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ternity（枪韦伯）》天圣

3、第 3 章

　　那个Assassin，居然，甫一登场，就被瞬杀了。

　　暴雨般凌空而降的闪闪发光的宝具，疾风般铺天盖地飞射而下，就那样将他钉死在地上，尘烟四起血肉飞溅。从Assassin在远坂邸暴露身姿到光荣捐躯，前后可能只有几秒的时间。以至于睁开眼睛的时候韦伯还没有反应过来，七位Servant里已经有一个被三振出局的事实。

　　「Assassin被干掉了……？！」

　　愣了半晌，他才如梦方醒般抱头大叫。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困惑。毕竟少了一个对手，而且还是他之前让Lancer留神提防的擅长偷袭和遮断气息的Assassin。困惑的是这家伙被杀的时间太快，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远坂家的Servant是何方神圣。

　　对那个Servant的印象，除了一片金光闪闪外加像是不要钱地往下扔各种宝具之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现在Lancer还在外面侦查没有回来，等到他回来了，或许能再问出一些有关系的事。

　　……说起来，那家伙丢了好多宝具下去。普通的英灵一般能有一到两件宝具就不错了吧？能有这么多宝具还肆无忌惮地向下投掷的，到底是何等厉害的家伙啊。

　　自己的Lancer，是有着名为必灭的黄蔷薇和破魔的红蔷薇两件宝具。为了不让外人看出来，韦伯还细心地帮忙缠上了符咒。当时Lancer对不能以报出姓名并堂堂正正决一胜负的现实似乎有点不爽，而韦伯也只是态度强硬地告诫他如果身份真的被暴露给对方抓住什么弱点不就坏了吗，你可是我的Servant要和我保持一样的低调策略才行啊。

　　「是，主人。」

　　那时他也是，顺从并恭谨地低头首肯。

　　自打订立契约到现在，他就从没有一次对自己的态度表现出任何抵触和不服的意思。虽然Servant能这么听话也让韦伯很满意，但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又隐约地觉得，好像不该仅仅是这样而已。

　　意识到自己又在思考一些不相干的细节，韦伯啊啊啊地无意义喊了几声之后，爬爬头发，开始进行回收使魔的工作。经过今晚的这场闹剧，可以说圣杯战争终于步入了正轨。那么，自己不赶快行动也是不行了。虽然接下来要做什么，韦伯还是没什么概念。

　　「主人。」

　　Lancer好听的声音在他灵体化进屋时响了起来。当韦伯回过头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时，高大的枪之英灵已经现出实体，站在了他的面前。

　　「嗯，你回来了。」韦伯闷声闷气地答应着。

　　「主人？」Lancer疑惑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吗。」

　　「那个啊……」看到眼前的自家的Servant，就突然情不自禁地拿来比较并且想象了一下如果是Lancer笼罩在那样的宝具之雨下会如何，然后韦伯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是监视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敏锐地觉察到Master现出的惧色，Lancer走到坐在床边的韦伯面前，以单膝跪下的半蹲姿势看着他，「请告诉我。如果主人拿不定主意的话，协助您制定战略也是Servant的义务。」

　　「唔……」被他这样近距离地看着，韦伯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地把身子缩了缩，只觉得有点失去平衡不得不用双手向后撑在床上，「情况在进展。我看到……Assassin被干掉了。」

　　「什么？」Lancer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点，似是也没想到会有动作如此之快的Servant。

　　「所以说——已经有一个对手被消灭啦！」韦伯撅起嘴，言简意赅地告诉了Lancer那个倒霉的入侵者是怎样被钉成肉排的。当然，也顺便询问了金光闪闪Servant的宝具问题。

　　宝具并不仅仅只是武器。虽然Lancer的宝具确实也是对战所用的武器，但或许对于别的Servant而言，是肉眼不能看到的力量，或者是其他的体现形式。那么，那个可以变幻出各种各样的武器并且一瞬间发射的能力，就是那个Servant的宝具了吗。韦伯在心里猜测着。

　　「对了，你今天出外侦查的情况怎样？」想起Lancer也在外面跑了一段时间，韦伯看着他问道。

　　「今天走了城市里的很多地方，但是几乎所有的Servant都避而不见。」似乎在外奔波许久却并没能遭遇到一个可心的对手，即使是沉稳安定的Lancer也产生了些许急躁的情绪，表情比起往常不那么明朗，「实在抱歉。没能为主人斩获您期望的敌之首级。」

　　「啊？」韦伯怔了怔才意识到Lancer是指要斩杀疑似Caster主人的那个杀人魔——但是，他还以为斩获首级不过是一个体现忠诚的说法而已，难道这家伙还当真要把对方的脑袋带回来给自己不成？！光是想象着一手拿着一根枪，一根枪挑着一颗头还笑容满面回来请功的Servant，韦伯就顿时狂翻白眼满头黑线。

　　「那种东西谁要期待啊！更别带回家来啊笨蛋！被爷爷和奶奶发现了的话我可饶不了你！再说，拿着那种东西的话，反过来被误会成杀人魔可怎么办啊！笨蛋！」

　　被Master有点气急败坏却又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通的Lancer先是有点愕然地眨眨眼，随即像是醒悟过来一样直截了当地低头请罪：「对不起，主人。我先前的发言竟没能替您考虑周全。请放心，就算我斩杀了敌人，也绝对不会令他们的尸骸和鲜血为您带来一丁点麻烦。」

