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Riddle Song·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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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平静地流逝，转眼间，建国纪念日就已经是明天的事情了。
今天，蔚蓝的天幕上不规则地分布着棉絮状的云团，在微风的不时吹拂中，懒洋洋地浮游在广阔的高空。因为这多云的天，所以今天的阳光并不强烈，再加上凉爽舒适的风，可以说是出游的好时机。
“真难得耶……”
一边抱着法老王在走，一边带着些惊讶来望着那个一直和自己走的人，多美婶忍不住瞪圆了自己那双有点小的眼睛，颇为意外地感叹，“我还以为大德寺老师你是个孱弱的人，没想到走了半天，老师你还没倒下？这还真让我意外呢。”
话音刚落，本来就走得有些气喘的大德寺当场一个踉跄。
“多美婶……”
正当大德寺哭笑不得地想要说些什么时，一个马儿响鼻蓦然而至，直接截住了他的话头。
“午安呢，大德寺老师、多美婶。”
如是一个话音随之响起，夹杂在踱步似的零碎马蹄声中，听起来轻松而又愉悦，感觉还挺熟悉的。
于是大德寺和多美婶循声望去，只见一身便装的十代站在城门边对着他们微笑。而在他的身后，一辆王宫专属的马车正低调地停在城墙外围的阴影之下。
待所有人都上车后，车夫利落地一个挥鞭，“驾——！”
在马匹的拖带下，木质的车轮徐徐滚动起来。没一会儿，起行的马车渐行渐快，目的地是王城中心的霸王城。
灵活地拐了个弯儿，马车很快便越过了王城的第一道城门，进入到热闹的王城居民区。
因为没有限制，所以这里同时也是王城的市集。只见道路两旁都是繁华热闹的商铺，虽然是在进行贸易，但看上去井井有条的，丝毫不显杂乱。
此时此刻，路旁的房子大多都加添了喜庆的装饰。一路过去，走在道路两旁的居民们大多是有说有笑，脸上尽是和美满足的神态。
毕竟，明天就是他们国家的建国纪念日了呢。
把视线从窗外飞逝的景色上收回，多美婶看了看正在逗着法老王玩的十代，又扭头望了望似乎正对着窗外发呆的大德寺，总感觉——也许只是她的错觉——这气氛，安静得有些奇怪。
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随便选了个话题，打破沉默：“呐呐，十代君你每次走出王宫，是不是经常有人误会你就是霸王殿下的？”
自然地，她这么一问，十代的注意力随即就被引了过去。
“这方面的话，多美婶你倒是可以放心呢。”
十代抬起头来，给了多美婶一个大大的笑，“先不说我们两个眼睛的颜色不同……一直以来，还真没多少人见过霸王的样子。”
说到这句，十代顿了下，明明依然是那个笑容，但那笑意却似乎淡了些许。
“更何况，也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他是长成什么样子了。”
——别说是那些没多少机会能见到他的普通国民，现在就连不少的大臣都不敢正视他……需要去直面他做报告的，就剩下精灵们了。
而且，比起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容，人们更为印象深刻的，始终还是霸王那一身从头武装到脚的黑色盔甲，以及他追求力量、以力量为主的统治手腕。
（—力量才是一切。—）
那是霸王曾经跟十代说过的话，语调平稳，语气冷淡，感觉比真理还要真理。
那时候，在他俩之下，整装待发的霸王军正俯首待命。
但在十代眼里，霸王依然是那一身饰有金边的黑甲，那身影算不上宽厚，却给人一种决不动摇的感觉。
那是一个岿然坚定的侧影。
把法老王抱到自己怀里顺着皮毛，十代半垂着眼帘，没再说话。
踏着嗒嘞嗒嘞的清脆蹄音，那一对健壮的马儿拖着车厢快速穿越了王城居民区，越过霸王城大门，进入到霸王城外围。
路过教练场，刚好是霸王军开始训练的时间。
霸王军是自霸王执政开始组建，是直属于霸王的强力军队。
尽管当中有精灵也有人类，但这丝毫不影响这支军队的战力——事实上，在这片大陆上，霸王军可谓是凶名赫赫。在霸王的铁血领导之下，这支军队所向披靡，毫无败绩，是所有敌军将领士兵活生生的噩梦。
这是神话一般的军队。
但，这也是恶魔一般的军队。
只因为，在那里，弱者注定无法生存。
在马车飞奔而过的期间，感觉到力量的波动，十代立刻循着感觉望去，恰巧见有几个耐不住训练强度的精灵陆续不支倒地，甚至轰然破碎。
始终，其他站在四周的精灵始终是若无其事。
十代脸上的神色不知不觉变得黯然。
（—力量才是一切。—）
脑中再次响起霸王说过的那一句话。
只是，他不过是沉默了而已。
……直到马车驶离开教练场，他依然是什么都没做。
同样见到车外所发生的事情，大德寺把十代的反应收入眼里，他同时想起刚刚听到十代跟多美婶说的话……
虽然没有作声，但大德寺还是悄然皱起了眉。
蓦然间，一阵沉重的金属拖拽声响起，听起来似是谁人低沉的呜咽。跑得飞快的马车恰好毫无阻滞越过正在缓缓拉开的大门，正式进入到霸王城的内城。
这时候，整个地界华灯初上。
在静寂的书房中，刚结束一轮公文批阅的霸王正站在窗边，俯瞰在不远处张灯结彩的王城夜市。
然后，他抬头望着那尾月白色的彗星，默不作声的模样似乎心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有人往这边走来，他不急不缓地转过身来往房门望去。
