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伊镜洁

4、吉日？！

　　菅笍郡主拉着容娥嫦一路，闲话家常不说正题，容娥嫦已快打了十来个哈欠。
　　京城里其实无趣的很，但有趣也就那么几条街。
　　西边大街上，灯火通明的不是茶楼，饭馆，就是勾栏之地。
　　容娥嫦也不是没去过勾栏之地，只是今日她真没兴致，陪着菅笍郡主瞎闹腾。
　　“你若今日还要找趣味，恐怕我送你到了门口，便打转回去了。”
　　菅笍一听容娥嫦这么说，作势拉着容娥嫦袖子略抬了音量，“容姐姐莫急，知晓你连日奔波。我今日得了小会儿空睡了一觉，睡前我可是听到惊天风波，容姐姐一定会想瞧瞧的。”
　　容娥嫦见菅笍郡主对她眨巴眨巴眼，真是可爱的紧，拍了拍菅笍郡主的手背。
　　“得，你倒是说说是何人的事，不然我这去了会不会直接找个榻子睡下就不一定了。”
　　“绝对有趣。”
　　得，菅笍郡主这是要学她家小姐故作神秘，偏偏勾着人这招，如今对容娥嫦不管用了，绡拾抚了抚额头边的碎发忍着笑。
　　西大街走过了几间铺子，绡拾领着菅笍郡主的一个宫女下马车沿路买了几家铺子的吃食，还有醒神茶。
　　马车拐过一个街角这才停了下来，容娥嫦下了马车才知晓来了何地。
　　一个清流的茶馆，却是比那些勾栏瓦舍还要富丽堂皇，且做派一流。
　　商贾富户落址于此定是有其缘由，只是绡拾也不知这届的商会总部为何缘故定了此街闭案。
　　容娥嫦便觉着不是什么好地，可她也确实来过一次，自然着的是男装，还易了容，这次菅芮郡主寻来此处是何原由？
　　没成想还真是难得的清净地，比起她的书斋苑虽不及但也差不离。店铺来的不是达官显贵便是商贾一霸，也真算是独具慧眼。
　　只是玄轩国还有如此地位的商贾云集，倒教容娥嫦有了几分兴趣。
　　雅舍——不得说！俗的是这里有姑娘，也只是串串场子，只有中间楼台上吹笙拉大鼓的都比较金贵得多~
　　此楼故时号~望香斋，字号极雅，楼源嘛不得不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容娥嫦踏进院门里，便听到跑堂的伙计高唱着:“小六，捡座迎客。”
　　“瞧瞧，容阿姐，饭菜确实有香气~飘着一股泷尔不淡，淡而不清的雅香。”菅芮郡主低声细语着，容娥嫦浅笑。
　　小六个子不高还含着腰，行动倒是极其矫健。
　　’嗍。’音才落，人已立在她们眼前，鞠躬行礼样样规矩，那鼓溜溜的深黑眼睛珠随便打量容娥嫦和菅笍郡主，知面生却真格儿是来头不小。
　　那是当然。一楼，几乎是携内室一同来的，吃饭，喝酒，听歌唱曲，外院班子一开嗓，那真是得了个趣儿。
　　绡拾暗自叹气，‘瞧瞧，这可是富庶一大霸的地儿~好家伙~‘
　　容娥嫦只看了眼菅笍郡主，菅笍郡主俏生生地道:“小六伙计，将你们这二楼最好的位置包了。”
　　“贵人，还真不巧，今日最佳的正堂位置被三皇子凌王包了，要不选个侧面的兰堂如何？”
　　菅笍郡主看了眼容娥嫦，容娥嫦点了点头，几人便上楼去了。
　　也果不其然，这一回到玄轩国，还真是绕不开这凌王了。
　　容娥嫦刚坐下，绡拾一边给容娥嫦倒茶，一边轻轻问着。
