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佩遗珠》殷默焉

2、01

　　（一）泣情鸳鸯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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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天朝的都城坐落在繁华的邑京城中，它东临大海，西靠紫云山脉，南有天下第一庄连庄，北有武林北斗百川盟。如此占优势的地理位置把它紧紧地护在最中心，难怪近百年来天朝的子民生活安定，少有战乱。
　　这不仅归功于它绝佳的地理环境，更让人称颂的是历朝历代以来，天朝君王的仁义之德。
　　自开国以来，历代君王都是德才兼备之人，轻徭役，敛赋税，治国有方，管理有道。使得周边的小国纷纷前来仿效，天朝的威名响彻天际。
　　只唯有一次，便是发生在二十年前的明王篡位案。此次动乱虽在瞬间就被镇压，但天朝的二皇子却在宫变中失踪。即便后来进行了大规模的寻访，还是一无所获。这件事也成了民间的悬疑之事，在坊间还是会被人偶尔提及。

　　这日，紫云城中的天香酒楼内异常热闹，一楼早已座无虚席，只余下二楼的雅座还剩下几间，不过也已被有钱人家早早预定去了。
　　紫云城，原名归隐城，因依着紫云山坐地而起，后被天朝直接命名为紫云城。此城的最中心就是天朝南部最负盛名的天下第一庄所在地。全城被从外而入的古泉河所贯穿，水势肥美，甘甜可口，连带着紫云城的万顷良田所产之物都异常茂盛。这也造就了紫云城如今能富可敌国的传说。
　　说起这天香酒楼，自是非一般的寻常百姓能够随便进出的。不说它的建造独特，单是它的地理位置就足够让人叹息了。和天香楼同处一条街的，分别是酒楼左侧的琼芳楼和右侧的玉雨楼了。两楼美人多如天上的繁星，每天看着都叫人赏心悦目，何况有一家酒楼能让人凭栏而望，那生意自当是财源滚滚了。
　　此时，临街的那间雅座，正坐着一男二女，看他们的衣着，想来自是非富即贵了。
　　只见那男子起身探向窗外，左看看右瞄瞄，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啥来。垂头丧气地回到桌边，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嘭地一声又将杯子置回桌上。
　　嘴里不禁嚷嚷开了：“都说这紫云城热闹非凡，今日到是果真见识了。只是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些人在热闹些什么？难不成没事都能自得其乐？真是奇了怪了！”
　　一旁的青衣女子正待开口，一个手持茶壶的小二刚好从门外经过，一听这疑问便不招自来。
　　“这位客官想必是从外乡来的吧？”他一边问一边有条不紊地给桌上的每个杯子注满茶水，果真是在京城见过大世面的人。
　　“嗯，是又如何？”男子闲闲地应了一句。
　　“呵呵，几位客官有所不知，今日里这对面的玉雨楼来了一位玉华姑娘，今晚第一次登台献艺。听说貌美如花，精通琴艺，只要有人能够出到最高价，便可与她共度良宵。所以这城里的有钱公子哥才会在这里济济一堂，以期一睹芳容。”
　　似是为了证实小二的说辞，门外的议论声纷纷响起。
　　“听说这玉华姑娘可还是个清绝之色，如果这次能够与她恩爱一番，也是平身一件乐事啊！哈哈哈……”
　　“这人还没到，消息到是传得满天飞了。看来这次大伙可有看头咯。”
　　四周这喧闹的起哄声更增添了玉华姑娘的神秘感，只是突然天外飞来一脚打破了这股沸腾劲儿。
　　“不知这位玉华姑娘和原先琼芳楼的茹兮姑娘相比，谁更动人哪？”
　　此言一出，室内顿时静了一会儿，这帮人还当真拿两人作对比来着。
　　只听一人道：“说起那茹兮姑娘，果真是个倾城佳丽。只可惜登台的当天就被人赎了去，连让人一亲芳泽的机会都寻不到，真是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的，人家现在可是飞上枝头的凤凰，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呢。”酸溜溜的口吻出自一位衣着华丽的肥胖男子。
　　“李兄，你似是有所不知啊！我听说那茹兮姑娘自从进了连庄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脸。说是庄内的老太太本就嫌弃她的出身，现在进了庄还不给她苦头吃？”说完摇了摇头。
　　“哎，你们听说没有？现在那连庄的庄主好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命在旦夕啊！如果他一死，那这茹兮姑娘接下来的日子可是更难过了。真是可怜了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了。”
