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公主复仇记》洛洛离

13、红妆

　　沈珂从蝴蝶谷取来药泉水便雇了辆马车，日夜兼程赶回府中。
　　自从那日与那人相见后，沈珂在回府之前便不再男装示人了。虽然一路都蒙着面纱，但是仍然抵挡不住众人的目光。所到之处，无不传来路人的惊叹声。
　　车夫是一位年长的老汉，为人朴实耿直。这一路上都在叮嘱沈珂，要留在马车内，莫要出来，以免招惹事端。沈珂倒是觉得无所谓，但是也不反驳，每每听见叮嘱，都是会心一笑。
　　一路上沈珂都在想，若不是在那人死前的遗愿，也无需耽搁那几日。如今，这样日夜兼程，也许都未能准时赴约。心中有埋怨，隐约中也有想念。
　　终于，在多日的日夜兼程后，沈珂还是准时的回到了家。下人们看沈珂的装扮到也不吃惊，管家先迎上去，“主人，易将军和夏将军已经来了。”
　　“哦。你先让人把马车上的东西抬进去，然后给老人家些银两”，沈珂又对那车夫说，“老人家，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若您不嫌弃，您今日就在府中留宿吧，明日在走。”
　　老人连连道谢。沈珂命下人去准备，便向府内走去，管家跟在后面。
　　“我连日赶路，需梳洗一下，你去帮我和二位将军解释一下，我稍后就到。”沈珂吩咐管家。
　　夏北辰二人见沈珂迟迟未来，便去花园中的凉亭，欣赏府中的风景。刚好看见沈珂经过。
　　他们见这女子，身着淡绿色长裙，身量苗条，柳腰纤纤。虽然蒙着面纱，却仍然掩饰不住她过人的美丽。她步伐轻盈，裙摆摇曳，微风拂动面纱，秀气中又多了几分灵动。只见着女子，只是向他们这边淡淡的瞥了一眼，却未有半步停留。
　　夏北辰与易水寒都是俊美至极的男子，哪个女子见到不是一脸欢喜，目不斜视。唯独这女子，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他们这二人谁受过这样的冷眼啊。他们相互看了看，不禁一笑。暗叹到，他果然是女的。
　　那女子渐渐走远，然而她身后的管家却像夏北辰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二位将军，我家主人让二位将军稍等片刻，她稍后就出来。”
　　“哦，”夏北辰人犹豫片刻又问，“刚刚那名女子可是你们府上的？”
　　“是我家小姐。”管家敷衍道。
　　“你家小姐？眉宇间竟和沈珂如此相似。你确定是你家小姐而不是沈珂自己？”夏北辰与易水寒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就明白，此人定是沈珂。
　　管家拱手告别到，“我还要为二位将军准备茶点，这就告退了。二位将军，若想知道详细，还需问我家主人的好。”说完，管家就退下了。
　　待茶点上来片刻后，仍然未见沈珂，却来了一个女子，后面跟着两名丫鬟。那名女子鹅黄色迤逦曳地长裙，发髻简单的盘起，面庞略显消瘦。她，眉似远黛，眼若秋水，笑意盈盈。是艳丽多姿，又似娇媚可爱，又有一种独特的清新气质。夏北辰二人都心中感叹，此女子只应天上有。
　　“二位哥哥，久等了。珂儿一路奔波，直接相见未免有些失礼，梳洗过后才敢相见，还望二位哥哥莫要怪罪。” 沈珂看着二位并无吃惊表情，心里明白，定是在刚刚路过的时候便是猜出是自己了。看来没换回男装，不再继续隐瞒倒是明智。
　　夏北辰挑着眉打量着沈珂说，“你果真是珂儿？”
　　“小女子正是沈珂，”沈珂肯定的说。“只因在朝为官，女装多有不便。今日被二位哥哥撞见了，到是希望二位哥哥不要说出去才好。”
　　“这是自然”，夏北辰道，“待珂儿日后来我们赤霄的时候，就这样穿吧。有我们两个在，没人敢欺负你，也无需男装掩饰了。”
　　沈珂听见夏北辰这么说，心里突然有些感动。好久没人保护自己了，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孩子，才十四岁的孩子。 “好，日后我一定会去找你们。也享受下被人保护的滋味。”