　　“这凌王可是好兴致，不出几日便是立妃之日，怎得还有空来此处吃酒。”
　　“这就是趣味。本来选个侧妃是顺里成章的好事，偏偏三皇哥在半路领了个女子回府，这也算是打了瀚伯候爵府老候爵爷一记耳刮子。容姐姐，你说说，这花家五代为官，两代文臣，三代文武忠臣，在大婚前几日出了这样事，老侯爵夫人于太后又是同门，第二日一早，老侯爵夫人就到宫门口跪着了。听说这婚怕是要黄了的，又……”菅芮郡主这嘴，滔滔不绝的编排事，惹的绡拾偷着乐。
　　“行了，你这张巧嘴先消停消停，日后若是许了婆家，那婆家阖府八成都没好日子过了。”
　　容娥嫦缓缓饮了口茶，放下茶杯，又道:“莫非，今夜是凌王谢罪之宴。”
　　“哎呀，容姐姐果真神人也。你竟不知，听说三哥哥从宫里回府，花家那嫡女愣是在凌王府的后院跪了一夜，这才婚事没有黄，这件事早已满京都传遍了，花家刻意捂着，可……”绡拾啧啧两声，瞥了眼容娥嫦，正在想知晓菅芮郡主怎么没往下演之际~她，居然停了~
　　这……
　　菅笍郡主边说，一边看着容娥嫦嘴里塞满了糕饼软酥。这容娥嫦脸上竟是动也未动，她当时听到都惊讶极了。照这情形看，她三皇哥要娶的其实并不是花滟汝！
　　（那会是谁？）菅芮郡主是真百思不得其解。
　　“容姐姐，我还真是纳闷，若花滟汝不是三皇哥要娶的人，那当初为何要以平妃之礼娶个侧妃回来。三皇哥也真是能折腾，上了京御府皇阁的女子有几个，八成能被凌王将花滟汝的名号给玩没了。
　　当初皇上可是以降罪要挟为由也难不倒三皇哥的，如今……”
　　“恐怕是有何事，凌王殿下这才理清楚罢！如今才知道，花滟汝并非他当初要娶的人么？”绡拾一脸震惊，两眼放光道，两眼直勾勾盯着菅芮郡主，仿佛说着，‘我看你只管胡说~‘绡拾扶额，菅芮郡主如今一扯起乱世来，六亲不认啊~
　　“可也说不通，若是三皇哥因何理由想毁婚约，那么多的人家能选，为何选了个清流。瀚伯侯爵府是何府，侯爵府的孙嫡女岂是一般女子……”菅芮郡主也破罐子破摔，不敲敲你家小姐知书达理可行不，她不管事，你不信，我能眼瞎了不闻不问。
　　绡拾和菅芮郡主相视一笑，‘行，得。都惹不起！‘
　　菅笍郡主正说着，脸颊泛起了红韵。
　　“那些时日三皇哥对花滟汝百般娇宠，真是京都里名副其实的郎才女貌，那花滟汝真不愧是京都里出了名的春华秋实压海棠的绝色。啧啧，这才两个月的功夫，就从神女跌落凡尘。也不知三皇哥为何如此！”回头丢了个眼神给绡拾，来，帮我掰！
　　菅笍郡主叨叨絮絮地此话一出，容娥嫦也看了绡拾频频摇头一眼，这话绡拾也不敢再多嘴接话下去了。
　　“今日凌王又是为哪般，外出只为给花家一个名分？”绡拾暗叹啊，不接不行啊，又问道。
　　“那也不是，这可是花滟汝跪了一天一夜的，哎，三皇哥真是薄情郎啊，可偏偏百姓还夸凌王重情重义。”绡拾已委屈绕手绢 ，点食指，捎她这一夕话，她会不会短命呀！
　　容娥嫦假咳了两声，不为别的，只为一楼正堂走进的正主，正是凌王和花滟汝。
　　中堂的善男信女，又是好一番瞻仰，好一番恭贺即将新禧的一对璧人，千秋安泰，吉祥安乐！
　　容娥嫦看了一眼便回转过身，凌王轩辕懋正好投来视线，看了眼容娥嫦的侧影，和菅笍郡主含笑点了点头。
