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二章 往事如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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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路小弥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背靠着书墙坐在地板上，面前是这些天来各大报纸杂志的娱乐版，各种高清图片从不同的角度将她熟悉的男人陌生地呈现。
路小弥将报纸一张张摊开在地，虽然是偷拍抢拍，但是每一张照片都足以登上任何一本时尚杂志的封面。
无疑，宁暄的外形是抢眼的，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他，更具内敛的优雅与从容，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沉稳。
路小弥忽然发现，她从来没有仔细地端详过他，她甚至还没记牢他的脸，就已经和他登记为合法夫妻。
之后……
最开始的几个月，她的妊娠反应非常大，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都憔悴了。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打量这个愿意和他假结婚的男人。
等到她渐渐适应身体内孕育的小生命时，因为心脏负荷过重而无法行动自如，她不得不卧床待产。白天有当医生的母亲在医院照顾着，宁暄完成一天的工作后，晚上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那时候的她，只要一想到身边有一个男人彻夜守护，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在那几个月里，他们就象白天和黑夜，只能交替，没有交集，她甚至忘了他最初的模样。
当她生下宁馨，再度回到学校，正巧遇上sars肆虐被隔离，把四个月大的女儿交给宁暄照顾，他一边寻找投资人，一边带宁馨，经常是白天带着女儿去上班、开会，晚上再把她带回来。隔离期结束后，她继续学业，和宁暄聚少离多，女儿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跟着宁暄。
女儿慢慢长大，她也在宁暄的帮助下接了一些文案的创作，为了奶粉钱而埋首于电脑前，昼夜颠倒。两个人各忙各的，为了理想，为了生活。
四年前，宁暄制作的第一部电影一炮而红，宸宇渐渐走上轨道，他开始空中飞人的金牌制作生涯，而她也跟着跻身国内一流编剧的行列，为各种杂志撰写专栏。
她拿出电话，点开通讯录上第一条记录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压抑的咳嗽声从话筒里传来。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少抽烟点。”路小弥头靠着书墙，掏出遥控按动天花板，不一会儿，如同置身于星空下，繁星点点，夜幕低垂。
“现在没抽。”宁暄的声音沙哑，鼻音很重。
“什么时候回来？”
“等宁太太批准。”
“我可没让你离家出走。”
“你是没让我离家出走，可你让我滚了。”听声音充满了委屈。
“可你也没滚。”路小弥弯了弯嘴角，似乎看到他偶尔耍赖时的故作冷漠。
“那是因为你没能把我养成桶状，这一点你要好好反省，好歹你那圆润的腰身是我养出来的。”
“哼！”路小弥冷哼一声，“我准备向庚子拜师学艺，我都跟他说好了，明天开始。”
“可别……”宁暄慌忙阻止，“你还记得你十三岁那年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路小弥翻了翻白眼，记性要不要这么好啊！十三岁那年她不就是烧了自家的厨房而自动自觉地人间蒸发，以免老妈操刀主罚而灰飞烟灭。
“那又怎么样？宁先生，你不要忘记，我今年二十七了。”路小弥忍不住抗议。
“那又怎么样？宁太太，你不要忘记，二十七的你和十三岁的你同样是家务白痴。”宁暄好心提醒她。
十三岁那年，小学毕业的她被老妈路习恩勒令学习家务劳动，培养个人的独立性。
没想到的是，她根本就是一个家务白痴。
她用洗衣粉泡水拖地，害路习恩回家摔了个四脚朝天，腰椎移位，半年不能上手术台。一洗碗就摔盘子，一个月下来，家里的餐具全换成不锈钢和搪瓷的。洗衣服还算是及格，就是太费水，当月的水费是以前是五倍。
这些还勉强可以接受，路小弥最“辉煌”的战绩就是第一次煮饭把家里的厨房烧了，还畏罪潜逃。
后来，她也试图学过几次，但每次都是生灵涂炭，惨不忍睹。最惨烈的一次，是把她自己的头发给烧了，大半年不敢出门。
从那之后，宁暄让她远离庖厨，有多远滚多远，他不能容忍一个和谐家庭存在任何安全隐患。
“不会的，庚子是专业的。”路小弥自从被顾若飞狠狠地批评过后，发誓要让他刮目相看，一定要写出旷世巨制。
“我明天就回来，你别轻举妄动。”
“别啊，时尚大片我还没看够呢，你要回来了，就没得看。”
“可是我觉得，你今晚的妆扮才是超级大片。那件嫩黄色的吊带礼服很漂亮。”
“……”路小弥满头黑线，“照片真的在你手上？”
她不过是跟彭卫怀随口一说……
“宁太太，我们什么时候能一起出现在时尚大片上？”
她从不过问宁暄的工作，七年来他们之间有着良好的默契，这次的绯闻事件很显然是他授意而为的，个中原由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最开始的震怒已渐渐平息，从每天报纸刊载的照片，她已看出端倪。
宁暄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人跟踪偷拍。若非他同意刊载，这些照片绝不可能出现在第二天的报纸上。
就像她和彭卫怀故作亲密的合照，明天将不会有任何一张照片见诸报章，甚至连文字提及也不会有。
