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吞雪/朱萧）记忆这二五货》蓝小伞

15、情转浓时情转薄

　　不管别人怎么想，在银鍠朱武的心中，九祸永远都是一个好女人，就算她曾经逼迫过他，就算她在临终之前都不肯原谅他，不肯见他一面，他依旧认定了她是一个好女人。

　　九祸死的时候挣扎得很厉害，胎儿不足六月，在母亲生命力即将耗尽之时依旧没有要出来见一见花花世界的意思。时日无多的九祸只能豁出性命，硬生生地将不肯出世的孩子生了下来。

　　按照伏婴师的形容，这个最小的外甥，生下来时比小猫仔还不如，声音更是小得可怜，没活过四五天就断了气跟着他妈妈去了。

　　银鍠朱武没见过这个孩子，九祸不让他见，弃天帝也不让他见，孩子一出生就被伏婴师送到了弃总那里。

　　九祸果然是恨死了这个不负责的男人！可是千恨万恨弥留之际还是留下了一句话：“孩子的抚养权朱武你千万不要争，有了他就没人再去强迫你了！”

　　对银鍠朱武，弃总真是失望透顶了，如今他有了孙子，就像新得到了一块可塑性极高的泥巴，玩得爱不释手，竟然真的如九祸所说一点也不管银鍠朱武，好像他已经死掉了一样。

　　“你见过这样的女人没有，恨我恨成这样，到最后对我最好的人却是她。”

　　连续熬夜的结果就是原本就眯眯的眼睛变得更加眯眯，苍原本是想趁着休假好好睡一觉的，却不想被银鍠朱武窜了门。

　　苍眯着眼，努力地撑着眼皮露出一条细缝看着明显喝过酒的银鍠朱武，混沌的大脑让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解这个纠结痛苦的男人。

　　忽然，他想起了某个清晨的痛苦回忆，脸立刻煞白得几乎能掉出粉来，连那颗混沌的大脑也立刻变得警醒无比！

　　“朱武……”苍纠结地看着同样纠结的朱武，“你……有妈吗？”

　　苍问的好像是句废话，对吗？

　　苍本来是想问朱武他是谁生的，但是他没敢这么直接地问出口，而是换了一个稍微婉转的方式，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躲避掉某些可怕的祸端一样。

　　银鍠朱武震惊地看向突然站起身显得无比激动的苍，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而后，他突然想到前段日子苍发给他的数条短信，脸上的血色猛然退了下去，竟比松鼠的脸色还要雪白。

　　“黑羽好友，我今天碰到了你爹，他强逼我吃下了一整盒的大叔水饺！”

　　“好友，我好像被你爹盯上了……”

　　“银鍠朱武，当年你是怎么甩脱弃天帝的？！！”

　　“冲动是恶魔，好友，我对不起你，TAT”

　　银鍠朱武看着苍，眼神中已然有了万分的同情与可怜。

　　但是有些事情，关乎家族的秘辛，确实难以启齿，就算是苍银鍠朱武也绝不会对他说。

　　不能说，就揣着明白装糊涂，银鍠朱武接着醉意假装没有听到苍的问题，扑倒在了沙发上，大声地囔囔了起来：

　　“就算是为了九祸，我也要把孩子抢回来！”

　　“弃天帝，我恨你！”

　　银鍠朱武的演技连蹩脚都算不上，苍看着他装疯卖傻，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

　　银鍠朱武的母亲是谁？没人知道，或许是没人想要知道！

　　银鍠朱武发下重誓要夺回儿子，可是等到他回到家，表弟伏婴师却很抱歉地告诉他这个先天不良的孩子已经死了。

　　“月份不足，只能算是刚刚成型，能活着出生已经是万幸，偏偏又被弃总弄去亲自照料着……”伏婴师摇摇头，好像很惋惜的样子，“九祸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他抬眼讥笑地看着自己的表哥，“恭喜表哥，弃总一定会重新重视你的！”

　　噩耗突来，银鍠朱武所料不及完全扛不住这样的打击，在伏婴师的讥笑中整个人都废了一般，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家，在大街上浑浑噩噩地走着，最后竟然是被逛街压马路的吞佛童子、剑雪无名给拎回了家。

　　“听说你那个可怜的儿子也没有了？”