　　「我说啊……」看着他这样连韦伯都突然泄气感到吼不下去了，「我只是……算了。」他无奈地摆摆手，向后一倒躺在床上，「反正，现在我们还谁也没有碰见，也没和任何人开战吧。」

　　「……是。非常抱歉，主人。」这一次Lancer的声音更加沉重。

　　为什么总要道歉啊，我又没说是你的错。

　　韦伯没有把这句话吐露出来，但他从Lancer压抑的声音里，听出了自家Servant心里沉甸甸的情绪。

　　——『为您尽忠是我唯一的愿望。我将为您带来圣杯和胜利。』

　　那样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许下了承诺，却从召唤出来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战绩。作为对自己的誓言和信念那般看重的骑士，想必也是在焦虑着这不断负于使命的状况吧？

　　他的Servant，也许真的是个非常好战，又热血，斗志昂扬的男人。但是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或许就会逐渐被消沉的情绪笼罩吧。

　　这、这种事情，作为Master也是不能允许的——！

　　「Lancer，我们出门！」

　　韦伯突然心血来潮一般地从床上跳起来，抓过墙上挂着的风衣披起来。

　　「现在吗，主人？」还单膝跪在地上的Lancer有点吃惊。

　　「啊啊。反正Assassin被杀了之后，不用担心被偷袭的Servant也应该更多地开始活动了吧。」韦伯转过身，「老是在家里关着的话什么都不知道，在外面多调查一下总要更好的……」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发虚。没有办法想象如果真和其他人的Servant遭遇，发展成火拼局面的话会是什么情况。而且，虽然可能性不大——那个金光闪闪的，看上去实力强劲的Servant，也是韦伯现在头一号不想碰见的对手。

　　「可是，主人……」枪兵微微皱起好看的眉，「您跟着一起出去没有问题么？」

　　「如果真的遇到麻烦了，我当然会躲在暗处啦！」没有听出Servant的真意，反倒觉得被激将了的韦伯生气地抬手指着他，「而且，万一真的打起来，你可别入迷了把我忘在一边！有敌袭的时候，无论如何都得过来我这边！否则我就拿令咒命令你哦！」

　　「当然。」忠实的英灵微笑着行礼，「无需令咒，我也会至死守护您。」

　　…………

　　出门没走多远韦伯就有点后悔了。

　　凌晨三四点的山道上，寒气就像能无视衣服的隔阻一样往身体里钻。他本来就缺乏锻炼走不长路，再加上冷风呼咻咻地吹着，顿时抖作一团，步伐也越来越慢。

　　「主人，您还好吗？」

　　身旁的Lancer关切地问着他。灵体化的时候Lancer能高速移动，但此时陪在慢慢磨蹭着的韦伯身边其实和实体化也根本没区别。而且照这样的速度，还没等走到冬木市里，天大概就要亮了。

　　「唔……」被这样一问就更觉得力不从心，韦伯直接坐在了台阶上。他懊丧地抓着头发。山路连通的看似不远的冬木市因着时间太晚已经灯火黯淡，即使是自己走到了那里，恐怕也调查不出任何东西吧。说到底，连半夜三更跑出来这样的事情都是自己突然做出的奇怪决定，而现在看来实在是像蠢蛋一样。

　　「啊啊……真是的！」他实在不知道该把这份复杂的心情发泄到哪里去，只能郁闷地仰头喊了一声。在Servant的面前才刚摆出了一副勇往直前的样子，就要掉头回去吗？实在是万分地不甘心。可是连这段没有意义的道路都走不下去，自己怎么会这么弱啊。

　　「主人。」

　　Lancer突然在韦伯面前实体化。下一刻，冷得还在发抖的少年就一下子被高大的英灵抱了起来。

　　「诶？诶诶诶笨蛋！你在干什么啊！？」

　　「请恕我失礼。但是在这里坐下去的话您会感冒的。」Lancer语调平静地说着，也好像丝毫没觉得任何不妥地将身体转向返回的方向，「现在很晚了，主人您监视远坂家一晚上，已经很辛苦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Lancer……」韦伯听着那平平的没有起伏的声音，一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请不用担心。」Lancer侧过头看着他，即使是在晦暗的夜晚，韦伯也可以借着远方模糊的灯光看到他美丽的金色眸子，「圣杯战争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也并不希望主人早早将自己置身危险。」

　　「所以，在没有真正开战之前，请保重您的身体。」

　　如同出门前那沉重的歉意，这也是与之同等分量的关怀。就像此刻抱着韦伯的胳膊一样，真实而强力，——还很温暖。

　　「……知道啦。」韦伯在夜色里稍稍地有点红了脸，将头转过去。他知道今天晚上是不能勉强了，但是明天……无论如何，要稍微早些起来，然后带着Lancer到冬木市里，认认真真地再次搜寻一遍——少年在心里默默地决定。

　　「总之，先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回去……」

　　「请让我带您回去。这样会比较快。」语罢，还没征得同意，枪兵就率先大步流星地飞奔了起来。

　　「啊啊啊你给我慢点啊笨蛋！！！」

　　被这样抱着高速移动还真是稀罕的体验，然而韦伯完全陷入了惊惶失措中，一边惨叫着，一边下意识地环抱住了Lancer结实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