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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清夜漫漫叹物华 ...

  •   时间这样就到了九月。梁浔居家服孝,此时为了梁耘醒骨殖的事出现在栖隐寺。初生的双生儿在梁澍梁澈的怀里微动,大大的眼睛,饱满的天庭,一脉相承的长相。
      “老僧就将令祖的骨殖依令祖之前的心愿接到佛堂供养了。”万松行秀双手合十。
      梁浔亦作礼。
      梁澍今天也再次告别寺里。梁耘佑定了去汴京养老,同时等待上天将他领去另一个世界。梁浔因为不能陪伴身边,便选了自己的长妹替自己尽孝心。明休居士和仆散安存前来送别。
      “我在汴京,你们若是哪次路过了那里,不许避我不见。”
      “会的。”仆散安存赠了一串菩提子给她,“没事,握着它参禅吧!”
      “嗯。”
      明休居士道:“一路保重。”
      梁澍施礼。“明休师父也是。”
      “姐姐,我们走罢。”梁澈唤道。
      是月,升王即皇帝位于大安殿。以纥石烈胡沙虎为太师、尚书令兼都元帅,封泽王。
      新皇帝对大臣们说:“朕即大位,群臣凡有所见,各直言勿隐。”
      临奠于卫绍王第。有司奏,旧礼当设坐哭。新皇帝不管,命撤坐,伏哭尽哀,钦命有司以礼改葬自己的叔父。
      梁浔有孝在身,新皇帝——也就是梁浔的岳父——准许他暂时不用上朝。这天,来了一位熟识之客。
      他默默对梁耘醒的排位行了几个礼,感慨:“昔日我落于平阳,承蒙先生不弃,结交如前。今我复职,先生却已不在了。”
      尚书右丞完颜承晖,颤颤巍巍回去了。
      完颜扶风伫立横栏,若有所思。
      新皇帝到仁政殿视朝,同时赐纥石烈执中上朝可以坐着,纥石烈执中自认是他扶植的新皇,也不推辞,觉得一切理所当然。他没有看见完颜珣脸上细微的表情。
      梁澍在汴京也过着她宁静的生活。
      “定之,见字如晤,吾已至汴,一切安好。君赠之书,已观,字字皆是君心,定不负深意,加倍研习。近边事吃紧,望君保重。澍,贞祐元年十月初八。”
      交到送信人手上那刻,梁澍又开始了漫漫几个月的等待。
      汴京已经开始飘雪了,沧州呢?
      如此清净,那年栖隐寺的雪,那只伸向绣花鞋的手,还有那充满诚恳的明眸。
      一切都像雪一样,落地,破碎,积了一地的寒冷。
      不久,传来了消息。
      沧州破。屠全城。
      字字扎在梁澍心上。
      从此,蒙古第一次欠了她个人一份血债,对她最亲的人之一。匕首在右手臂上划上一道口子。
      蒙古还欠这个国家无数的血债。
      帝国的朝廷里,还有忙不完的事。
      左谏议大夫张行信上章言崇节俭、广听纳、明赏罚三事。尚书右丞相徒单镒进左丞相,封广平郡王。泽王纥石烈执中等议废故卫王为庶人,上曰:“朕徐思之,以谕卿等。”同时,诏谕六品以下官,有事可言者言之无隐。京师戒严。蒙古遣使者乙里只来。新皇诏应迁加官赏,诸色人与本朝人一体。
      戒严的京师里再次发生了内乱。
      元帅右监军术虎高琪与蒙古军激战战于中都城北,打了两场,皆是以失败告终,无奈退回中都城内。让众人吃惊的是,术虎高琪直接带领自己的残兵游勇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闯入纥石烈执中的家,不由分说就将纥石烈执中的头砍了下来,提着他的人头跪在宫门口,等待完颜珣的降罪。
      他早就猜透完颜珣不会杀他,也不敢杀他。他没有打败蒙古人,却打败了权力,一个国家的皇帝,拿他无可奈何。
      梁家人怎么也没有弄懂,这个人为什么要将自家逼到绝路上。
      还在汴京对着寒江作诗的梁澍,被人在不经意间拿刀抵着,押进囚车,直至和梁耘佑到了天牢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离术虎高琪杀掉纥石烈执中已经有半年了。
      梁浔恰巧出仕,同完颜承晖一起去北边与蒙古人议和。
      这半年里,是怎样诠释了多事之秋。
      贞祐元年十一月戊辰,夏人攻会州,徒单丑儿兵击走之。不久,朝廷将乞和于蒙古,诏百官议于尚书省。
      十二月,新皇帝驾临应天门,诏谕军士,出银以赐。平章政事徒单公弼进尚书右丞相,尚书右丞承晖进都元帅兼平章政事,左副元帅术虎高琪进平章政事兼前职。