　　吞佛童子递了一根烟到银鍠朱武面前。银鍠朱武抬头看着吞佛的视线有些呆滞，他既没有收下烟，也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吞佛童子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邪笑了起来：“你别想了，朱闻苍日早跟箫中剑分手了。”

　　“分手了？”

　　“你会不知道？”

　　银鍠朱武忽然低下头跌跪在地上，干呕了起来。吞佛童子嫌弃地扇了扇手，转身走出了自己的卧房，却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剑雪无名一脸好奇地扭头盯着这边的房门看。

　　剑雪无名没有见过银鍠朱武，只是觉得对方很眼熟而已。善良天真的少年佛修者对这个被情人拎回家的颓废男人充满了同情与好奇。

　　吞佛童子自然看得出剑雪眼中的同情与好奇，只见他走到剑雪身后，强行将对方的脸掰向正放着娱乐节目的电视机：“小剑雪，乖乖听我的吩咐，不许将我们见到一个红发鬼的事情告诉箫中剑，知道吗？”

　　“为什么？”不知内情的人无法理解对方要自己保密的目的。

　　“他们两个有仇——这个人害死了箫中剑的爱人！”

　　“他是坏人么？”

　　“是没节操的怪蜀黍！”

　　剑雪无名点了点头，乖巧的性子让吞佛童子满意地在他的脸上又摸了一把。

　　不想，吞佛童子走后，乖巧的小孩立刻就跑去和银鍠朱武“聊天”：

　　“吞佛童子说你是箫中剑的仇人，害死了他喜欢的人，这是真的么？”

　　银鍠朱武没料到剑雪无名会找他求证这件事情，他起初点了点头，而后，仿佛后悔一般，又摇了摇头。

　　剑雪无名见他这样，有些苦恼难懂地抓了抓额头的乱发：“剑雪无名不懂你的意思。”

　　“吞佛童子和一剑封禅，哪个好？”银鍠朱武却忽然问道。

　　“当然是一剑封禅！”剑雪无名嗅了嗅鼻子，歪了下脑袋，然后开始忍不住地抱怨，“吞佛童子自己没自觉，但是他总是撒谎！”谈无欲说得对，这个人十句话不撒一个小慌坑坑人就会浑身不舒服，跟他相处一定要多想多听多辨才能不被骗！

　　“但是我不能要求吞佛只能是一剑封禅，人是不可以这么自私无理的。”

　　剑雪无名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过吞佛偶尔会良心大发，让我见一见封禅。”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爽朗地笑了起来。

　　似乎受到对方眼光般笑容的感染，银鍠朱武皱成疙瘩似的眉头略略地舒展了一些。

　　银鍠朱武在吞佛家中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银鍠朱武并未如伏婴师当初所预言的那样，重新成为弃天帝的“重点培养对象”。

　　银鍠朱武猜想弃天帝对他已经完全地失去了兴趣——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弃天帝想要找他，吞佛童子在重金悬赏之下必成“勇夫”，通“奸”卖伯，将他送到弃总的面前。

　　但是为什么呢？弃天帝态度的改变，实在让他捉摸不透。

　　然后，在日光渐渐明媚温暖的早春的某一天，渐渐从颓废中舒缓过来的银鍠朱武收到了仓鼠好友的短信：

　　“好友，地球太恐怖了，我要移民到火星，替我照顾好你未来的弟弟or妹妹。”

　　银鍠朱武将这条逻辑诡异信息量过大的短信反复了看了许多遍，才终于颤抖脑神经接受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几乎是疯了一般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呆呆地想了很久之后又将手机捡起来，然后发了条回复给苍。

　　银鍠朱武给苍的回复是这样的：“去仙女座，至少要到那里才能安全。”

　　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老爸放过自己的原因了，也陡然明白过来吞佛童子为何在一个月前便开始见到自己就怪笑。

　　这样的事实是很难让人消化，并且令人感到十分难堪的，银鍠朱武却在了解了真相之后心情莫名地轻松了起来。那份源自父亲，一直压抑和逼迫着自己和所爱家人的压力忽然之间烟消云散，只觉双肩无比轻松的银鍠朱武困倦地蜷缩着身体，渐渐地陷入了无限的睡眠之中。

　　终于从那份畸形的父爱中解脱出来的银鍠朱武，此刻非常非常地想念自己的妻子，还有那四个早逝的儿子，非常非常地想要见一见他们，和他们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