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ternity（枪韦伯）》天圣

13、第 13 章

　　充满魔性的枪身，像是在烈火中淬炼着一般地，从咒符解开时所产生的迷幻莫测的光芒里暴露出来。Lancer握住已经解开了封印的宝具，熟练地向下一挥——

　　划破空气的声音像是死亡渐近的轻笑，枪尖流转的光线却又那般灿烂耀眼。这是骑士宣战的号令，在号令吹响的瞬间，英灵的身影便化作一道绿色的旋风，拖曳着一赤一金两道冷芒，向着远处的Assassin急速掠去。

　　两个Assassin似乎都没想到Lancer居然真的把Master就这样丢在身后直接冲到他们的近前，骑士有时候自信起来还真是自大。他们在面具底下窃笑了一下，迅速向两边绕了个大圈分头往韦伯站立的方向冲了过去。他们之间的距离相隔甚远，即便其中一人被Lancer截获，也没有办法再阻止另一个杀到韦伯的面前吧。

　　Lancer似乎对他们的走势完全不以为意，他略一偏身子就直接取道攻向左侧的Assassin。看到对方已经有了目标，两个暗杀者发出得意的轻哼，一先一后迅速隐遁了身形。这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气息遮断，即便是离得再近的Servant，一般情况下也是没有办法寻找到他们鬼魅般的身影——

　　嗯……一般情况下。

　　『锵——！！！』

　　Lancer在他遁隐身形的区域内抡起红蔷薇极大幅度地飞快一扫，枪尖碰触到用于遮蔽身形的魔力随即发挥宝具特效，伴随像是水晶器皿被狠狠砸碎一般清澈又尖锐的炸响，绽开无数纷飞的魔力碎片。在那缝隙之间暴露出了Assassin的身影，也暴露出他面具下难以形容的震惊。Lancer俊美的面庞闪过一丝戏谑的轻笑，仿佛在嘲弄着想找到你还不容易——黄蔷薇紧随其后，闪电般从撕开的裂口处刺了进去。

　　「唔呃——！」

　　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Assassin始终保持着不敢相信的神情看着刺穿自己胸口的金色□□。这是Lancer第一次在战斗中使用宝具，先前从没有人知道Lancer的真名和宝具的威力，也就不曾料到，红蔷薇竟是可以如此轻易断绝一切魔力的破防利器和杀器，即使是彻底遮蔽了气息的魔力，也可以毫无障碍地洞穿。随着Lancer干脆利落地抽出黄蔷薇，鲜血大股大股向外涌动，这个Assassin被杀死扑地的时间，甚至比之前Lancer反袭击暗算者的时间还要短一点。

　　一头解决，另一头危机更严重些。那个Assassin已经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不知道在何处，但唯一确定的是他正在飞快接近着还呆站在原地的韦伯。Lancer提起两杆枪一个漂亮的转身，几乎脚不沾地向自家Master站着的地方赶了回去。

　　稍迟一步。空气中一阵波动，Assassin的身形在韦伯的身前微微凸显——暗杀者在攻击的瞬间气息遮断的效果会随之减弱——他向着被吓了一跳的韦伯抬手一掷，银光闪烁的飞刀犹如猛兽的利牙，瞄准少年的眉心直直射去。

　　「啧！」Lancer的眼神突然一冷，像是怒气被激越了上来一般。

　　『叮——！』

　　金属碰撞的声音率先响起，紧跟其后的是□□被刺中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魔力屏障再次被扎碎的，水晶般透明脆亮的声音。最后，是沉重的身躯骤然砸在混着血水的地面上发出的噗沙一声。待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后，韦伯还傻站在那里，他的脑子完全跟不上状况，刚才的一切像被摄影机拍下来一样定格在脑海里，愣了很久才开始回放。

　　Assassin出现的地方距离自己不到十步。他在看到那张狰狞的面具时就被吓得失去了反应能力，整个石化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飞刀对准了自己而来，越发接近。就在他以为自己的额头会因此开一个新鲜的窟窿的时候，一道仿佛来自天外的金色流星猛地半路杀出，将那枚夺命的飞刀狠狠撞开，荡起的锐利气流刺得眼前一阵生疼。

　　那是Lancer的，黄蔷薇。

　　因为步伐已经赶不及，所以被直接从远处投了过来。枪兵极精准地把握了力道和距离，间不容发地用它挡开飞刀救下了少年。而在黄蔷薇出手的下一刻，红蔷薇也被当作掷枪向着刚刚现出一点轮廓的Assassin投射而去，枪尖彻底粉碎对方用于遮蔽的魔力，穿过暗杀者的咽喉将他直接钉死在了地面上。

　　这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说成是电光火石之间也不为过。

　　根本没有一丁点可以去思考进而对应的时间，自家Servant的动作在韦伯看来，简直就像是已经习惯了战斗将战斗视为呼吸一样自然，所以在各种情况下的反应都犹如出自本|能一般。

　　「呜……」

　　脚下一阵发软，韦伯有点立不住地往下瘫。Lancer正回收了宝具准备走过来，看到他摇摇欲坠的样子立刻风一般加快速度凑近，伸手扶住了他：「我的主人，您可无恙？……万分抱歉，刚才令您遇险了。」

　　「没、没事的……」之前费了很大劲才绷足的对Lancer下命令的气势此刻已经完全不见，韦伯有点狼狈地陷在Lancer结实的臂弯里，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家Servant隐隐露出担心神色的英俊面庞，不禁又垂下了眼睛一时有点发怔。

　　面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Lancer都是犹如他的枪刃般凌厉而不容半分情面。但这体贴备至的忠诚和关注，却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