      贞祐二年春,以边事未息,诏免朝贺。
      二月,蒙古使者乙里只紥八两次来。
      焦头烂额的完颜珣,准备将自己的堂妹,卫绍王的第四个女儿岐国公主送给成吉思汗作为筹码,另外还有许多的骏马,金银,丝帛和男童女童。
      “娘子,你刚产后坐月没些日子,不要这样贸然出去,国公知道了会担心的。”木难珠追了完颜扶风一路。
      “怕死的就别跟我出来,我是阿骨打的子孙,岂能怕他蒙古人!”边说边往中都的城楼上走,被守门之人拦住。
      “城门禁地,不是你们妇人该来的地方,再说蒙古人就在城下。”守门兵士呵斥道。
      “放肆,这是当今陛下的长女徐国公主!”木难珠拿出完颜扶风的信符。
      “请公主打道回府吧,若是上了城楼遇到什么不测,伤了玉体,我等吃罪不起。”兵士坚持道。
      “完颜承晖!”完颜扶风失声喊道,就想蒙混过去。
      兵士还是看破了她的小伎俩,不动声色:“公主请回!”
      完颜扶风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对兵士很赞赏:“不畏权势,心如明镜,是个好兵。”
      兵士苦笑道:“这年头,早死的往往都是好兵,好兵冲在最前死了,那些怕死鬼躲在后边,反而活下来。”
      “你同蒙古人交过手么?”
      “交过,在怀来。”
      “方才是谁唤我?”完颜承晖缓下城楼。
      完颜扶风和兵士捂嘴,但又异口同声道:“原来完颜平章真的在这!”
      “方才是我唤的您。”完颜扶风道,“我当时想上城楼。”
      完颜承晖定睛想了好久。“您是陛下的哪位公主?徐国公主还是温国公主?恕臣只对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对公主之貌记得不大清楚。”
      “家夫是梁浔。”
      “哦,是徐国公主。”
      “我想见见那些吃人的豺狼,杀人不眨眼的蒙古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完颜承晖对兵士道:“让公主跟着我上来,公主的性命暂且由我作保。”
      旌旗招展,杀气腾腾,此刻蒙古军正在做饭。
      “破败的城墙,带血的墙砖,这些让我们一败再败的人,总算见识了。平日里听了三年,直听到半壁江山沦落。现在,他们就在城下。”
      “公主此时还可以上城楼见城下的蒙古军,倒是宫中就要有人送去蒙古的军中了。”
      “是不是王昭君,千古自有公论,不是一些文人和官员就可以粉饰来自欺欺人的。”
      “是呀,蒙古人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怎么只可能满足于得到我朝的公主和一些议和的财物呢?当年的俺巴孩汗可是被熙宗钉在了木驴上而死的。”
      “听温国公主跟我说,岐国公主自从被选上和亲蒙古,就再没有笑过,也没有哭过。”完颜扶风道,“还是章宗的时候,我们都还是郡主,时常在一起玩耍,她比我小一岁。”
      “先帝被贬为王,家人皆被软禁,与其低声下气战战兢兢的活着,和亲蒙古对她来说会不会是一种解脱呢?!”
      “爹爹疑心很重,难道是沾染了权势的人都会变成这样么?小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完颜承晖对当今皇帝不敢妄加评论,更何况是在完颜珣的亲生女儿面前。
      “如果当初章宗皇帝没有指婚,那么爹爹的两个未嫁的女儿里只有我到了出阁的年纪,去蒙古的会不会就是我了呢?蒙古不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不会去选先帝们的女儿的。”
      完颜扶风留着疑问。
      蒙古的军营里,燃起了篝火。
      月亮皎洁,也很美。
      响起了马头琴的歌声。
      这一切,是不是一种捉弄与嘲讽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清夜漫漫叹物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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