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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离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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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
满天星子,似层层黑纱垂下,笼罩着华丽而又孤独的离宫。
一道清冷的黑影,轻轻地推开了这月下之门,迎上满室的华彩。
我对上了一双酷寒犀利的眸子。
“你回来了?”金座之上的男子浑身透出邪佞之气。他的语调不阴不阳,让人心生惧意。
我恭谨地跪:“是,主人。墨莲不辱使命,顺利完成任务。”
灯照下,邪王脸上的面具散发出诡异的寒光,只露出一张性感的薄唇,此时正微微的扬起,那双黑瞋瞋的眼,亮得肆无忌惮却也收敛不住冰锋,盯我良久,才散谩地道出,“是吗?那你要怎样的奖励呢?”
我低眉顺眼地回:“为主人效命,墨莲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哦?这岂非会坏了我‘休罗’的规矩?”不徐不缓,落字铿锵有力。他的两指开始有节奏地敲出音律,听得我心下一阵紧张。心知这个动作就是他危险地前兆。
我如履薄冰,“请主人责罚。”
“哈哈哈……”
他蓦得就笑了,狂放不肆的笑声像是蕴藏了很久,突然找到一个出口,释放开来。邪恶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厅里,像是来自阴间的休罗来索命。我的心七上八下,暗自揣测着他这么笑的含意。
片刻,突然他又噤了声,我在心里暗嗤了声,这厮真是喜怒无常!
对着我勾勾手指,他邪气地道:“过来。”
这是一种掠夺的信号。我心下会意,抬起螓首,媚眼如丝地睇着他,弱软无骨地朝他靠近。娇哝道:“主人,婢子想你了。”
半倚进他宽阔的怀里,心在微微地颤抖,眼前浮光掠影,幕幕飞旋,记忆回朔到三年前。
那夜,身着薄如婵翼的罗纱,孤寂地站在这华丽的殿堂,我无法自抑地轻颤。高高的座椅上,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危险气息。而今夜,我将是一件礼物。这具身体只能任由他来宰割。
“你过来。”男人低沉醇厚地声音响起。
我不自觉地哆嗦了下,吓得面如薄纸。
那个人就像幽灵,无声无息地移到我面前,他本就高大,再加上罩着件宽大的镶金丝黑袍,更是显得霸气十足。我惴惴地抬头,面具后那双深眸,如冰潭般冻彻心扉。
他轻浮地笑着:“啧啧,你就是送来的礼物?这长相……”倏得手上施力,生生捏痛我的双颊,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吐:“还不如一个逍遥阁的姑娘。”
我如坠冰窑,却霍的清醒了。心下也不恼,想我墨莲还听过比这恶毒一百倍的话。对付这种场面我还是迎刃有余。我嫣然一笑,妩媚至极,凤眼里似乎能溢出水来,上前主动攀上他的身。娇嗔着:“主人!奴婢来伺候你。”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像是没有料到自己的讥讽反而换来我的迎合,眼中错愕。只是瞬间又恢复他恶劣的笑容,大手一揽,狂肆地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将我放在腿上,薄唇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凑下来。我盯着他嘟起的嘴,有种想一拳凑上去的念头,最终理智占了上风。
心下明白,我不能置此次的任务于不顾,更不能置我与夜罗的生命于不顾。
我换上最风情的微笑,双手探进他的衣襟里,拭图挑逗他,这是身为细作必修的第一课。也许是触到了不该触的地方,他一颤,身体有了最本能的反应。他两指一掐,捏住了我的命门。危险地眯眼,“你想玩火?”
正有此意!我一头栽进他怀里,咯咯娇笑着:“主人!”