这时，右手抱着法老王的大德寺正是左手微举，脸上是一副轻微的愕然——他正准备敲敲开了一边的门板。
没有别的动作，但那双金色的眼瞳也没有收回视线。
若无其事地对视这有些冰冷的目光，大德寺垂下了准备敲门的手，抱体着法老王往房间走入了几步，闲聊似地说起：“十代君带多美婶去逛王城的夜市了。”
没有接话，霸王只是继续默默地盯着来者。
他可是一点也不相信，这个家伙会无聊得特意过来找他闲谈。
面对对方这般冷淡的态度，大德寺似是无奈地笑了笑，没头没脑地切换了话题：“霸王殿下，我很高兴你有遵守我们当初之间的约定。”
听见这话，霸王默默转过身来，正面看着这个王国前任的首席占卜师。而此刻的后者，平素那张吊儿郎当的笑脸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难得一见的慎重和严肃。
“没想到这么快又到这个国家的建国纪念日了……真快啊呢……”
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和老友回忆旧事，大德寺的双肩蓦然松了下，像是悄悄叹了口气。然后他放慢了语速，像是个语重深长的经年老者。
“殿下你知道吗？这个纪念日就好像是在提醒我，当初我所预见的，以及你和十代君自出生开始就背负的宿命。”
——打倒传说中那股邪恶的光，然后带领这个国家的人民走向最终的强盛繁荣。
“与我无关。”
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霸王只是若无其事地丢出这话。
这一切都是你们这些大人的自私而已，明明……就和我们两个无关。
“这点我当然明白，但依然很高兴。”
大德寺脸上的笑容依旧。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和十代君之间那份……羁绊？”
霸王微侧着头，问：“你就是为了说这些事？”
“噢不，当然不是。”
轻轻摇了摇头，大德寺扬着平素的笑容，换回平常那副慢条斯理的口吻说话，“我不过是来拜见霸王殿下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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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市差不多散场的时候，十代和多美婶回来了。
十代似乎在夜市中玩得很开心，回来后脸上一直都是满满的笑意。这可爱的笑脸仿佛有种温暖的感染力，连带霸王那张没有多少情绪外露的脸，也似乎因此而变得柔和了许多。
这般微妙的变化，让大德寺有些意外。
“对了！”十代惊觉记起了之前的吩咐，“大德寺老师、多美婶，你们的房间我吩咐别人安排好了，让我带你们过去吧？”
大德寺摇了摇头，“不用了，十代君你让一两个仆人给我们领路就好了，不用麻烦。”
十代眨了眨眼，也没有坚持：“嗯，好吧。”
在跟从领路的仆人离开之前，大德寺忍不住回头看了下。
在房间门前，十代扬着一张笑脸，兴奋地在跟霸王说着话，看样子应该是在跟对方说着刚刚在夜市上看到有趣事物。而后者尽管是如常的面无表情，但并不冷淡，感觉有点像夜暗中的烛光，安静而又柔和。
真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俩给彼此的关爱一直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就像是呼吸一般，自然自发、无法停止。
但一想起他俩自出生就必须背负的使命，大德寺就随即暗暗收起心下的那点同情，蹙着眉头收回了视线，默默跟着仆人离开。
余光瞄着跟随仆人融入夜暗的二人，霸王默默收回了视线。
他想起刚才大德寺貌似是随口说出的那个疑问。
（—我还是很好奇，你和十代君之间那份……羁绊？—）
说实在的，霸王的身边并不缺仆人。或者说，像他这样性子的人，身边跟着些人，感觉就像是带着些累赘。
但，十代是特别的——当然，他并不是仆人。
尽管他俩的出生是带着沉重的使命，但这些都并不重要。
因为现在的他们，在不断变强；也因为在自己的手中，掌握着愈见强大的力量。
总有一天，他会构建一个不再需要他俩面对宿命的国度，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的伊甸。
那双金色的眼瞳把视线望向依然笑得很开心尽兴的十代。但后者似乎对这沉静的视线浑然不觉，笑嘻嘻地随手推开了专属他们两个的睡房的房门。
虽然今晚多云，但月色依然能透过云团的间缝，越过落地窗泻入房中，稍微融和了房中的黑暗。
那双金色的眼瞳顺着月色抬眼，望出外头……
在那片有流云行过的夜空中，一尾萤蓝色的流星停驻其上，像是一个无声的警示。
——无论如何……
那双金色的眼睛把视线移回到那个笑容可爱的孩子身上，细细地看着。
他只要他留在自己身边。
这就够了。
在十代有些不解的目光中，在门口停了几秒的霸王终于踏入房间中，并且随手带上了门。
啪的一声，门板毫不留情地合上，像是把刚刚的思绪统统都隔在夜暗笼罩的房外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Riddle Song·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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