　　夏北辰二人听见沈珂这样说，不由的都一阵心痛。想必沈珂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沈珂见他二人沉默便询问道，“想必二位哥哥已经成功取得那秘方了吧。”
　　夏北辰道，“这还得感谢珂儿的帮助啊。珂儿，我先敬你一杯。”
　　沈珂看了一眼夏北辰的手，脸色突变，并未端起杯子。夏北辰的酒杯停留在半空，气氛似有尴尬。
　　易水寒忙拿出一朵天山雪莲，“我们现在只剩下这一朵了。待我们回了赤霄国，定然派人在送与姑娘。”
　　沈珂却没有接过那天山雪莲，而是抓过夏北辰的手腕，似要为其诊脉。夏北辰与易水寒，相互看了看，一脸狐疑。
　　片刻之后，沈珂放开了手。“北辰哥可是受了伤？”
　　气氛顿时缓和了，夏北辰道，“多谢珂儿关心，一点小伤，无大碍。”
　　沈珂苦笑，“小伤？这还是小伤？若晚来一天，我也救不了你了。”
　　夏北辰很吃惊，“确是小伤，伤口也已经包扎，军中的医士也说无大碍。劳烦珂儿担心了。”
　　沈珂再次苦笑，连连摇头，“若北辰哥不信我，不妨解开衣襟，查看一下。”
　　夏北辰看女装模样的沈珂，竟有些害羞之色。沈珂别过头，看向别处。夏北辰解开衣襟，露出紧实的肌肉。伤在腰部，夏北辰与易水寒吃惊的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沈珂这才回过头，看那伤口。伤口虽然包扎着，却有一些黑色图腾一样的纹线从伤口处蔓延开来。沈珂走了过去，轻轻的打开包扎的纱布，用小刀刮开药物和腐肉。
　　“你怎么受的伤？”沈珂观察着伤口，“可是中了夙沙羿的夙家镖。”
　　夏北辰忍着伤口的疼痛说，“正是。”
　　“毒不是镖上的。夙沙羿为人清高，不屑做这样的事。你的毒是医士给你敷的药。”沈珂肯定的说。
　　“珂儿如何如此肯定？我们军中的医士可都是严格选拔的。”夏北辰疑惑的问道。
　　“至于是你们医士还是药还是其他环节出的问题，我不得而知。我之所以肯定是因为，若是镖上的毒，毒量不会如此大，亦不会如此蔓延。那图腾，会更加细，由伤口处，以线状慢慢渗透。而你的，你们看，”沈珂指向伤口的周围，“凡是有药的地方，皮肤都变黑，而由药的边缘开始有向外的渗透。”
　　夏北辰与易水寒，似有有冷汗。祸起萧墙，防范难啊。从此以后定好彻底清查。
　　沈珂起身，接过天山雪莲，转身说，“二位哥哥，请跟我来吧”。
　　沈珂他们来到了间客房。沈珂命下人将药泉水烧热。沈珂则把天山雪莲分成三分，一份让夏北辰服下。令两份分别捣碎，其中一份与药泉水混合，让夏北辰去泡澡。沈珂与易水寒离开房间。
　　一个时辰过后，沈珂进入房间，看见那浴桶中的水已经变成了黑色。
　　“珂儿，这毒真的这么厉害么？若晚来，你也无能为力？”夏北辰询问。
　　沈珂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去关上门，然后背对着小北辰，解开衣裙。沈珂的背，曲线优美，肌肤莹白如玉。然而，就在那莹白如玉的肌肤上，从腰间开始，生出黑色的图腾，蔓延近肩颈部。
　　“珂儿你…”
　　沈珂穿上衣服，转身，面容冷冷的说，“我要天山雪莲，便是研制解药。然，到现在为止，我只能延缓发作的时间，却未能解毒。”
　　“你是如何中毒的？发作又会怎样？”夏北辰追问。
　　“北辰哥，对不起，这些问题我现在还不想回答。日后我定会都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可以出来了，将剩下的雪莲敷在伤口上。我今天实在是累了，恕珂儿不能奉陪”，沈珂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珂从夏北辰的房间出来后，对门外的易水寒说，“水寒哥，珂儿日夜兼程赶回来，今天确实累了。不能奉陪，还望见谅。”
　　易水寒听见沈珂叫他水寒哥，心里竟是暖暖的，微笑道，“那珂儿你就早些休息吧。夏兄这边有我在，你也不必忧心。”
　　“我已吩咐下人准备好房间，若是不嫌弃，今天就留在府中吧。在我府上，也相对安全些。”沈珂柔声道。