　　“嘿，这样更好，指不定哪天她又回琼芳楼呢，到时咱不就又有机会了么？哈哈哈……”
　　楼上的人听了这番言语，一时间也没说什么。这时，只见那位一直静默着的戴垂帽的白衣女子开口道：“连庄，不会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庄吧？”
　　虽是自问，不过那小二早就不问自答了，“姑娘所言甚是，这连庄就是天下第一庄啊！”
　　“哦。”白衣女子听完之后并未多言，只是端着手中的茶抿了一口，白纱遮去了她的面容，挡住了外界众多一探究竟的目光。毕竟只看着她那头及腰的乌发和弱柳扶风的身姿就已让人想入非非了，只是碍于她身边的高猛男子无人敢上前搭讪而已。
　　“表妹，既是如此，那你想怎么做？”
　　卓律看着镇定自若的夏若依，不禁暗自叹息。自打认识她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她手足无措的一面，每次遇事总是比他这个大男人还镇静，有时连他都觉得自愧不如。
　　“没事，表哥，如今他们庄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自会寻上门来。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话一说完，又抿了一口香荼，静静地放回桌上。
　　一旁的小二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正要躬身退下，刚至门口，就和一人撞了个满怀，手中的茶壶被撞至一角，滚烫的茶水洒满一地。
　　卓律一听声音正想招呼表妹时，发现她已经带着青色女子闪到一边，还顺手捋了捋不小心洒在衣袖上的茶渍。
　　他暗笑，看来是白操这个心了。
　　那小二此时却像是炸开的锅，也不顾身边的人，只是一手推在那冒失鬼身上。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我手上拿得可是滚烫的茶水，要是不小心烫伤了这几位贵客，你赔得起么？”
　　小二看这人发型松散，衣衫凌乱，想来也不是什么富贵之人，对她的态度更是猖狂。只是那女子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他的不敬之上，快步走到白衣女子面前，一个跪步扑倒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那青衣女子便是杜馨月，她看着眼前的女子直对着她家小姐跪拜，赶紧跟她耳语道：“小姐，我看这姑娘是把你当活菩萨了。”
　　一边又试图扶起那名女子，“姑娘，有什么事请你起来说话，这样跪着可不好。”
　　可是那女子却一动不动，直对着白衣女子语音哽咽道：“求依仙子大慈大悲，快救救我家公子吧！求求您，求求您！”话音未落，又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楼上的一阵慌乱早就引起楼内人的关注，再一听说那女子口中的依仙子就是那白衣女子时，大家的惊讶声更是此起彼伏。
　　“啊，原来她就是传说中那个有名的依仙子啊！”
　　“哟，难怪刚才她从我身边经过时有阵阵清香散出，原来是仙子大驾光临啊！”
　　“不过，我曾听人说过，这依仙子虽是个有名的仙医，可是她本人却是目不能视，这样又如何给人看病？我看这未必就是江湖中的那位依仙子吧。”
　　夏若依本就是个低调之人，如今却成了众人讨论的对象，心下一紧，便对身前的女子道：“你若真有所求，一会儿可到同来客栈找我，如今闲杂人甚多，你知我喜好，应该明白怎么做了吧？”
　　说完亦不等对方回答，便扶着杜馨月出了门。
　　卓律眼见那女子听了表妹之言后还在那儿顾自发呆，无奈之下上前将她扶起，道：“姑娘请起，你随在下来便是，只请不要声张。”
　　此时那女子方才回神，点了点头后就奔向门外。
　　卓律尾随而上，下楼时忽然脚步一顿，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一楼角落里的那张方桌。只见两个黑衣男子对立而坐，却完全置身于这喧闹之外。如果他没看错，那其中一人的目光所注的方向就是表妹离去的方向。难道是他多心了？
　　付了茶钱，他急步而去。

　　紫云城的同来客栈不比其它客栈，作为本城最有名的客栈，它的档次自是比同类要高出许多。不说大门处的体面，只一进入里面，入眼处都放着绿色盆栽，各色花卉自是被衬托得更加鲜艳夺目。虽不是过节，却也装饰的分外喜庆。就连店里打杂的小二，也都是服饰整洁，彬彬有礼。所以能够住进这里的，也非一般的平民百姓了。
　　东厢房内，午后的阳光直直地照进房内，夏若依坐在桌边，听着一边的女子细细说着原委，直到她说完，她才深深地吐了口气。