　　“我乏了，困极。不知善良大方美丽可爱的十六郡主能否放我回去睡了，不若然，方才我见那西边有厢房，绡拾你去定一间干净些的，我歇下了。”
　　容娥嫦虽如此说，仍旧坐下啜了杯提神茶，既然小十六要她来，定然是后面有趣味的。
　　“容姐姐，缓缓，缓缓，可别错过了精彩之处，想来花家一门忠烈，到了花滟汝这代，连个男丁都没有，上几辈里也就独剩一个老侯爵爷苦苦撑着，这才让皇帝给准了，留在京都做个贵不可言的清流之府，不想偏偏出了这么个唯一的嫡孙女，又偏偏瞧上了如神仙一般的三皇哥，真是委屈了……”
　　菅笍郡主这一声声地假意作态之言，绡拾掩嘴笑着，容娥嫦又送来一记冷眼。
　　“绡拾，没规矩，凌王与他未来的侧妃岂是能偷笑之人。十六，你也该改改称呼，凌王如今可是不同了，他可是有倦娥的人。”容娥嫦一向不知菅芮郡主的破脑瓜想问题这么紧凑，她突然兴起一点……一点……但她实在困……
　　“无妨，往日其他皇兄哥哥纳个小房，不一样还是我那皇哥哥，只要我那些皇哥哥们不介意，我自然是不介意的，再说也轮不到我来介意不是。”菅芮郡主说完撇撇嘴，反正作死寻乐岂非是我等的兴趣~
　　菅笍郡主一贯如此，天真浪漫的紧，确实无妨，可容娥嫦是真想避开了，不为别的，好巧不巧，正对面坐着的正是凌王和花滟汝。
　　而花滟汝见菅笍郡主甜甜浅笑，回以美艳绝伦的艳然一笑，后惊讶着见到容娥嫦，依着规矩，花滟汝给两人行礼，绡拾依宫归制行了宫礼，暗叹:‘瞧这一笑，她是女子被望一眼，也三日迈不动腿！日后怕是得她们向花滟汝行礼了咯~‘总之，绡拾对这里也不太感冒~
　　花滟汝对着她们施了礼，容娥嫦打首也回了礼，闹得菅笍郡主也不得不跟着回礼，不然这众目睽睽的落个不妥也不美。
　　一楼中央一个正圆舞台，绫罗绸缎四周悬挂，一簇簇团花摆了八台石柱，缎带列了有十根，从三楼垂下，十日一换，轮到这次极嫩的青草红，如格桑如盏芝，显得锦浓又婀娜。
　　寨河宅舞一直具有风味，惬致以栩定歌舞。舞着的歌姬确实是美，看的菅笍郡主都有几分怜香惜玉来，五皇子轩辕辰，太子轩辕晟此时姗姗来迟。
　　被菅芮郡主问及二皇子，皆一笑。
　　舞姬腰肢细的如柳枝一般，脚尖踩着鼓点，婀娜之间，真是一副美人如姣姣兮，叫人好生怜爱。
　　“好。”
　　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片刻间打赏的银子，如流水一般~
　　轩辕晟赏了一千金，轩辕辰赏了八百金，二皇子轩辕锍不知从哪里串出来，也赏了一千二百两白金，还有其他雅客的散银不计其数。
　　这也只有花魁首的这位湄娘子才有这份殊荣了，谁叫她独独叫三皇子轩辕懋看中，收了~进这处妙地安生。
　　容娥嫦只是看戏一赏舞的功夫，足足打了十来个哈欠。若不是湄娘子的舞实在惊艳，只凭她湄娘子的名号在京都花魁榜荣登榜首，也只够她看上一眼的份儿……
　　楼下小六唱报收金之声时，她已经撑着脑袋瓜昏昏欲睡了。
　　“容姐姐，你瞧精不精彩。”
　　菅笍郡主高叫着声，已足够将上楼来的几位皇子给引了过来。
　　客房门是虚掩着的，轩辕辰推门进来真是让菅笍郡主意外了。
