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百炼成猫

85、第八十五章 悠长的假期（十二）

　　刑海执意跟着江文宇和程瀚扬他们一同回到了警局，既然已经抓到了想来杀周凯灭口的人，这种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个人呆在医院里的。作为“外援”，刑海和江文宇自然不可能担任询问口供的工作，不过通过监控室里的镜头来了解情况还是可以做到的。
　　因为并不是跟着警车回来的，刑海和江文宇在看到镜头里的人时，脸上不免一阵愕然。
　　“这人……好眼熟，可是并不是那几个嫌疑人中的一个。”刑海皱眉。
　　江文宇想了想，这才小声说道：“似乎……是村子里的村长？”
　　正在摆弄监视器的林杰转过头来一脸崇拜的看向江文宇：“我们抓到他的时候都没有人能认得出来，还是带回来翻了资料才知道的，江教授好厉害。”
　　江文宇笑了笑对林杰说：“我们在村子里看他们演出的时候，见过这个村长一面。”
　　刑海抓抓头发：“是吗，我怎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村子里请人来表演那天，村长上台讲过话。”
　　刑海不再追问了，只是不由得佩服江文宇连这么一个路人甲都能记得住。
　　监视器里程瀚扬和薛子轩在不停的丢出一个个问题，可这村长好像铁了心一样什么都不说。
　　程瀚扬好脾气的倒了一杯水给村长，笑着说：“你带着凶器进了加护病房，还举起刀子往被子里刺，不管怎么样，这个谋杀未遂的罪名你已经背定了。而且根据我们手上的证据和证供，目前你是这一起连环谋杀案最有嫌疑的凶手人选，一旦入罪，X市没有死刑，但有时候无期会比死刑更让人害怕。”
　　村长抬眼看了程瀚扬一眼，声音有些沙哑：“你们告我吧。”
　　“也就是说，这几起杀人案都是你干的？奇怪了，他们几个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下这种狠手？”薛子轩一脸的疑惑。
　　村长嘴唇张了张，有些干涩的说：“我可没有承认什么，你们别……别想胡乱给我安罪名。”
　　“你跟舒钰是什么关系？”程瀚扬一边摆弄手机一边不经意的问道。
　　村长瞪大眼睛看向程瀚扬：“什么什么关系？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少胡说八道！”
　　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的出村长这一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程瀚扬不由得向监视器看了一眼，嘴角微扬。
　　不理会村长的抗议，程瀚扬看了手机屏幕一眼，继续说：“我故意安排了人在唐胜家吐露出周凯被救而且就快要醒来的消息，当时能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除了唐胜之外就只有舒钰，或许是她通知了你，你才有了这一次刺杀周凯的行动？或许是……她指使你来医院杀了周凯的？”
　　村长拍了拍桌子站起身来：“你……你少胡说八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舒钰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要告就告我好了。是我杀了那几个人渣，是我要帮舒钰报仇，她什么都不知道！”
　　程瀚扬笑了笑，与薛子轩对视一眼，江文宇说的不错，这个人……还真的不是一个聪明人啊。
　　“既然你说是你杀了他们几个，动机是什么？”薛子轩不急不慢的一边询问一遍记录着。
　　村长有些颓废的坐下，这才缓缓开口。
　　“其实在十多年前，我还不是村长，那时候就曾经听我父亲跟我讲诉过一个关于海上宝藏的故事，起初我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当做一个故事来听而已，谁知道后来，真的被我找到了家族传下来的藏宝图。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骨子里免不了有些想要去冒险更想发大财的想法，所以……我把家里的藏宝图偷了出来。”
　　“也就是说，当年去出海的人，除了那几个人之外，还有你？”程瀚扬问道。
　　村长摇摇头：“不……我没有去，因为我们几个人的关系很好，所以我们约定不管找到什么东西都要平分，我就被他们留在了村里瞒着我爸，以免被他发现藏宝图的事情，可谁知到，他们这一走好多天都没有回来，我有些急了，这才跑到其他几人的家里去问了问。”
　　程瀚扬点点头，这一段他们已经从唐胜那里知道了，便问道：“那他们这次出海除了死了几个人之外，到底带回了什么？”
　　村长本来还在说话的嘴一下闭上了，好半晌才说：“没……其实没有带回什么，最后他们都怀疑那藏宝图是假的。”
　　薛子轩撇撇嘴，这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
　　不过程瀚扬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询问什么，而是将话题一转，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不知道，”村长喃喃的说，“当年我没有跟他们一起出海，所以我不清楚。”
　　“那你刚才为什么会说你是要帮舒钰报仇？她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程瀚扬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村长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再说，好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话：“人都是我杀的，等周凯清醒过来你们就可以问他，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再说什么，要告我就告吧。”
　　在询问室里又耽误了很久，最终程瀚扬和薛子轩也没能再问出什么东西来。
　　回到办公室里，江文宇和刑海早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了，几个人有些沉默的围坐在一起，他们都很清楚，舒钰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可是他们却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将她送上法庭，村长看起来是铁了心要包庇这个女人。
　　程瀚扬皱眉转过头问林杰：“周凯和罗富广那边怎么样了？”
　　“医生说罗富广长期受到药物的控制，对他的神经系统产生了很严重的影响，虽然现在好了些，但是他的精神状态根本无法出庭作证，必须慢慢修养。而周凯那边也刚刚醒来不久，他一口咬定要追杀他的人就是村长，而且最讽刺的是，周凯他们当年在海上害死了其他三人的事情，是他自己喝醉酒以后说出来的，只是不知道是谁告诉了舒钰而已。”林杰略带嘲讽的回答道。
　　刑海微微挑眉：“别看舒钰只是个中年妇女，这份心思和手段，啧啧……”
　　江文宇沉默了一下，说：“看起来整件事她都已经计划好了，利用每一个对她死心塌地的人实施她的报复计划，我毫不怀疑村长对舒钰抱着除了内疚之外的深厚感情，相信舒钰也很清楚这一点，除了研究精神类药物的用法和一些简单的催眠手法外，她什么都没有亲自动手，就算是和罗富广有过解除，我相信她也已经用她那不够纯熟的催眠手法抹去了这段记忆，可也因为她的催眠手法并不专业，所以导致罗富广成了现在这种精神混乱的样子。”
　　薛子轩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可是，一旦村长他不肯出面指证舒钰的话，就我们目前的线索和证据来看，根本不可能起诉她。”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很久很久，才传来江文宇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声：“世界上的事总会有这样的不完美发生，我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去做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他们却不能不承认，这一次，或许已经抓不到那隐藏在罪恶背后的恶魔了。

