。

　　毕宥又懒懒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地说：“她不来。”

　　“什么？”我瞪大眼睛。“不要告诉我，孤男寡女。”我搂紧肩膀，戒备森严地看着他。

　　“生理上看，是姐弟。”毕宥喝着水，淡淡地说，“心理上看，是兄弟。没什么担心的。”

　　“不要提姐弟这个梗！”我愤怒地敲了一下他的头，“我妈妈要是知道我跟一个男生出去，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他笑了一下，温暖的不可置信。

　　“都是你妈的亲骨肉，姐弟两人，很安全的。”

　　“不准提姐弟！”

　　一边拌嘴一边下车，车上经常有目光看过来，我知道一定觉得我俩是小情侣，从小学到高中，习惯了，于是我直接无视，继续拌嘴。

　　拌嘴完毕后，我得到的信息是：我干妈基于有会议要开，我和毕宥都想出去旅游，毕宥高中已有自己单独出去旅行等的基础上，让我和毕宥两个人出去旅游，给了毕宥一张信用卡。不过毕宥很清楚地告诉我：AA制。

　　听完AA制这三个字以后，我更加确定毕宥这妖孽不可能暗恋我。

　　我们找好了连锁旅馆，两个标间，我放好行李便想出门，可毕宥这妖孽洁癖，悄然无声地进了浴室。我默默地坐在床边玩手机。刷说说，永远也没有那个人的新动态。

　　毕宥洗干净出来，头发微湿，穿着带着淡淡水渍的宽松灰色T恤，黑色短裤，拖鞋。

　　我愣愣地看着那件T恤，还是会不好意思。

　　他为什么总穿这个破T恤？？？是没衣服穿了吗？？？

　　“你干嘛？”毕宥眯着眼睛看着我，“看上你弟了？”

　　“去死。”

　　出门，我们先去看了栈桥，在海水浴场周围转了转，毕宥坐在礁石上用手机看球赛，我在周围捡贝壳，偶尔看看他，拿个丑贝壳砸下他，夏天的风温柔地吹过，我的心也无比柔软。

　　真希望永远都这样简单快乐。

　　不过要是把他换成另外一个人就好了。

　　还想呆在海边，却被饿到不行的毕宥拖着去吃饭。我用携程搜到某烧烤大铺，毕宥本来皱眉头不能吃辣，但看见我无比渴望的表情，松口道：“算了，孝亲敬长。”

　　于是我们俩愉快地一路步行到中山路。出乎意料，烧烤一点也不辣，味道超级赞，我把鱿鱼塞进一直拒绝的毕宥嘴里，他看我的表情看起来像在看一个智障。

　　看的我哈哈大笑，突然想调戏一下他。

　　“毕宥啊，你打这么多年篮球，不腻啊？”

　　“不腻。”

　　“唉，”我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那你喜欢别人，肯定很多年都不腻吧？”

　　“...有可比性吗？”

　　“哈哈，”我乐呵呵地说，“林瑜有福气啊。”

　　“....托你基因的福。”

　　“去死。”

　　我偶尔会想起“姐弟”称谓的来源，但是却宁愿停在那个结尾，那个笑着的我和他，还有周子息的画面上，不敢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