“啧啧,你果真很贱。”至此,他的双手也不闲着,开始毫不怜惜地揉捏着我绵软的身体,蛮横地扯下了我腰际的丝带,光裸的香肩适时地落入他的视线。
他终于忍受不了这折磨,低吟一声,冲动地一把抱起我,似狂风般卷进了里间的绮罗帐里。
事后,邪王愤怒地犹如一头猛兽。两指捏着我的咽喉,逼我对着他燃着熊熊怒火的眸子,咬牙切齿地道:“果然,你就是一块破布。那个人把你送来羞辱本尊,看来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哈哈哈……”
他仰天长笑着,回眸、敛色,不顾我全身的赤裸,一脚将我踹下床。
我木然地望着他,脑中还在盘旋着他的那句:“你就是一块破布!”这句话,就像一条毒蛇缠上我的身,心就那么无法自抑地痛起来。
那些灰色的片断接踵跌入我的脑海。
十三岁那年,混在杀手营中的我还是个孩子,单薄瘦弱的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走。
那日暮色刚至,那个最喜欢鞭笞我的人,把我拐进一间偏房。昏暗中,手着一条长鞭,阴晦地盯着我。“脱!”
他打得我皮开肉绽,像是猛兽般扑到我的身上。
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划破夜空,我挣扎着,一遍一遍地嘶喊着:“夜罗哥哥,夜罗哥哥,救我,救我……”
那个夜,深深地烙进我心里,我早已逼着自己忘掉那个夜。那是永远不能触及的伤口,而今日,这个男人无疑是重新揭起了我心口的伤疤。
他脸上嫌恶的表情,就好像我是一件污秽的东西玷污了他的神圣。
多么可笑,多么可恨。
颤着唇畔,我对他粲然一笑,笑得阴邪。只有眼神,像是千年冰川之巅的冰锥,带着寒冷而不灭的恨意和杀气。
“你,还有脸笑?”邪王气得语无伦次。下一刻,□□的我被他一掌击出门外。
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成了他的禁脔。这样他便可以永无止境地践踏我,折磨我。以此来报复那人对他的侮辱。
而我,想摆脱身上的枷锁,脱离那股从小控制我们的黑暗势力。只有哄得邪王开心,借用休罗门在江湖上的地位才能达到。
从此,我迎合他,更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出行任务,哪怕是出卖皮相,我都会不惜牺牲一切代价。
终于,我成功地从一个沼泽深陷到另一个炼狱。
时光荏苒,三年过去了,而我也在时间的漩涡中渐渐迷失了自己。戴着假面,不苟笑,不懂哭,麻木不仁,冷血无情,不择手段。
然而,纵使这样的我,心中也会有不甘。
今夜,夜风旖旎。
绮罗帐遮盖了香艳情事。
夜已深。
空气中弥漫着欢爱过的气息,坐起身,我嫌恶地瞥一眼掩脸睡去的男人。张嘴无声地道:主人,我墨莲不想一辈子只做你的奴。
勾起绛唇,这一瞬,多想手中有一把刀,狠狠刺进他的身体里,如果是那样,该有多好?我再也不必忍受你的凌辱。可是?我不敢,也许下一刻他一掌就会把我拍碎,就算不死也终归逃不过休罗门的猎捕。而我,想活,不管是浮草般地贱活,还是怎样,总之,我都要活着。
匆匆拂去浮纱,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袍,随意地披在肩上,我傲慢地走出了房间。
一路上彩灯无数,令黑夜亮如白昼,灯垂似金玉,轻风一过,铃鸣叮当成韵如歌。瞧!多么华丽的宫殿啊!这个邪恶的男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三年间就打造了这座媲美皇宫的宫殿,篡养了无数的冷血弑手,潜伏在整个“云央国”。
而他的弑手团如鬼魅般在江湖上血雨腥风,他一夕之间便成了世人避之不及的弑手团门主,人称邪王轩辕绝。
这样危险的男人有几人敢惹他?
迎面走来一队娇美宫伶,手捧珍馐,莲步生香。
为首的少女先行着宫礼:“给墨莲堂主请安!”
我神情倨傲,步履轻缓,穿过她们。
心里是不屑,不过是一群暖床的贱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