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地狱道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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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走出宿舍，静静的走在校园。心里隐隐作痛，宛如心脏病发作的前兆，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一阵阵的叫喊声引起了我的注意，走到那边，果然是久也管理的空手道部。
“脚再张开些，与肩同宽，夹紧腋下，出拳时注意手肘不要外翻，要保持在一条直线上。打沙袋时不要用指关节打，容易受伤，将手稍稍下垂，用手面打，不要靠蛮力，要取巧。”
“出马会长！”
所有人都一脸惊讶，反应过来后立刻全体鞠躬，异口同声的喊“会长好。”
“自顾自的指手画脚，抱歉啊。”
不干涉他的社团活动，让他充分发挥，这是早就说好的，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这里。看到他们在不断的磨练基础，脑海中浮现出了久也当初的练习景象，这些话，也是当初他每天重复上百遍的话。也正是有他当时的不厌其烦才有了今天的他，当时白天陪他练习基础，一天到晚都让他在自己视线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活动，将自己的训练推迟到了半夜，花了多少心血，有多少辛苦只有自己知道。最终初生的婴儿凭着自己的努力和他的无微不至总算长大，没想到变强后却是这个结果。
“怎么会呢！一直传闻您是三木部长的师傅？”
“啊，没错。他从国一寒假开始就跟着我学了。”说着说着我笑了起来，“当时还只有那么小一点点，可可爱了，虽然现在也没长多少。”
“那能劳烦您指导我们一下吗？就快比赛了，我们不想拖后腿，所以就下定决心好好练习，争取团体赛能拿出好成绩。”
我点点头，进入了道场，一个一个亲自指导他们。握着他们的双臂，帮助他们纠正姿势，虽然和当初纠正久也的感觉差别很大，但也不觉得辛苦。
记得当初，我总是站在他后面纠正，其实这样的效果更好。他的手臂没我的长，我可以拉着他的手臂伸直，让他一点一点找挥拳的感觉。
“不良们打架总是将肩抬的很高，将手肘抬的超过肩，然后再从侧面挥拳过去，这样看起来确实比较帅气，但其实是错误的姿势。”当我发现他有这种坏习惯时指正道，“手肘和手臂要始终在同一竖直平面上，手肘不能外翻，这样出拳的距离最短，速度也最快，而且力道也最足。这是基本姿势，一定要练到就感觉像呼吸一样觉得理所当然，一定要将这个动作变成一种本能。”
“不要抬肩，双肩一定要放松，自然下垂！”
当时的他只到我胸口，我站在他后面，让他紧紧贴住我身体有着力点，用双手重重的压着他肩部叫他出拳。
“松肩坠肘！不是叫你耸肩！肩再打开点，肩部打开，但是要下垂！”
我将他的肩用力往后压，用力往下按，同时注意他手部出拳的每一个细节，一发现错误的动作立刻制止。日复一日的训练，直到压住他肩的时候感觉不到任何一点反抗动作这个基础姿势才算过关。光这一个姿势他就练了足足有一个月。
而这一个月，锻炼的不仅是姿势，由于他不是从小就开始锻炼的，每天早上的体能锻炼也成了他最痛苦的时刻。
“久也，起来，该跑步了。”
明明是大冷天，我却按照我的生活节奏，6点就将他从被窝里面拖起来出去跑步。
“哦，好！”
不知道他过去到底吃过什么苦，但可以看出他为了变强似乎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跑不动就别跑了，慢慢原路返回吧。”
虽然我已经放慢了速度，但5公里对于一个普通初中生来说始终是勉强了吧？
“……”
他没有吭一声，继续跟着我跑。
而在终于跑完今天的路程，回到房间的时候，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好好休息一下再吃饭吧，真的辛苦了。”
我将他抱进被子，让他再睡一会，顺便嘱咐仆人们去做早饭。通常等1小时后早饭做好后，他也已经恢复了力气，可以下床吃饭了。
普通高中生练习的话基本只练习手上功夫，下盘基本是不练的，只用来当做身体快速移动的工具，而久也练的可不同。记得当时为了让他练习空翻以及为了让他在空翻后可以站稳自己都吃了不少苦。这小子个子真不是一般的小，要他空翻翻过我的身高基本不可能，更何况是要远远超出我的升高，几乎达到我加他的高度，没有常人以上的爆发力和身高根本做不到。在地面上练空翻，胆子小的他怎么也不敢翻。最后将他带到了蹦蹦床上翻，叫他脚着地翻360度，但几乎每次都是头着地。那一阵几乎天天都是天旋地转的，每天每天的任务就是陪着他，不断给他做示范，不断的空翻。为了让他习惯头朝下脚朝上的感觉，还抓住他的双脚教他倒立。为了锻炼他的臂力却要防止他没力气时发生事故，每天每天都要时时刻刻的做好准备以防万一。为了教他踢沙袋自己脚却不受伤，继而引申到踢人身上，每天每天都替他包脚。那段时间一想起他刚来时说的话就觉得可笑。
“哟，你还是来了啊。”
我们彼此睡过对方一晚之后第二天锻炼后结束后我在客厅见到他时说的第一句话。
