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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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冬木市新都市民会馆的火灾新闻，在第二天犹如雪片一般飞满了这城市的每个角落。电视里，报纸上，以及网络的各大门户站点都在事无巨细地播报——那巨大的浩劫震撼了每个市民，也让看到这一消息的韦伯感到惊悚不已。昨夜决定退出圣杯战争之后，即便新都传来各种异样的魔力波动他也强行压抑住自己不再去关注，却没想到它的落幕所波及的范围是如此之广。
圣杯并未被填满，因此也召唤得不够完全。但当它收入了五位从者的灵魂之后，力量就已经非常充盈，所以才会在遭受了不知为何的破坏之后，引发了对那里的人而言近似末日降临的火灾。一百多栋建筑物崩毁坍塌，五百多人在其中变为焦尸。被卷进去的这些生命，都没有得到拯救。
——没能阻止。少年握紧了拳头，感到自责地咬着嘴唇。本来以为Caster一战过后就不会再有将无辜的人卷进去的对决，结果自己实在太天真，未想到会是这样。也因此在战争中急流勇退的决策，意外地从中保住了自己的生命，何其万幸。当然圣杯战争已经结束，牺牲的人也不可能复生。除了继续走下去，没有其他的选择。
况且，经历这场战斗让他充分地认识到很多以前从没看见过的东西，也已经得到了最重要的——
韦伯将视线从电视上移开，落到站在自己旁边的英灵身上。
迪尔姆多·奥迪那。由圣杯呼唤而来，由身为Master的魔术师提供维系，生命本应只持续到昨晚圣杯消失的那一刻——如今，他留下来了。三枚令咒的力量虽然不如圣杯本身那般丰厚，但也确实地保证了他在圣杯消失之后，仍可以实体化出现在这世间。英灵与契约者的因果线并未切断，他将继续做韦伯的使魔，由韦伯体内的魔力回路为他供应在活动期间消耗掉的魔力。虽然感觉上并不足够，不过现在已不需要频繁的战斗，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未来一定还能找到更多为他补给魔力的方法。
「主人，怎么了吗？」
注意到韦伯望过来的眼神，一直恭谨地垂首而立的骑士抬起头回视过来。清早的暖阳照进窗子，精悍挺拔的英灵披着一身晨晖，金眸流光溢彩，容姿英俊明朗，对着自家主人露出柔和平静的微笑，比梦境还要美好，又比梦境真实太多。韦伯看得差点入迷，连忙用力抓抓头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不禁浮出几丝红晕。
「啊啊，我在想……」
扫了一眼电视上的图像，韦伯若有所思地用食指轻轻摩挲下巴，「我想停止它。」
「停止？」英灵迪尔姆多眨眨眼睛，用猜测的口气回应主人的话语，「您是指……圣杯战争吗。」
「嗯。」坚定地点了点头，少年墨绿的瞳仁里透出决意，「这战争，太奇怪了。怎么可能会在最后关头让那么多人死掉啊。如果未来这样的战争还会持续下去的话——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牺牲吧。所以……必须让它彻底结束，再也不要重来。」
退出并不仅仅是回避了战斗，也是在另一重意味上对它的否定。在看到它导致的悲壮结果之后，韦伯深深意识到，或许魔术师之间的争斗，远比自己在书本上学习到的更为残酷。……也正因为如此，才不得不从理论根源上研究透彻，并且想办法加以阻止。再也不能发生和这次一样，眼睁睁看着数百人死亡的惨剧。
但即便从现在开始修行，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还是不行。要汲取大量经验和知识，与更多魔术师接触，拓宽自己的眼界和思维。同时再把每一分沉积在脑海里的东西，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
为此，相比过去而言，必须付出几倍，乃至几十倍的努力。
「只要这是您的愿望，就一定可以实现。」Lancer微笑着抬手行礼，「我将由衷期待，圣杯战争被您亲手粉碎的那一天。」
韦伯放松地吐出一口气，也笑了起来。
「行李收拾好了吧——那么我们可以走了，Lancer。」
「遵命，我的主人。」
…………
玛凯基太太站在家门口，带着迷惑的表情看着眼前黑发绿眸的少年，又有点为难地看了看身旁满脸了然神色的老伴。
「你……你是？」
「爷爷、奶奶。」韦伯站直身子，向着收留了自己在家居住十几天的慈祥的老夫妇点头致意，「我今天就要回去了。这些日子……谢谢你们。」
「哎？哎……什么……」催眠术解开之后，玛莎老人已经忘记了韦伯本人到底是谁。虽然曾经有过『和留学归来的孙子在一起生活了数日』的记忆，但因为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老太太便自动把它归为没有时间标签的模糊的事件，放在了脑海里。眼下面对突然开口喊自己奶奶并正经道谢的陌生男孩，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是吗，韦伯。」与她相比，古兰老人则是温和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还能再见到你。」
「爷爷。」韦伯看着这位善良地包容了自己的老人，「我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人生。所以今后也会好好活下去，并且……做更多必须做到的事情。」