　　“姚姑娘，既然你已经找到我，定然听过我救人的要求。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这天下第一庄可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姚玲珑听她这么一说，一时到也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不错，姚玲珑就是刚才在酒楼里下跪的那位姑娘，她是天下第一庄大总管姚锦荣的独生女儿，这次贸然前来，实在是救人心切。
　　她也是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才利用大总管女儿的身份好不容易打听到“依仙子”的事情，现今她人已到达紫云城，明知就在眼前，还不趁机抓住这个机会。
　　况且时间不等人，依她家主子的病况，她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情急之下，她把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都带来了。可是这依仙子对着这堆珍宝却视而不见，这让她一下子犯起难来，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想是知道了她的犯难处，夏若依径自接了下去。
　　“听说这天下第一庄有一宝物，名曰‘泣情鸳鸯佩’，质地翠绿，是有名的蓝翠玉石打造而成。共有两块，一鸳一鸯。平时看着和其它玉佩并无差异，可一到晚上，只要把它们放在清水中，就会发出幽幽的绿光，绿色之中又带丝悠蓝，颜色煞是诡异。江湖中人人都想得到它，只因传说这玉中尝有武功绝学，得到它练就绝世神功，就能号令群雄，争霸武林。”
　　说到这，她发出一声嗤笑，“其实有武功秘籍是假，能医治百病到是真的。只是至今没有人见过这两块玉佩。今日你连庄既有求于我，自当也遂我心愿吧？”
　　虽然知她目不能视，姚玲珑却真实的感觉到那道停驻在自己身上的虚无目光。嗫嚅了一下，她才缓缓开口道：“依仙子，刚才听你所言，我定然相信有这玉的存在。只是自我进庄以来，从未曾见过此物。何况我只是一个下人，如若果真有此等宝物，也不是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能触及的。”
　　她说着从锦袋里翻出一大把珍宝，递到夏若依眼前，“仙子您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在世显灵，您看这些翡翠、玛瑙、珍珠，虽不如那玉佩来得珍贵，却也是世间稀有之物。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家公子吧，若晚了，我真怕他撑不过去了。”
　　说完，哇地一声痛哭倒地，顾不得旁人的劝阻，只一个劲儿地鬼哭狼嚎，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无处申诉，一下子全部发泄出来。
　　一旁的卓律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小姑娘，慈悲之心顿时又开始发作了。
　　“若依，我看我们还是先到连庄走一趟吧。毕竟她家公子现在情况危急，救得一命也是积福啊！”
　　夏若依沉默良久，这才对地上的姚玲珑说道：“那好吧，想来你也是作不得这个主的。刚才是我一时性急，多有失言，还望见谅。”
　　听到她的言语，姚玲珑的哭声顿时就止住了。
　　听她平静下来，若依才开口，“那么姚姑娘，请问我们何时去连庄比较妥当？”
　　姚玲珑一听此言，噌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万分感激地拉住夏若依的手，“现在，当然是现在，我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请仙子立时跟我去吧！”
　　“好。”
　　夏若依的答复像是给姚玲珑像注射了兴奋剂，她破涕而笑，原先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些血色。情急之下牵着夏若依就想往外走，一用力才发现依仙子本人竟还站在原地不肯迈步。她当下心里一慌，难道又出什么问题了？
　　“仙子，你为何……”
　　话未说完，一旁的馨月缓言道：“姚姑娘，就算再急，你总得让我们小姐把东西带上吧？空手而去如何医治呢？”
　　语毕，姚玲珑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各位，我是一时情急才……”
　　“好了，馨月，快把东西收拾下。表哥，你快去准备一辆马车！”
　　卓律刚要领命而去，姚玲珑急道：“不用麻烦公子，马车就停在外面。请跟我来！”
　　卓律闻言双手一摊，看来这位姚姑娘早已准备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