“今早说过的话，算数吧？”
他看上去是很认真的。
“算数，一个字也不会赖。”我笑的很欢，“免费吃住，免费辅导我是会提供的，但作为交换条件，你就是我的仆人了，明白吗？洗衣烧饭做菜以及替我包扎伤口，这些可都是你的工作哦。”
“这些我都会。”
可谁又想到最后洗衣烧菜做饭以及包扎伤口的人却是自己！每天每天都让他躺在床上，我拿来纱布，将旧的出血的拆掉，换上新的，配以酒精消毒。
最惨的莫过于各种基础练好之后两人对练。他的第一招就是旋斧腿。身高不高的他攻击别人下盘或者跳到空中飞踢是很明智的做法。结束了第一阶段对着沙袋练之后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对练，更确切的说是不得不接受我被一个个子比自己小了一大截的孩子从早踢到晚的命运。如果他个子再高一点的话就可以像我一样空翻飞踢，但他这个个子也只好教他抓着别人的手，脚踩着别人的大腿和肩膀像猴子爬树一样爬到人身上然后以对方肩膀为着力点和基础高度进行空翻和踢腿的动作。而这个倒霉的陪练者自然就是我。有时候真想气的一个空翻来反制他将他踢倒在地，但介于当时他的弱小和自己的不忍，这个念头每次只是一闪而过。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莫过于他在半空中翻不准或者落地脚站不稳，为这种状况买单的也只能是自己。空中翻不好的结果就是两人互相抱着在道场的木头地板上滚，为了不让他的头着地造成危险只好牺牲自己的背。天知道那段时间每天每天都摔到天昏地暗。想想那段日子自己真是好脾气，每天从早到晚就是被踢或者为了保护他而成他摔跤时的垫背，每天每天最后都是两眼发黑。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练的是他，明明我是指导老师，为什么最后每天被折磨到两眼发黑的却是自己呢？当时我自己练的时候对着沙袋练成后基本双方过招时对着对方练一两次找到感觉就好，为什么无缘无故被这小子踢了成百上千次他还只有小成呢？为什么真人对练了那么多次他着地还是会失误呢？自己还要被踢多少次？简直不敢想象！前途无亮！就到自己每天都已经被踢到麻木，觉得已经不可能见到明天太阳的时候，久也的招数日趋成熟，收发腿的动作变的日益自然，终于对练了2个多后他练成了这招，而自己身上的乌青是生了又退退了又生，已经不知道换了几轮。他练成的时候我身上几乎没一块地方不青的。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曾几何时他问过这个问题。
“因为你这张可爱的包子脸。”我故意打趣，“我不缺仆人，但我想有个能对我真心的弟弟。”
“你这个身手这个家境小弟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
我笑笑，“不是要跑腿的一起打架的小弟，而是想要个真真正正的会真心待我的弟弟。”
“我们家的关系很复杂，你也看到了，大家为了争夺当家的宝座互相厮杀，各种手段屡见不鲜，所以这个家就算富裕，却没什么温馨，充斥在脑海中的就是每天在道场练习的时光。你来了，多少有些不同了吧？就算还是在道场，但至少是我们两个，不是孤单一人。至少没那么……寂寞。”
也许我当时的神情真的很没落吧，久也抱着我的腰说了一句，“不要紧，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我的家也没什么温馨可言，我是成天喜欢吃喝玩乐的爸妈不小心生下来的孩子，所以一直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现在这样和你在一起，总觉得温暖点了。”
“听我一句，回到学校上课去，下课后再练习，好吗？否则你会后悔的。”
他点点头，一副很顺从的样子。
从高一开始我身旁总多了这么一个小弟弟，每天一起上学，放学接他，我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哥哥所有该做的事。
我不知道我是用什么表情走出道场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出道场的。盘旋在我脑中的问题只有一个：久也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初的他是那么纯真，只是想变强，只是想成为一个别人能将后背托付给他的人，而现在他对不良做的事和他母亲当初做的事又有什么区别？想尽办法将别人赶出自己的家，为了这一目的使尽各种手段，甚至不惜连累到普通同学。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变的不像他了，变的也会使阴招了？当初那个自己只要心血来潮一腹黑就会被耍的团团转的天真弟弟已经回不来了吧？
“难道就连他这种深知弱小者遭受欺凌有多痛苦的孩子也免不了走变强了就去欺凌人这条路吗？”
坐在小河边，望着浩瀚夜空，迎风流泪，我真希望天上的星星能回答我到底我错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地狱道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