　　菅笍郡主心里腹诽，“这人真是眼尖，容姐姐今日这么隐蔽，他居然也见着了，他倒是忘了今夜是三皇哥做东给花滟汝长脸的么。”
　　要说凌王所到之地，其他人都仿佛暗淡了，可几大皇子纷纷进了这兰园的客房，也是够让容娥嫦头痛的。
　　“太子哥哥，五皇哥，二皇哥也来了，今日还真是热闹。”某人讪笑着。
　　菅笍郡主边说边来回看了容娥嫦一眼，哎，襄阳有意，神女无情，若是再有个二皇哥，那才算是齐了。
　　“十六郡主这是调皮了，竟然还带湉兮郡主来了此地。”说话正是轩辕锍，人却是最后进来的。
　　这还真是齐了！
　　“有这等事你十六是断断不会错过的，便在郡主府门外等着，却听家丁来报，你们已是先来一步，这不……才赶到。”
　　太子轩辕晟和五皇子轩辕辰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茶，看架势是不想走了。
　　轩辕锍给容娥嫦施了礼便离开了，在皇子间数风流滥情就必得是二皇子轩辕锍了，温柔之音自然比这处空气稀薄来的有意思。
　　轩辕晟坐在正面向外的位置，远远地与对面的轩辕懋对望一眼，互相举杯一杯饮尽也算是招呼过了。
　　轩辕辰随意多了，走到圆窗前，举杯之后未饮也算见过礼了。
　　菅笍郡主“啧啧啧“声一过，自己饮了一杯酒。那轩辕懋虽然清冷，但对她还算温和，她自然要顾惜一番，对着花滟汝盈盈施了一礼，举杯相邀一杯。
　　想她平日最不愿做这等女儿家的娇柔事，这会儿菅芮郡主看了眼太子殿下，一脸嫌弃。她今晚都给那花滟汝施了两回礼了，这账她可是记在太子轩辕晟名下了。
　　也只有容娥嫦坐立不动，一言不发。
　　轩辕辰无所不可，太子更是笑的极讨厌，菅笍郡主也感到有些困乏了。
　　见容娥嫦又打了两个哈欠才困意的咕啷道:“容姐姐，若是困了，不如再吃一盏茶咱们便回府吧。”
　　容娥嫦只看了眼菅笍郡主并未说话，但是轩辕辰却有话要说。
　　“菅笍郡主，你前几日也是一声不吭便拉着我去了边关，今日都不见你对我回礼，还一副嫌弃的模样，我伤心了啊，过分了啊！”
　　这话一出，让刚欲吞下一口水的菅笍郡主差点烫到了嘴皮。
　　“那你还不是听到容姐姐去了才要去的，这讨赏可讨不到我头上哦，别乱挑事了！”菅芮郡主一脸我可没钱给你找痛快的时候啊的表情瞪着五皇子。
　　随即补了一句，“没话说别说啊，我这嘴千金难得，烫死了这水~”
　　“诶，你个小十六，这才刚回来一天，学会翻脸不认人了啊，阿六你可瞧好了，这丫头片子可不是个好的。”五皇子却是无妨。
　　“无妨，今日就提提神，太子都来了，想必是有趣事瞧了。再过几日便是三皇子的大婚之日，想必那时更是热闹得紧。”
　　容娥嫦开口说了话，菅笍郡主和轩辕辰交换了眼神。菅笍郡主也不再调皮，还真就默不作声了。
　　“日子提前了，三日后是良日。那日午时前三刻定了欢喜楼三楼的天字一号房，正好看得到梧杨街的迎亲队伍。”
　　“六月二十正是好日子，那日午时前二刻一定到。”容娥嫦却说了个一个月以后的吉日。

作者有话说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