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血蟠龙》暮卷西山

31、番外补完二

　　5 疾风流云
　　这江湖，最不缺的永远是人，还有杀戮。每个身处江湖的浪子游侠，总在牺牲与被牺牲间摇摆不定，如江上一叶扁舟，飘摇零落，终其一生。
　　“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这么悲惨？”秦风再一次坐在方昀身旁，接过他手里的酒坛，猛灌了一口，拿袖子擦净嘴角的残渍，“不过我不比你，你始终还是世家公子，落叶归根，总还有个着落。”
　　方昀接回酒坛，慢慢饮着，动作斯文优雅。
　　“你后悔了？”他放下酒坛，手指不松不紧地扣着瓶口，低声问。
　　“这话该我问你。”秦风忽然笑了起来，“你们家世世代代扎根北辰，如今也来了这西廷，我不知伯父伯母是否住得惯。你我可清楚得很，瞧你镇日里那脸色，水土不服？思乡日切？”
　　方昀忽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就要走。
　　秦风跟着拦住他，冷笑道：“戳到你痛处了？”
　　方昀别过头，声音有些冰冷：“多管闲事。”
　　“你的事，对我来说永远不是闲事。”秦风还是拦着他不放。
　　“又想打架？”方昀抓住他横在自己身前的胳膊，想要摆起开打的架势，秦风却没理会他的动作，直接一个用力把他按倒在地上，不管不顾地撕开他胸前的衣襟，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你他妈的找死！”方昀正要一拳揍上去，却蓦地停下动作。
　　“你还留着它……”秦风举着他藏在胸前的紫琉璃，低沉地说。
　　方昀就这么透过琉璃望着上方那双最熟悉不过的眼眸，那双永远洋溢着张扬神采的眼睛，此刻，它正流露着浓浓的受伤的情绪，方昀忽然想起从前见到的一匹野狼，它失偶后的眼神，竟与秦风的两相重叠。
　　“别这么看着我。”方昀心口忽然有些窒闷，尽管衣襟大敞，他却觉得被箍得很紧，透不过气来，“秦风，这不像你。”
　　“我永远都要心无挂碍，只知道打打杀杀，不去理会小家子气的儿女情长，是吗？”秦风把那块琉璃从他脖子上使劲拽了下来，死死地捏在手里。
　　“秦风……”
　　方昀白净的脖颈被剌出一道红痕，又疼又痒。
　　秦风伸手抚摸着那道痕迹，压低了声音道：“以前还没什么，你不该让我看见，那个时候。”
　　方昀闭紧眼睛扭过了头：“我拿你当最好的兄弟。”
　　“我懂，不然不会给我看到你最难堪的一面。”秦风凑到他耳边，苦笑着，“可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我有多难受！你以为，一直以来我都在跟你开玩笑，你明知道，对别的人，像紫电惊雷他们，我从来不会开这种玩笑。”
　　他的手缓慢地抚摸着身下人的肌肤，掌心粗厚的茧子摩擦着细嫩的皮肉，带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好啊。”方昀忽然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想做就做啊，我躺在这里给你做。”
　　秦风愣住了，却很快反应过来，他直起身，摇了摇头。
　　“我不会让你恨我，我跟陈黎不一样。”
　　他把紫琉璃放回方昀身边，转身走开了。
　　方昀屈着腿坐起来，觉得有些冷，伸手扣好了衣服，望着秦风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拾起琉璃，握在手里慢慢暖热，又晾进空气，出神地看着。
　　“给我点时间，再多点时间，秦风……”

　　6 可有来生？
　　“小坷，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方靖抱着他自言自语，“是景析言，还是我自己？”
　　“可不管是谁，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方靖忽然笑了，“现下这情境，几十年前，也曾有过，只是，那会儿虽伤心欲绝，倒也真没怎么绝望过。”
　　“我就是太自负，太自以为是，总觉得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可我伤了你，害了你，连累了你。我恨不得把命赔给你，我知道你不稀罕，你心疼我我都知道。”
　　他把手指插进钟离的长发，慢慢梳理着。
　　“上辈子你总说会误我，你不想我因你自毁修行。我不在乎那些，纵能长身不死，纵使列位仙班，没有你，我不快活。我既不快活，又何必再活？”
　　方靖动作轻柔地把他放在石床上，起身走到洞口，封死了山门。
　　他折回来，躺在他身边，侧身抱着他，轻轻地吻他的侧脸。
　　“等我，小坷，等着我，一起过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