「加油吧。」看着少年认真的眼神，古兰老人露出宽慰和赞许的神情，抬手拍了拍韦伯的肩膀，「比起上次见到你，你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很多。所以……会没有问题的。以后要多多保重。」
「谢谢您，爷爷。」韦伯带着自豪的微笑挺起胸膛。在离开这片土地之前，他再一次从别人那里获得了认可——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样子的这一点，充分地被人感到了。
玛莎太太虽然还没搞清状况，但见到此情此景也向少年露出和蔼的笑容，像是在鼓励他一般。怀着感激的心情，少年挥别了两位老夫妇，转身拉着箱子，走出了这依然弥漫着亲切气息的小小院落。
穿过马路，对面的杂树林里，他的Servant正单手扶树，站在那里静静等待。出门之前韦伯替他找来了一套深绿衬衫黑色西服套装，并不能算非常合适，但这家伙简直就是衣架子，即使是随便弄来的私服都穿得协调妥贴，乍看过去还异常惹眼。觉察到远处已经有路人开始对着Lancer指指点点甚至打算凑近围观，韦伯慌忙加快脚步跑过去。清冷的风撩起少年乌黑柔软的发丝，他冲到Lancer面前第一件事就是把挂在他衣领上的墨镜拿下来打开，毫不客气地扣在他的眼睛上。
「主、主人？」似乎自认为拿墨镜挡住眼睛同韦伯说话就像在主君面前戴着帽子一样是一种格外失礼的行为，Lancer显得有点为难地低下头。
「笨蛋，给我好好戴着它啊！这样的话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韦伯皱着眉，一板正经地教训着面前的英灵。Lancer那双漂亮得金光闪闪的眸子实在有些另类，更不要说眼角下还有颗对女性杀伤力百分之百的泪痣。他可不想被一群遭到诱惑失去理智的女孩子追在后面狼狈不堪地逃往机场。
「我明白了，主人。遵从您的指示。」Lancer快速扫视了四周一圈，轻声问道，「您还有别的什么事情要办吗？……如果不快些前往机场，时间恐怕会不够的。」
「啊，已经没什么事情了。」韦伯最后扭头看了一眼那座朴实的二层小楼，似笑非笑地抿起了嘴。在心底向他在这里唯一留有温暖记忆的地方告别之后，他扭过头将箱子的拉杆塞进Lancer的手里，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而他忠心耿耿的骑士也带着浅淡的笑意，提着箱子安稳地跟随在少年的身旁。
「Lancer你是第一次坐飞机吧？」
「是的。虽然来到这里之后就会掌握这个世界的知识，但并未真实体验过。」
「英灵会不会有恐高症呢……」
「您说什么，主人？」
「呃——没什么。等到了机场，在通过检查窗口的时候如果他们要你摘掉墨镜的话，可要在那之后立刻把泪痣挡住啊。」
「遵命，主人。」
「……说真的，你这个魅惑的魔术难道没有办法控制吗？」
「这……这是妖精所赐予，就像天生的诅咒一样。我会尽力抑制和遮掩，绝对不给您添麻烦，请不要担心。」
「唉……」
冬天里难得风和日丽的上午，纤细的少年和俊美的青年沿着通往车站的小路并肩而行，时不时地交谈两句。少年偶尔会一边蹙眉一边笨蛋笨蛋地念叨对方，青年随即好脾气地微微勾起嘴角，带着恭谨的态度温和回应。在旁人看来他们只是一对略显亲密的旅伴，但韦伯自己却仍是感到紧张。和自家的Servant——实体化之后的形态——出现在公共场合确实是第一次。本来也有想过让他灵体化跟随自己，又莫名地害怕对方一旦灵体化就恢复不到目前的样子，便保持了现状。
说白了只是不放心。毕竟今日是圣杯战争结束的第一天。他希望可以看着Lancer留存实体的模样直到确认他不可能消失为止。所以哪怕麻烦，有点不习惯，担惊受怕着会不会暴露他与正常人不一样的地方——还是坚持暂时先带着实体化的他在身边。
这点微妙的心思他并没有告诉Lancer。才不会告诉呢。
「主人。」Lancer蓦地开了口，「请您放宽心，不必想太多。我会一直在您身边。」
「欸！？」韦伯吓了一跳差点蹦到几步开外去，「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啊？！」又不是会读心魔术的英灵！
「您从出门开始就一直在看我，但似乎又没有想说话的意思。」Lancer挑着眉毛，表情清爽地看着自家主人，「您还在担心我会消失吧……那种确认式的目光我不会判断错误的。——何况如果连您的心思都不能明白，要如何做您的骑士为您效劳呢。」
「～～～～！」被打败了。这家伙该不会从之前就能看出自己在想些什么吧。韦伯浑身颤抖了半天，猛地扭过身去背对着Lancer，耳根像被染了色一样地急速变红。
「主人？」
「……快走啦笨蛋！再磨蹭下去就来不及了，我可是连你的机票都买了的敢浪费的话绝对不能原谅啊！笨蛋！」
一迭声地喊着笨蛋笨蛋地掩饰着已经从心里向脸上蔓延的怎么也压不住的喜悦情绪，少年快步地背对着Lancer继续前行。俊朗的英灵闭了一下眼睛，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随即紧跟上闹着别扭的小主人。无论韦伯的心态和想法改变了多少，人格却依然保持最初见到时的样子，令他感到，自家的主君定然会继续着他旺盛的斗志，在新的战场纵横驰骋，凯歌高奏。
——请让我追随这样的您直到永远吧。我最亲爱的主人。
将这句话深深放在心底，骑士走在少年的身侧，微微地将墨镜压下一点。那双灿金的双眸里，充满了浸润着幸福的感情。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