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精灵》hylinone871

3、.山洞

　　智绘纱推了推厚重的黑框眼镜，黑板上的三角函数公式像被水浸过的墨迹般晕染开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看不清板书了。字又变得模糊了，大概是又需要更换更高度数的镜片了吧。

　　“又得去配新眼镜了吧？”后桌的川滕刚突然出声，吓得智绘纱手肘撞翻了笔袋。五颜六色的荧光笔滚落在地，其中一支正巧停在少年擦得锃亮的皮鞋尖上。
　　川滕刚想起上次也是，下课铃响，他一扭头就看见智绘纱又在做眼部按摩，忍不住又添了一句：“你不把熬夜看书的坏习惯改掉，再按也是近视。”

　　桃本理莎"唰"地站起身，栗色卷发随着动作扬起："要你多嘴！要不是上次你害智绘纱摔下器材室楼梯——"
　　“理莎！”智绘纱急急拉住好友的衣袖，腕间挂着的小兔子挂件叮当作响。这是今早在琴房捡到的，月光石雕琢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微蓝的光晕。

　　川滕刚弯腰捡起那支星空蓝荧光笔，指尖残留着篮球训练留下的茧："医务室老师说过，脑震荡后三个月内都不能过度用眼。"
　　“你还敢提医务室！”桃本理莎拍开他递来的笔，樱花形状的指甲贴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凌厉的光，"要不是你非要在雨天约智绘纱去旧琴房取谱子..."

　　“好了，”智绘纱将笔插回笔袋，青瓷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上周月考的现代文赏析，川滕同学不是帮我整理了笔记吗？"
　　走廊突然灌进一阵穿堂风，带着四月特有的樱花香。和泽俊抱着篮球斜倚在门框上："最新消息！安黎百合子带着她那些跟班往旧校舍去了！"

　　桃本理莎立即踮脚张望，看到楼下五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正穿过樱花道。最前方的安黎百合子怀里抱着只白鼠，阳光在她酒红色的长发上流淌如血。
　　“她们去旧校舍干什么？那里不是要拆...”智绘纱话音未落，上课铃骤然响起。

　　月光像液态的银，缓缓漫过智绘纱的书桌。
　　摊开的《古文字解析》停留在第237页，钢笔在"符箓"二字旁洇开墨点。
　　她揉了揉发烫的眼睑，床头的小兔子挂件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但智绘纱没有发现。
　　十点半了，智绘纱感觉自己已经很困了，终于还是放下了书和练习册，回到了床铺上。
　　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她想起在琴房好像看见了颜云樱，那个从真智国过来的转学生确实是个小美女，就是好像情绪十分低落。
　　那时她掉了个小兔子挂件在琴房，只是自己发现的时候，颜云樱已经离开了，明天要把这个挂件还给她……
　　智绘纱睡着了。月光洒落，被智绘纱放在桌上的颜云樱的兔子挂件渐渐变大了——
　　可琳可马上发现这不是颜云樱的公寓，但，这房间有另一个灵觉深厚的人。
　　它上次把颜云樱送出去后，只能附在颜云樱身畔，而如今却被这个姑娘带走……算了，不能等了，这个姑娘既然也是有缘人，它就送她往证灵缘去！
　　首先，要让她变成半醒半睡的状态：