她是安全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果没有宁暄，她的生活将会怎样？
或许带着女儿找一份尚可糊口的工作，或许早已冒着生命威胁把孩子打掉，或许为了梦想而穷困潦倒。
不管哪一种假设，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有一整面巨大书墙的房间里，吹着空调坐在地板上，透过屋顶的巨大天窗，仰望满天星辰……
临睡前，路小弥发了一封邮件给顾若飞，告诉他要去学厨体验厨师生活，言简意赅，无非就是要证明她的能力之类的云云。
十分钟之后，顾若飞回复邮件，阻止她去学厨，并对上一次的不实评论道歉，同时表示他会尽快回国和她面对面沟通。
路小弥直接无视掉他言语中的诚恳，在她的记忆中，他是一个骄傲到不会承认自己错误的人。
在潜意识里，她不想和顾若飞有进一步的接触，特别是所谓“面对面”的沟通。
她只想让他离她远一点，或者说是离宁馨远一点。
这天是周末，路小弥一大早就把宁馨从床上挖起来，梳洗完毕，领着她到味蕾情动“拜师学艺”。
路上行人不多，路小弥骑着电动车慢悠悠地爬着，阳光透着树叶的缝隙铺洒下来，她不适地眯了眯眼，拐入阴凉的人行道，继续她的拜师之路。
有一群早起郊游的学生迎面而来，有人突然指着路小弥兴奋地喊了起来，然后一群人纷纷拿起手机一顿猛拍。
路小弥抬头擦了擦嘴角，看是不是有残余的牙膏没有擦掉，还摸了摸头发，她记得出门前梳得很齐整的马尾。
“小馨儿，妈妈的脸上有东西吗？”吱的一声，路小弥一个急刹车，坐在后车架上的宁馨额头猛地撞向她的后背。
宁馨大周末没得睡懒觉已经是很恼火了，又被她一惊一乍地撞疼了前额，瞪着转过头来对她眨着眼的路小弥，闷闷地回答：“有啊。”
“是什么？”路小弥摸个不停，不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
宁馨侧着头，认真地回答：“两条眉毛，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宁小馨！！！”路小弥一挑眉毛。
“妈妈，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又年轻，还有我这么大的女儿。所以……”
一路上，仍是有人在看到路小弥时，表现出惊讶、兴奋等各种表情。
她不解地撇了撇嘴，目不斜视地继续她的“爬行”。
邢子尘蹲在餐厅门口画圈圈，看到路小弥骑着电动车出现，他撒开腿迎上前去，劈头就问：“昨晚微博上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路小弥一头雾水，停好电动车，抱着女儿下车，“什么微博？”
“就是那天那位顾叔叔在大学时的盛大告白视频，他告白的对象是不是你？”邢尘仰起轮廓分明的俊颜，好奇地望着她。
“告白视频？”路小弥胸口一窒，记忆的黑洞正在一点一点地扩张、笼罩……
“对啊，顾叔叔还边弹琴边唱I swear……”
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的往事，正在以她意想不到的速度朝她袭卷而来。
她怎么可能忘记他的告白，那是她生命中最震撼的一幕，直抵最脆弱的心房，奏响她初恋的序曲。
一辈子可能只会经历一次轰轰烈烈与刻骨铭心，爱过会痛，痛过会怕，怕过就再也不敢去爱。
顾若飞留给她的，不仅仅是痛，那是天堂与地狱的极致落差，那不仅仅是一道伤痕，而是一个无法填满的缺口，再也没有愈合的那一天。
她只能遗忘，只能当作一切不曾发生过。
那一年，顾若飞大学毕业，他的毕业导演作品名为《路》，是由路小弥执笔编写的剧本。
作品得到评委的一致好评，不管是顾若飞的导演才华，还是路小弥的编剧天赋，都得到影评人的肯定。
毕业那天，顾若飞找了一群人，在她宿舍楼下的空地手捧蜡烛，摆出“I LOVE YOU”的组合，向她表白。
当她在室友的推搡下出现时，空地上的心形烟花被点燃，烟花绽放，蔓延而海，瞬间照亮整片空地和心形烟花内铺满的玫瑰花海。
而顾若飞坐在花海中身着白色的燕尾服，像中世纪古堡里走出来的王子一样优雅迷人。他弹着钢琴，琴声悠闲，如梦似幻，手捧蜡烛的同学开始低沉地和声——
I wear by the moon and the stars in the sky
and I swear like the shadow that's byyour side
I see the questions in your eyes
I know what's weighing on your mind
you can be sure I know my heart
'cause I'll stand beside you through the years
you'll only cry those happy tears
and though I make mistakes
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
这时，和声越来越低，他高昂嘹亮的嗓音刹那划破天际，如汹涌的海浪向她扑来。
and I swear by the moon and the stars in the sky
I'll be there
I swear like a shadow that's byyour side
I'll be there
for better or worse till death do us part
I'll love you with every beat of my heart
and I swear
他目光清澈，久久地凝望着她，那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她，周遭的一切仿若虚无，唯剩他和她目光胶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二章 往事如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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