　　没有等到正式开庭，江文宇和刑海的假期已经到了，他们只能收拾收拾包袱飞回了A市。后来程瀚扬打过电话来问候刑海和江文宇，也淡淡的提了一下村长案子的判决情况，只是他们都清楚，不管是程瀚扬他们还是刑海和江文宇，心里都憋着一股气。
　　刑海腿上的伤并不严重，李仁也很体谅他，让他在春节前的几天值班时间里都坐在办公室里做文职，这对于习惯了在外面跑来跑去的刑海来说十分的不习惯，最不习惯的还是这段时间里，本来应该休息在家的江文宇，因为李仁的“含沙射影”的要求，接替了本来刑海的外勤工作。看着江文宇每天累得要死的样子，刑海一边心疼着一边诅咒着，他几乎每天都会诅咒李仁过春节的时候打麻将输大钱！
　　好不容易盼来了春节，李仁慷慨的放了刑海的假，连值班都没有安排他的，这让刑海稍稍平复了心里的怒气。
　　坐在桌边，刑海一边吃着江文宇熬的白粥，一边想着：今年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过春节了，可是，两个人过春节，要准备点什么呢？
　　突然，刑海眼睛一亮，往江文宇身边凑了凑，低声说：“要不……你跟我去个地方？”
　　江文宇抬起头来深深看了刑海一眼，那深邃的眼眸看得刑海有些心虚。
　　“你……想让我跟你去刘泽父母那里拜年？”
　　刑海一愣，对于江文宇时不时就能猜到他的心思这一点，他始终还是无法习以为常的毫无反应。片刻后，刑海微微点头，迟疑的说：“刘叔叔和阿姨，也算得上是我的养父母了，前几年……可是今年我要是不去，好像说不过去。”
　　江文宇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今年还是你去吧，我暂时就不跟去了。”
　　刑海想过江文宇会拒绝，可真的被拒绝时，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刚想说什么，就被江文宇打断了。
　　“以后时间还长，不用那么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他们慢慢接受。对你来说他们是像家人一般的存在，那么，他们也就算是我的家人了，还是别选过年的时候给他们找不痛快吧。”
　　家人吗？
　　刑海笑了起来，江文宇说他们“以后时间还长”，这让刑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一样，满得快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