　　“这是...”智绘纱迷迷蒙蒙地，看见一点蓝色微光，下意识凑近端详，发现挂件的绒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月光石眼睛突然转动，与她对视的刹那，整个房间开始扭曲。
　　“不要怕。”一个空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抓住我的耳朵。"
　　智绘纱下意识攥住突然膨胀的兔耳。
　　世界在颠倒旋转中重组，等她再度睁眼，已置身于一片奇异的天地。头顶是倒悬的钟乳石洞窟，脚下却是浩瀚星海，每走一步都会泛起涟漪。
　　“这里是证灵界，”银白长耳兔从她肩头跃下，"月见血脉的守护精灵可琳可，为您引路。"
　　智绘纱的眼镜滑到鼻尖："可颜同学的挂件怎么会..."
　　“因果自有定数。”可琳可的红眼睛忽明忽暗，"看前面。"
　　穹顶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外层璀璨的星河。
　　天上，怎么好像有个山洞？
　　在智绘纱疑惑之时，她已经被兔子带着进了山洞，然后，兔子就不见了。
　　一匹背生双翼的白马踏光而来，羽翼每扇动一次就洒落星尘，额间金色符文流转着古老文字。
　　“真心求知者，＂飞马的声音像是翻动的书页簌簌作响，"我是书理（Suny），要与我缔结契约吗？"
　　智绘纱的指尖触到飘落的星尘，那些光点立即化作文字涌入脑海。她看到公元前的美索不达米亚，黏土板上楔形文字在月光下苏醒；看到敦煌藏经洞，飞天神女衣袂间的梵文泛着金光...
　　“契约需要什么代价？”她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
　　书理垂下优雅的脖颈："永葆对知识的敬畏。"
　　智绘纱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川滕刚背着她冲过积水潭时，自己隔着雨幕看到他后颈的文身——不是不良少年惯用的龙虎图腾，而是一串希伯来文：?????（谦逊）。
　　“我答应。”她摘下眼镜，发现视线前所未有的清晰。
　　书理额间符文骤亮，化作金线缠上智绘纱的手腕。当最后一道光芒消散时，她掌心里多了一支羽毛笔，笔尖还沾着星辉。
　　“这是言灵笔，”书理的声音逐渐远去，"切记，文字既可载舟..."
　　“亦可覆舟。”智绘纱接上后半句，突然被强大的引力拉回现实。

　　智绘纱隐约知道，自己做了个梦，可是，穿过梦里天空上的山洞后，有一匹马？
　　那是一匹有着纯白羽翼的飞马，它额前有金色符文，它走向自己后，好像是开口说话了的：“你好，真心求知者。我是书理（Ｓｕｎｙ），是飞马精灵，要和我契定吗？”
　　晨光中，那只兔子挂件安静如初，可是智绘纱再一看自己手腕间，那若隐若现的金色符文提醒着她，昨夜非梦。

　　***

　　旧校舍废墟前，安黎百合子抚摸着酥梨的绒毛。白鼠突然焦躁地啃咬她的手指，在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来了。她眯起眼看向天空。本该湛蓝的天幕裂开漆黑缝隙，隐约可见钟乳石洞窟的轮廓。五个跟班少女同时举起右手，腕间浮现出血色咒印。
　　“找到那个新觉醒的符咒师，”百合子将染血的手指按在酥梨额头，"在她们完成完全的契约之前。"
　　白鼠发出尖锐的嘶鸣，瞳孔化作风暴漩涡。

　　远在教室的智绘纱突然头痛欲裂，书理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快逃！“
　　逃？往哪里逃？智绘纱头疼得很，将鼻尖又往课本前凑了凑，黑板上模糊的公式像融化在热玻璃上的霜花。粉笔与黑板摩擦的吱呀声忽远忽近，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某种温暖的力量拖向深渊。
　　“智绘同学？”
　　川滕刚用圆珠笔戳了戳她单薄的脊背。少女猛地惊醒，后脑勺撞上椅背，震得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教室里响起零星的笑声，国文老师不悦的目光透过镜片扫来。
　　“抱歉...”她低头整理散落的笔记，发现最后一页用红笔反复描摹着奇怪的符号——那是昨夜梦中出现的金色符文。
　　桃本理莎转身瞪了川滕刚一眼，樱花发卡在晨光中颤动："某些人要是懂得愧疚，就该主动帮智绘抄两周的课堂笔记。"
　　“某些人要是懂得适可而止，”川滕刚用篮球抵住桃本理莎的椅背，"就该记得上周是谁背着她跑过三个街区看急诊。"
　　智绘纱的手指骤然收紧，纸张在掌心皱成苦涩的褶皱。那天暴雨中的记忆碎片般闪现：川滕刚湿透的制服贴在后背的温度，他脖颈处被雨水晕开的希伯来文刺青，还有急诊室惨白的灯光下，少年握着CT报告单发抖的手指。
　　都安静！教鞭敲击讲台的声音惊飞窗外麻雀，"智绘同学，把《古事记》第三卷的咒文解析读一遍。"

　　与此同时，正在帮颜云樱补习的商炎睿笔尖一顿。他抬头望向窗外，看见成群乌鸦正在旧校舍上空盘旋，组成诡异的六芒星图案。
　　“商学长？”颜云樱担忧地碰了碰他的手臂。
　　没什么，商炎睿合上习题册，袖口下的月牙胎记隐隐发烫，"只是觉得...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