　　韦伯突然惶惑地发觉，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仅是英灵的存在，产生了星星点点的依赖。

　　…………

　　「这里不能再停留下去了，主人。」

　　环顾一圈，Lancer的神色异常严肃，「Assassin既然不止一个，那便或许会再出现，甚至还藏匿在这里。如果Caster和他的Master在这个时候赶回来，情况就更不妙了。」

　　「嗯、嗯……」经历了方才猝不及防的突袭，韦伯已经一分钟也不想再多呆，巴不得早一点离开这个血肉炼狱。于是在自家Servant的保护下，两个人迅速地穿过下水管道走出了Caster的工房，回到未远川河畔。

　　解除魔术对嗅觉的限制之后，韦伯深深吸了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仰望着天上的星星，这看似平实的夜色此刻在他眼里格外美丽。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他侧过头看着身边的Lancer。——自家的Servant一如既往地英气焕然，即使是在夜色里那俊朗身形也让人一望即会为之心动。

　　召唤他到现在，韦伯第一次看到Lancer的枪真正杀死敌人。

　　Assassin倒在面前的景象，黄蔷薇击飞刀片的瞬间，以及Lancer将红蔷薇从已经气绝的敌人尸体上拔出来的时候，那起手无情的姿态，都已经烙在心里再无法磨灭。如果说上次Lancer和Saber的对决是骑士之间的比拼，比起杀意给他带来更多的是庄严和震撼，那么此次在污浊血腥的环境里，Lancer挥舞双□□杀Assassin的样子，就是确凿地让自己向圣杯战争的真实靠近了一大步。

　　无法忘记死亡和自己近在咫尺时带来的那种刻骨寒意。也无法忘记自己被Lancer从死亡的阴影中保护下来后，那种抽空力气双腿发软的安心感。

　　自己真是不行。韦伯默默地想。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面对死亡和杀戮的觉悟。明明早就在圣杯战争的舞台上成为了主角之一，也明明下定决心不做只被Servant保护的贵重物品，可在战斗打响的时候他除了吓得站在原地，还是什么都干不了。

　　韦伯泄气地叹了口气，垂下肩膀。听到他的叹息，旁边的Lancer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看着他没有说话。那双耀眼的金色眸子里满满地盛着垂头丧气的少年的身影，而韦伯并没有注意到。

　　稍微在未远川河畔站了一会儿，韦伯便带着Lancer走回河的下游，拿了藏在草丛里的小箱子回家。一路上韦伯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很值得自己在意，但又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等回到家里，草草收拾了一番冲了个澡后——当然Lancer又灵体化跑到外面去了——韦伯一个人坐在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神游天外。没想到短短两天就经历了这么多跌宕起伏的事情，虽然精神上被折腾得大起大落疲惫不堪的，但身体倒是意外地没有什么疲劳感。是因为昨晚睡得太好的缘故吗，还是今天的消耗比较少……

　　……咦。消耗……比较少？

　　擦头发的手一顿，韦伯蓦地想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了。

　　「Lancer！」

　　侧头向窗外唤了一声，美貌的英灵话音未落就出现在面前。还没等他先开口问自己有何吩咐，韦伯就蹙起眉毛瞪着他：「今天你战斗的时候——完全都，没有用我的魔力吗？」

　　「啊……」被他这么一质问，Lancer的脸上露出一点点困扰的神色。

　　看到他这个表情韦伯更是笃定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在想什么啊，笨蛋？！Servant用Master的魔力支持自己的行动是理所当然的吧？！为什么……」不吸收自己身体里的魔力而是直接使用储藏的魔力呢。何况他还在战斗中动用了宝具。就算对人宝具发动起来不会像对城或者对军宝具一样那么耗费魔力，但宝具毕竟是宝具。区区魔力D的档次，万一不够消耗的话岂不是会消失掉吗？！

　　越想越生气，韦伯真恨不得给这个死心眼的Servant一拳头。手捏紧了又松开，他用力地瞪着Lancer，等待对方的解释。

　　「万分抱歉，我的主人。」看到韦伯是真的动怒了，Lancer单膝跪下，「我的宝具，不用念动名字每一击都在发动其蕴藏的能力，这就意味着对魔力的消耗也在持续累积。如果全从您的魔术回路中吸取……」似乎像是在斟酌什么不至于刺激到韦伯的言辞，Lancer放软口气，「或许这样说太过失礼，但我须直言。……以您的魔力状况，很快便不能承受那些消耗。」

　　「……！？」韦伯猛地一愣，方才还怒气冲冲的情绪像是泼了盆冷水一样被浇熄了，只剩一堆又黑又碎的灰烬。他失落地低下了头，有点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果然是这样——自己毕竟不是魔术世家出身，那少得可怜的魔术回路根本支应不起三大骑士职阶的Servant。以Lancer的能力，本应是远在自己能力之上的魔术师才能好好役使的。但这位骑士全心的希望都是追随自己夺得圣杯，所以他断然不可能让自己面临任何生命上的威胁。

　　「你体内的魔力……现在还有多少？」沉默了一阵子，韦伯开口发问的声音也弱了很多。

　　「参加下一场战斗没有问题。只是那之后必须灵体化进行回复。」Lancer依然低着头，声线里略带歉疚，「实在惭愧，我的主人。我的魔力值的上限过低……让您为此担心了。」

　　「……再补一次的话……就绝对没问题了吧？」

　　「您说什么？」

　　Lancer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样有点吃惊地抬起头——正对上少年渐渐开始红成一片的脸颊。