　　夏北辰道，“那就多谢珂儿了。”
　　“和我还客气什么啊。那我就先告辞了。”沈珂转身离开。

　　沈珂回到房间后，关上房门。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盒子里是一颗丸药。沈珂先闻了一下气味，之后服下。沈珂的脸上随即快速闪过一个狡黠的笑容，快到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第二天，沈珂一醒来就径直跑到铜镜前，背对着铜镜脱下贴身的薄衣。她歪着头向铜镜里面看。铜镜中映出她光滑的肌肤，全然不见那黑色图腾的影子。她高兴的近似乎要跳起来。片刻之后，她穿上衣服，坐在床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待沈珂梳洗过后，有丫鬟进来说夏将军与易将军已经离开。
　　沈珂询问道，“他们走前有说什么吗？”
　　丫鬟忙道，“说是谢谢主人的救命之恩和盛情款待。邀主人今晚去听雨楼一聚，以表达感激之情。”
　　沈珂沉默片刻后，微笑道，“婉儿，你跟我多久了？”
　　丫鬟听见沈珂这样问，紧张的得说，“自从主人那日救了婉儿后，到现在为止，半年有余。”
　　沈珂起身，抓住婉儿的手说，“紧张什么？婉儿与我同龄，你我二人又皆无亲人，同命相怜，我心中早已当你是亲姐妹。自从你进入府中，我由于琐事繁忙，我对你关心不足。今日你我一同去那集市看看如何。”
　　婉儿高兴地拍手说，“好啊，好啊。”

　　沈珂身着简单的白色衣裙，脸上轻纱蒙面。沈珂牵着婉儿的手，在集市上闲逛。虽蒙着面，一路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沈珂不清楚她多久没有这样开心了，上次这样，早已是多年前了，手里牵着的是哥哥的手。想到这，一丝惆怅袭来。
　　“姐姐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婉儿从未见到过姐姐这样开心过。”婉儿看着沈珂开心，似乎自己也就跟着开心起来。
　　“以后都会这样开心了。”沈珂边说边从路边的摊位挑出一支翡翠簪子插在婉儿的头上，“婉儿真美。”
　　婉儿羞红了脸，忙道，“婉儿这算什么美，姐姐才是真的美。”说完正欲取下那簪子，却被沈珂拦下。
　　“婉儿，莫要摘，这是姐姐送你的”，沈珂转身付了钱。
　　婉儿高兴的接受了，没有半点扭捏。婉儿虽与沈珂同龄，但是十四岁还毕竟是个孩子，天真无邪。沈珂对她好，她在沈珂面前也从不扭捏。
　　两人一边向前走，婉儿一边偷偷的盯着沈珂看。婉儿一直以来，心中都有疑惑，沈珂明明和自己同龄，却显得比自己大很多。明明十四岁，看上去却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婉儿，你可是在奇怪，我明明与你同龄，却好似大你许多。”沈珂看着婉儿盯着她看，便清楚她的想法。
　　婉儿点了点头。
　　沈珂微笑着说，“平日里，我无论男装女装，都故意穿得成熟些，这样也少些被人家小看。”
　　婉儿依旧看着沈珂，脸上的疑惑未减。
　　“不信？”沈珂轻笑，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于是，胡乱说个理由，“好吧，我承认这不是全部原因。多年前，我得过一场病。后来，师父帮我看病。我师父有很多药，其中有一个瓶子上写着“延年益寿”，我便偷出三颗吃了。师父发现了，罚我禁闭七天。之后师父对我说，那药，若是二十岁以后吃，美容养颜，三十岁以后吃，延缓衰老，四十岁以后吃，才能延年益寿。唯独二十岁之前吃，会加快生长。我吃了三颗，就老了三岁。”
　　婉儿突然抱住沈珂，略带哭腔，“那姐姐你岂不会寿命少了三年。”
　　沈珂见婉儿的样子，呵呵的笑了起来，“不会的，二十岁以后就会停止生长三年。呵呵，婉儿莫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